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邓肯说出“无知是福”几个单词的瞬间,那黑裙女子便已经有了反应!
但这一次她没有再尝试任何徒劳无功的战斗行为,而是一只手抓紧了告死鸟脚下的锁链,另一只手在身后一挥,在空气中召唤出一片朦胧的黑雾,接着转身便朝墓园入口的方向跑去!
她已经顾不得自己那被占据了躯壳的伙伴,也顾不得正跟看守人周旋的另外两名同伙,今夜发生的诡异之事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哪怕是作为一个和幽邃恶
离开这里,越远越好,越快越好!不要继续停留在那无形而不可名状的入侵者视野中,不要继续与那可怖的阴影共处!
邓肯皱了皱眉,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这具刚刚占据的躯壳,尽管可以明显感觉到这具身体的健康状态比刚才棺材里的那副身体要好,他仍然很难跟上对方逃跑的脚步。
不过他还是迈步追了上去,一边随手划开对方逃跑时召唤的诡异黑雾,一边适应着这具新的身体,一边将目光落在对方狼狈的背影上。
而随着他的注视,那狼狈逃窜的女子身边所经过的一座座瓦斯路灯突然开始火光闪烁,原本明亮稳定的光焰中陡然沾染了一抹深绿。
被篡火污染的路灯就彷佛无形的脚步,一路追随者这逃跑的邪教徒的身影,缓慢地向着墓园入口的方向蔓延,并沿途洒下星星点点的绿色火星,越来越近,越来越多!
但就在两旁路灯中散落的绿色光焰快要追上这邪教徒的瞬间,这只由漆黑骨片拼叠而成的诡异怪鸟突然尖叫着飞了起来,怪鸟骸骨嶙峋的翅膀在夜空中泼洒下大片的烟雾,其尖锐的叫声则彷佛撕裂了小范围的时空,费枝只看到这邪教徒身旁的阴暗中彷佛突然出现了大片的裂隙,紧接着这些模湖扭曲的裂隙便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骸骨怪鸟疯狂而惊恐地尖叫着,不顾一切地冲向那凭空出现的黑暗洞口,它脚旁延伸出的锁链则在瞬间绷得笔直,在喀拉拉的刺耳声响中,这白裙女子也被勐然拖向了洞口。
两个身穿白衣的女人在小屋里看着老人的动作,其中一人站在门口,一人站在窗户旁。
两个白衣女人有些困惑地对视了一眼,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倔老头突然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
“这倒是很别致的逃跑路线,”邓肯有些错愕地看着这突然的一幕,半晌才嘴角抖了抖,接着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当初雪莉和阿狗是不是这么跑路来着...可记得他那时候一点都不怕啊?”
他迈步朝这小径尽头的灯火走去。
“你们有听到什么声音吗?”邓肯有些无奈地看着正在迅速崩解的躯体,同时也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刚才从棺材里出来时所占据的这副躯壳。
凉爽的看守人小屋中,火炉上的水壶正发出嘶嘶的声响,一旁的瓦斯灯为房间带来了晦暗的光芒,老看守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木质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置物架旁的铁钩上则挂着他那把值得信赖的双管猎枪。
肯定不是从一开始就接受了“敞苦闷扉”的洗礼,眼前这诡异可怕的一幕绝对会给邓肯带来巨大的冲击,但他如今早就于习惯了这些诡异邪门的事情,此刻便格外平静,甚至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近处。
但他们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全在看守人身上。
邓肯还记得,另有两个邪教徒伪装成死神神官,与看守人一同去了小屋——这看守人虽然给人的感觉固执又不近人情,但他至少是个忠于职守的人。
他的血肉正在一点点变成某种白色的焦炭状物质,皱缩的皮肤表面有了许多缺口,白色的烟气和灰尽就彷佛从柴堆中升腾一样从这些缺口中跑了出来。
一点细微的噼啪声就在此刻传入了费枝耳中。
他们在关注着墓园入口方向的动静,等待着某个信号。
外面似乎传来了些许动静。
短暂权衡之后,邓肯抬起头,看向了小径另一个方向传来的灯火。
邪教徒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停尸场这边倒是躺着不少一一但首先难以保证会不会再遇上个质量差的,其次开箱也颇费功夫。
但首先要想想自己现在该做点什么。
在自己占据这副躯体之后,这个“水母”就好像因为承受不住压力而硬核罢工了,而现在这具邪教徒的躯体从锁链共生之处开始出现崩坏现象.....难道只要共生的恶魔死去,那具躯体就会跟着崩溃?
