李唐说完,顿了一顿,望向下面人的反应。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异常,倒是王管家非常激动的问道:
“姑爷,咱们有钱了?”
李唐摇摇头。
“暂时还没钱,不过很快就会有的”
李唐先让王管家不要打断后,继续说道:
“咱们现在遇到了大麻烦,最要命的肯定是凑钱。
现在我自己有一千两,加上王管家的六百两,还差一千四百两”
底下人面面相觑,仿佛已经听到李唐在向他们要钱了。
但他们大多数没有做声,只有几个伙计站出来说道:
“我家里还有一些”
这些伙计中,有很多都是常年在柳家干活,感情已不同于寻常主仆。
更何况柳安平时对他们也很好,就像对待家人一般。
所以当一个人站出来之后,几乎所有人都附和着要从家里拿钱出来帮助柳家度过这次危难。
“感谢诸位”
李唐拱了拱手,而后继续说道:
“大家的心意我领了,但是我今天并不是来跟各位要钱的”
李唐说着,望了望众人的反应。
有担忧、有轻松。
紧接着,又继续说道:“这笔钱肯定是要筹的,但柳家又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
所以我决定,将柳家其中一个丝绸铺出让”
当李唐说出要变卖产业之后,整个大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丝绸铺是柳家的支柱产业,
当一个商人开始售卖自己支柱产业的时候,就说明他真的已经油尽灯枯。
王管家瞪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刚要站出来,就被李唐按住了身子。
王管家看着眼前的姑爷,选择了相信,不再言语。
而后,李唐有继续说道:
“这次事件,让我们柳家元气大伤。
所以接下来的几个月,大家的工钱可能会暂时拿不到。
不过请大家放心,等恢复正常之后,我们会把所有的工钱一并结清”
再度陷入寂静。
有几个伙计已经在心里斟酌。
“柳家都已经变卖产业了,后面还能发的起工钱吗?”
众人心里都有一杆称。
良久的沉默之后。
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一个新来的伙计开口道:
“姑爷,你说的话算数吗?柳家现在把丝绸铺都卖出去了,后面这生意还怎么做?!”
“是啊是啊,要是最后发不出工钱来,我们岂不是白干活了”
当有一个人发出质疑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往最坏的情况思考。
已经有好几个伙计站出来质问李唐。
其中既有新来的,也有跟了柳府好几年的伙计。
不过提出质疑的终究是少数,在李唐的安抚下,这些人也渐渐不再做声。
等到所有事情宣布完之后,王管家拉着李唐进了里间。
“姑爷,我知道您不会变卖产业,您也没有这个权利,但是您这么说,是为了什么呢?”
“柳府里面,有方家安排的内应!
我刚才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找出内应”
李唐刻意压低了声音,对王管家说道。
刚才李唐注意着下面所有人的反应,已经确定了几个有嫌疑的伙计。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括王管家,这也是李唐肯跟他坦言相告的原因。
王管家还想问些什么,但外面突然传来急切的喊声:
“王叔,你快出来啊!
树哥他被打了!”
听到声音后,李唐和王管家赶忙从里间跑出来。
映入眼帘的。
是从头顶流下血迹的王树。
他额头上沾着茶叶,一脸沮丧。
“树儿,这是怎么回事?”
王管家急切的问道,这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爹,姑爷。
我刚刚去给神机营的人送钱,他们清点完银子之后,就说不够。
我让他们宽容宽容。
他们就说,战场上可没人会宽容你。
他们把钱收了,接着就把我赶了出来,还用茶杯砸在我头上,说是一点教训,让抓紧把钱凑齐”
王树说话的语气中尽是没能把事情办好的沮丧。
李唐闻言,赶忙问道:“树哥,你人没事儿吧”
“没什么”
“黄鹂,你带树哥去医馆包扎一下”
等到王树走后,李唐看着王管家懊恼的表情,已经大概才出了事情的经过。
王管家是跟了大舅哥柳安多年的老伙计。
肯定也想为柳家分忧。
所以心急之下,让他的儿子王树先送一点钱过去。
才有了后面的情况。
不仅钱没了,王树还被打了。
李唐看着王管家心疼又懊恼的神色,又想起王树头上的伤和茶叶,已然握紧了拳头。
“王叔,你先去看看树哥怎么样了,后面的事情就先别管了”
回到房间之后。
李唐取出自己从铭剑坊买来的三尺剑,耐心的擦拭。
而后运转心法,观察着那几个有嫌疑的伙计。
自己刚才说的话,都在透露着一个信息:柳家破产了。
这是对手的目的,他们就是要把柳家弄垮。
内鬼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肯定会通知方家的人。
不得不说。
方家安插进来的内鬼确实很专业。
刚才李唐几番试探之下,都没能准确判断出谁才是内鬼。
只能确认出模糊的几个人。
好在李唐有心法辅助。
这几个人有什么异动,李唐都会马上得知。
……
夜深。
圆月高挂,万籁寂静。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李唐已经很困了。
往常这个时间,李唐已经睡着了。
但今天不行。
从方家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动作来看,他们非常急于让柳家破产。
那么这个内鬼也会迫不及待的将消息传播出去。
……
大门处,值夜的门房坐在凳子上百无聊赖。
还在思考着以后要不要继续在柳家干活。
看今天的情况,柳家已经山穷水尽了。
连工钱都要发不出来了。
他很想走。
可是柳家确实待他很好,管吃管住,生病了还送自己看大夫。
并且,他听说前段时间厨房的吴婶她婆婆死了,一家人只剩了吴婶一个。老爷柳安看吴婶可怜,出钱给吴婶她婆婆买了棺材,办了葬礼。
这样好的主家,全京华都找不出第二个。
正在犹豫之中,陪他值夜另一个门房捂着屁股急忙跑了过来:
“癞子头,你带草纸了吗?”
本来工作要丢了就烦,现在思路又被打断,癞子头没好气的说道:
“你特娘的怎么天天上茅房都没纸啊”
“最近有点窜稀,赶紧给我点儿。不然就要拉裤里了”
“赶紧滚蛋!”
癞子头从屁股兜里取出来一沓皱巴巴的粗糙草纸,扔到竹竿儿脸上,后者马上连跑带跳的出了大门。
走出大门后。
竹竿儿又痛苦的走了一段路,不时回头查看动静。
直到确定真的没人注意到他之后,才直起身子,朝着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