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跟来宾寒暄了几句,便在众人恭贺声中,缓缓朝着洞房走去。
此刻洞房里已经被妆点出大片的红色,绣着祥云的红色地毯,大大的双喜字,到处挂着红绸,红带,精致的烛台上放着两只大红喜烛,烛身上用金漆雕着祥瑞,烛火摇曳跳动,将房间映托的朦胧暧昧。
貂禅头上带着红色的盖头,身着华丽的嫁衣,静静的坐在床榻上。
“知啦。”
董卓伸手把房门关上,房间里陷入一片安静,只能隐约听见有些紧张的呼吸声。
看着床榻上那美艳的身影,他并没有急色的扑上去,而是坐在桌前,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水轻抿了起来。
“太师你怎么了?”
身后,一道轻柔中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正是貂禅。
董卓叹了口气:“只是感觉有些疲倦。”
“疲倦?难道是在跟来宾应酬的时候,过于折腾吗?”
大红色的盖头下,传来貂禅询问的声音。
董卓摇了摇头道:“太师我征战沙场多年,身上的疲倦算得了什么,我只是感觉有些心累。”
“朝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朝,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致社稷丘墟,生灵涂炭。”
“好好的国家被这些乱臣贼子折腾成这样,这让身为汉室忠良的我,甚至痛心疾首啊。”
“……”
貂禅顿时陷入了沉默。
怎么说呢……
这些话确实没错,可从董卓这个乱臣贼子嘴里说出来,听起来就有些感觉怪怪的了。
董卓放下手中的酒盏,开口道:“你来陪我喝一杯吧。”
说完便走到了貂禅的身边,把那红色的盖头取下。
下一刻……
一张绝美到让人失神的容颜映入董卓的视线中,貂禅缓缓抬起头,在接触到她目光的一瞬间,董卓只感觉心脏仿佛中了一箭。
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闭月貂禅,果然名不虚传……”
董卓喃喃自语,看着那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他忽然有些理解了,什么叫做美人如酒醉倒几枭雄了。
“太师嘴里的乱臣贼子是谁?”
貂禅站起身来,动人的身躯曲线在她起身的霎那展露,她走进董卓身边,白皙的小手撩起略微垂落的青丝,搁到精致的秀耳后,一边端起酒壶为董卓斟酒,一边轻声问道。
“乱臣贼子当然是……”
董卓看着貂禅那白皙诱人的脖颈,闻着她身上散发出那醉人心神的气息,开口道:“袁家的袁绍。”
“袁…袁绍,太师何出此言啊!!!”
貂禅动作一顿,转过的头,俏脸上满是惊讶之色。
袁绍出自汝南袁氏,家中四世三公,声名显赫,再加上礼贤下士,结交天下名士。
不少人都对他评价很高,就连父亲王允也觉得,袁绍将来会成为一个治国之能臣。
这样一位被无数人歌颂的贤臣,怎么会是董卓口里的乱臣贼子呢?
难道是因为董卓想要假借天子的名义,独揽大权,被袁家的官员带头反对,所以才迁怒袁绍吗?
董卓看着貂禅不断变化的脸色,笑着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污蔑袁绍?”
“奴家不敢。”
貂禅俏脸上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摇头。
董卓笑着拉起貂禅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坐在自己怀里:“你无需紧张,天下人都被袁家那虚伪的表象给欺骗了,你被他们蒙骗也不奇怪,本太师今天来教你如何一点一点,撕开他们脸上那虚伪的面具。”
貂禅乖巧的坐在董卓怀里,从桌上拿起一颗葡萄,一边塞到董卓的嘴里,一边悄悄竖起秀耳,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高论。
董卓轻轻的摸着貂禅柔顺的发丝,开口道:“何进乃是杀猪出身,尽管靠着妹妹何皇后的关系,被皇帝封为大将军,执掌天下兵权。”
“可是由于出身太低,他对于朝堂之事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使用手中的权利。”
“为了能够巩固自己大将军之位,他将朝中的各路人马,都统统拉到了自己麾下,尤其对于袁绍这样,出身显赫的士族格外信任。”
貂禅颔首轻点,这一点并不奇怪。
按照普通人的想法,相比较寒门,宦官之流,出身世家大族的名士们,说出来的话确实更有信服力。
董卓继续道:“袁家就是利用这一点,把自己家中的族人,纷纷安插到各个地方,尽管名义上还是何进,这个大将军执掌天下兵权。”
“可实际上的兵马,以及洛阳城中的军备武库,都被袁家的族人掌控了。”
“再加上袁绍还担任司隶校尉,何进下达的命令都要通过他的手传递出去,可以说袁家已经快把何进这个大将军架空了。”
貂禅神色一怔,整个人的三观都有些动摇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里跟父亲来往密切,看起来颇有名士之风的袁绍,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董卓装作没有看见貂禅的反应,接着说道:“在袁家完成了篡权的准备后,何进很快就与十常侍爆发了冲突,而这一切都是袁绍在背后一手推动的。”
“这…这怎么可能,不是因为十常侍对何进造成了威胁,为了消除隐患,何进自己决定对宦官动手,跟袁绍有什么关系?”
貂禅俏丽的面颊上,满是不可置信:“宦官与外戚之间的争斗,不是经常发生的事情吗?”
董卓笑着说道:“宦官与外戚之间注定发生冲突,所以要提前斩草除根,这不过是用来骗小孩的说辞,我且问你,外戚跟宦官他们之间的矛盾来源于何处?”
“本质?”
貂禅纤细的柳眉微微皱起,沉思道:“皇帝身体病危,幼子继位,为了防止皇权旁落,便让皇子的舅舅执掌大权,压制朝堂上的那些世家大族,维护新君慢慢长大。”
“等君主长大成人,要亲自执政,曾经庇护伞的外戚,则成为了最大的障碍,所以需要扶持宦官来打压外戚,夺回权利,这就是他们之间的根本矛盾。”
董卓点了点头:“不愧是王司徒的女儿,耳濡目染下果然有远见,那你总结一下,这两派势力什么时候会发生冲突?”
“当然是皇帝长大,等等…长大!!!”
貂禅神色一怔,下一刻后背都骤然冒出了一层冷汗,白皙的肌肤上也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董卓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你发现其中的重点了,重点就是皇帝长大,需要收回权利的时候,外戚才会成为阻碍。”
“现在皇帝不过六七岁,大权都已经交给何进这个舅舅手里了。”
“在未来十年二十年的时间里,何进与十常侍完全没有根本冲突,甚至可以说他们都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起扶持幼主。”
“无非是利益分配不均,钱分多了分的少了,派人敲打一下就行了。”
“可是现在袁绍却不断的怂恿何进,去干掉十常侍这群宦官,一定要斩草除根,绝不可妇人之仁,你说袁绍为什么要这么做?”
“……”
貂禅已经不敢再说话了。
先篡夺了大将军何进的兵权,让庇幼主的双手断了一条,再蛊惑何进去杀了十常侍,再断了幼主的另一条手臂。
空留一个弱小无助的幼主,独自面对手握笔杆子,枪杆子,四世三公,门生故吏便天下的袁家,会是什么下场。
这已经不说自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