虽然崩解的原因不同,但这副躯壳似乎也在最后出现了血肉崩溃的情况。
这应该是看守人小屋的方向。
老看守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那扇因为历经岁月而显得肮脏鲜艳的窗户,他侧耳倾听着窗外的动静——此刻的夜色下似乎只剩呼呼的空洞风声。
回去之后就能好好跟雪莉打听打听。
伴随着最后一声尖叫,这邪教徒终于被锁链拖拽着掉入了漆黑的空洞中,这洞口随之呼啸着合拢起来,最终消弭在一片抖动的阴影中。
可他们并没有等到这个“事毕,撤离”的暗号,倒是只听到一些隐隐约约从小径方向传来的、模湖不清的怪异声音。
“该死!停下!你这***!你这畜生!”邪教徒不顾一切地挣扎,发出变了调的喊叫,声音中满溢着难以控制的惊恐绝望,“不不不!别!别带他去幽邃...救命,救命!不!不——”
“....找个能用的躯壳怎么就这么不容易,”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感叹着自己的好运气,“在普兰德的时候可比这儿顺利多了。”
变化似乎是从咽喉开始的一一是这曾经与幽邃恶魔共生、连接着锁链的地方。
邓肯立刻联想到了之前这个凭空***的水母状幽邃恶魔。
邓肯一瞬间联想到了最大的可能性,同时甚至联想到了雪莉和阿狗——这两“人”之间也会是类似的关系么?
最后响起的这声隐约尖叫格外令人不安。
两旁路灯洒下的点点幽绿光辉照耀着空荡荡的墓园小径。
“哦,乌鸦,”老看守人都哝着,“乌鸦是很烦人的东西,它们会偷你的食物,然后洋洋得意地站在树杈上大声嘲笑....我最讨厌小偷,还有不请自来的客人,乌鸦把这两样全占了。”
他抬起头,看向视野尽头的铁栅栏——前方就是墓园入口,穿过入口似乎是一大片冷冷清清的空旷路段,要再穿过那片空旷的地方,才是灯火通明的繁华城市。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墓园。
这身材较矮的白衣人似乎隐隐戒备起来,盯着老看守的眼睛:“为什么?”
两旁染上幽绿的路灯也随着他收回目光的举动而迅速恢复正常,交错的幽幽光影就彷佛在黑暗中收回的触须般渐渐回到了他脚下。
他皱起眉头,看着这邪教徒消失的方向,思索片刻之后却毫无所获,只能收回了目光。
老看守终于在这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他一边拧开盖子,将一些碾碎的草药倒进火炉中,一边随口说道:“因为通常来讲,两个人比三个人好对付。”
“没什么声音,”这个身材高又壮的女人站在门口,听到看守人的话之后立刻说道,尽管她也有些许不安,此刻让看守人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却是更优先的事情,“可能只是乌鸦吧。”
邓肯瞬间有点懵,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意外情况,接着他勐然拉开了自己胸口的衣服,终于看到了自己这副
身体正在发生的变化:老看守却彷佛没有在意两个人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又说道:“对了,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违抗这位男士的建议,又带着你们两个来我的小屋吗?”
这是湮灭教徒的特性?
他疑惑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却发现这竟来自自己这副躯体——细细的噼啪声不断从身体各处传来,而在衣服的缝隙中,更是能看到有细密的白烟在渗透、升腾。
寒霜的文明世界近在眼前,但这副正在不断崩溃的躯体恐怕很难支撑着走完这段路,而且即便现在跑到城区里,自己这浑身冒烟走路掉渣的尊荣恐怕也不可能顺利打听到什么情报,第一时间把巡夜的守卫者吸引过来倒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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