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歇息过一夜的灵鸟在树丛里展开翅膀,睁开双眼时,漆黑而死气沉沉的眼睛徒增了一抹光亮。
整个马索纳森林上空,弥漫着一片灰蒙蒙的雾霭,天光暗淡,偶有一丝金光透过厚实的云层倾洒下来。
时间随着升起的朝阳缓缓递进,雾霭逐渐消散,清晨的阳光从穿枝拂叶而来,落在了树梢处。
树叶上的露珠悄然间从叶片上落下,地面一片泥泞,芳草混合着泥土味的清新气息掺杂在风中。
含苞待放的花朵沐浴着湿润的空气中渐渐绽放,树稍间嗷嗷待哺鸟儿发出一声声清啼。
整个马索纳森林苏醒了,奔走的鸟兽,从梦乡中醒来的参赛者,或在湖畔用清水拂面洗去昨天的疲惫,或在林间拾柴,准备着清晨的午餐。
数以百计的灵鸟在云层之下展翅高飞,一双颇为灵动的眼睛盯着地面上的目标。
蔚蓝的天际下,湖泊倒映着朱红的太阳,湖面泛起粼光,广袤的湖面一眼望去蔓延数里,仿佛容纳着整片天空。
贝勒的心情很糟糕,昨夜连绵不断的倾盆大雨更是对于贝勒处境的雪上加霜。
名叫贝勒的少年前些日子刚过了十七岁的生日,生日那天贝勒向他父亲发誓。
“我贝勒此生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
少年豪言壮语的模样,说出这番话的少年神采飞扬,眼眸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和自信。
妹妹贝茜帮他吹灭了蜡烛,微笑道:“哥哥成为魔法师后一定要保护妹妹。”
意识从回想中脱离,贝勒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湿透的头发买一根发丝都饱含水分,淡黄色的发丝紧紧地贴在贝勒苍白的脸上。
脑袋里像是被人从后脑勺用铁锤重重敲了一下,醒来后发现脑袋莫名的胀痛。
冷汗和雨水顺贝勒额头淌下,贝勒现在很清楚自己感冒了。
在考核中感冒,这无疑很影响贝勒的状态,不过这对于贝勒来说是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
面露苦笑的贝勒靠在一个面朝湖泊的大树上,望着广阔的湖面,飞鸟掠过湖面的黑影。
经过了昨天的暴雨,如今一切都是百废俱兴的模样,如果是往常的话,贝勒愿意兴趣高昂地在湖边钓一整天鱼。
但是现在不行,他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
准备来说,是没有好好吃过一段饭,这十来天,他一直都在这里。
吃着偶然附近采摘的野果,和拿着用青木枝和枯蛇的蛇筋和蛇牙做到简易鱼竿吊上来条鱼。
条鱼,是他这十几天的所有收获。
两条巴掌大的肥头鱼,剩下的六只都说他叫不上名字的巴掌大的小鱼。
贝勒十七岁,距离十六岁的成人礼,已经过去一年了,这过去的一年里,贝勒身材高挑,体格良好,是一个身体不错的小伙子。
一个成年,体格不错的小伙子,这么多天,只吃这些当然不够。
不过贝勒忍过去了,在第四天的时候,贝勒凑巧看见距离他四百米左右的地方,有三名参赛者相遇了。
当时距离的远,视线模糊,贝勒躲在一处草丛里看着这一切,三名参赛者中,有两个人应该是一伙的,他们在敲诈另外一个人。
起初三人交谈了几句,那一伙的两人手足舞蹈与另一人争论着什么,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第三个人动手了,另外两人顷刻间飞了出去。
没错,是飞了出去,贝勒这一幕看的清清楚楚,当时两人飞了七米的距离,落入了湖泊中。
贝勒暗自心惊:这还是人吗?
从那一刻开始,贝勒潜意识地认为除了他以外的其他参赛者很危险,他不愿意出去。
大多数时间贝勒都待着这,但是为了寻找观星石,贝勒每一天早晨都会去周围寻找观星石碰碰运气,傍晚回来。
但是这种行为只持续了两天,贝勒就停止了。
原因是获取的食物太少了,远不够寻找观星石的运动所需。
于是贝勒就更倾向于在湖泊边待着,至少淡水不缺,运气好还能钓到一些鱼来填填肚子。
这种情况持续到昨天,贝勒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在湖边钓鱼的时候,他竟然会睡着。
贝勒觉得自己休息的不够,其实他那是饿晕了,醒来后贝勒想起来参加考核的那段日子,十七岁的生日时,自己信誓旦旦的起誓:“我贝勒此生一定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
贝勒的五岁的妹妹贝茜悄悄在身后拉着贝勒的衣角,示意贝勒弯下腰,古怪精灵的贝茜偷偷亲吻了他的脸颊。
当时的贝勒笑着揉了揉妹妹贝茜的头发,贝勒还记得羞红着脸的妹妹目光满含期望地说:哥哥成为魔法师后要给妹妹变魔法。贝勒还记得父亲殷盼的目光。
一想到这些,泪水从贝勒脸颊划过,一切都毁了,一切都毁了!贝勒在心中呐喊。
状态一天不如一天,昨天还不容易重振旗鼓决定今天寻找观星石,却不料昨夜的一场暴雨浇灭了贝勒的梦想。
满腔的热火熄灭的只剩一堆漆黑,潮湿的黑炭,一如他此时的心境,阴暗而绝望。
他感冒了,在这样虚弱的身体上,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
他还没征战就已经败给了自己。
贝勒心中的烈火已经熄灭了,现在的贝勒大脑一片空白,静静地靠在一颗大树上,泪流满面。
想来,他已经失去了这次考核的机会,不久前通过天赋测试的洋洋自得还在心中,不久后就在第二场考核中落败。
时间一点点过去,烈日高悬在天际,贝勒闭着眼睛,感受着天边炽热的阳光拂过湖泊,照在他身上,犹如照着一个将死之人。
贝勒一动不动,躺在树上,双目紧闭,似乎睡的很安稳,就像儿时在母亲的怀抱里。
贝勒很想睡下,那一刹那他似乎失去对寒冷,饥饿的感知,阳光照在身上温暖如春,贝勒就此睡下,一睡不起,永远地沉落黑暗。
那时贝勒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念头。
他不能因为害怕遭遇其他参赛者就原地不动。
他不能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就选择就地等死。
他还有梦想,还有父亲,还有妹妹,还有一家人期许的目光。
他想,他不能就这样认输,他不能就此止步。
原本在天空中飘散的思绪逐渐回到了身躯,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贝勒骨髓里的一丝彻夜的寒冷,贝勒感受到四肢百骸的血液一点恢复温度,重新流动。
即使未来可能很糟糕,但我不能在这里止步!绝不能!
念头至此,贝勒抬着苍白的脸,睁开了眼。
一道肥胖的身影挡住了阳光,出现在了贝勒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