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征却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警惕的看向四周,低声说:“这里只有五个人拿着号等着看病,可是那个门神的十个号却已经放完了。”
李世民皱眉,低声说:“也就是说,那个黄牛找了五个人站着号?”
魏征点头:“我想也是的,如果按照十贯一个号,五个号就能卖五十贯。”
李世民眯着眼睛:“可恶。”
长孙皇后剧烈的咳了几声,小声问:“陛下,怎么了?”
李世民用眼神示意魏征停止这个话题,小声说:“没什么,等会进去说话要注意,还是叫夫君吧。”随即挥手。
两名女官极有眼色赶紧上前。
“晓得了。”皇后淡淡一笑,在两名女官的搀扶下下了车。
此时李世民的车已经成了大门前的焦点,所有人看着魏征拿着竹牌走到门神面前,看着门神验过了竹牌,然后魏征和李世民在前,长孙皇后和两名女官在后,进了院内。
“这是个大官。”
“嗯,反正一看就是有钱的。”
张生再次见到李世民的第一眼,就断定自己的好运要来了。
他此前就怀疑李世民是十六卫大将军中的一位,或是某个中州或上州的刺史。
此时看到仪态端方、气度雍容长孙皇后,还有搀扶着皇后的两名容貌秀丽、步履从容的侍女,便更加肯定了此前的判断。
普通的官宦之家,怎么可能有这种档次的侍女。
魏征刚要开口,长孙皇后毫无征兆的开始剧烈的喘息和咳嗽。
两名侍女连忙轻抚皇后后背。
张生快步上前,说了句“得罪”,不等李世民同意,便托起长孙皇后的手,三根手指搭住手腕,认真的听起了脉。
李世民本来还觉得张生造次,但一看他认真的模样,又觉得他是一心治病,便也释怀了。
大约两分钟左右,长孙皇后的咳嗽得不那么剧烈了,气息逐渐平稳了,张生也松开了手,客气的说:“夫人这边请。”
“怎么样?”李世民关切的问。
待长孙皇后在女官的搀扶下坐了,张生才开口:“在下医道有限,我观夫人脉象,刚才气喘时,时有时无,肺脉浮滑无力,肺阴不足,阴虚火旺,脾肺气虚,淤血内阻。”
李世民听得很认真,张生说的脉案,跟御医说的几乎一样,心里顿时踏实了几分。
张生又问长孙皇后:“夫人除了猛烈的咳嗽,近来是不是还会时常胸闷,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皇后点头:“对,就是这样,胸口总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张生心里有数了:“夫人的病,乃是气疾,而且夫人正在用药,药方可带着?”
气疾,现代医学称之为哮喘,眼前这位病人,很可能是呼吸道感染而引发的哮喘。
长孙皇后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张生,不疾不徐的说:“不瞒先生,此前的医师也说是气疾,这是现在服的方子。”
张生接过来一看,点头道:“这方子温肺、散寒、平喘,这么用药,其实也不算错。”
魏征在一旁插话:“什么叫也不算错?这药吃的到底对不对?”
“每人的身体状况、病情各不相同,所以医家用药,就算是同样的病,也并非千篇一律,按照医理来说,开此方的医师并没错。”张生说。
李世民皱眉问:“什么叫按医理来说没错?你能说得简单点吗?”
张生说:“若是我用药,也会开此方。”
“你……”李世民明显面露不悦。
不过张生又说:“不过我会在这方子前,会加一瓶药。”
“加一瓶?”李世民不解。
张生也不解释,转头对明月说:“去后面点一支蜡烛。”
明月一边答应一边朝后堂走。
张生说了句“稍等片刻”,便也快步走向后堂,明月已经找出了蜡烛,张生小声对明月交代了几句,又嘱咐“要快”,明月点头,一溜烟从后门走了。
张生自己点燃蜡烛,掀开地窖的盖子,沿着梯子下到地窖中。
在地窖的西边格架上,整齐的摆放着一排青色小瓷瓶,张生随手拿起一瓶,笑了笑,回到了地面。
这瓶中是张生自制的抗生素,青霉素,张生在大唐能医病无数,一半是靠他自学成才的医术,另一半则是靠这个神器。
这土法提取青霉素,张生试验了多次才成功,为此消耗了不少的橘子皮和青菜。
土法提取,需要让橘子皮和青菜发霉后,搜集了发霉的部分,取得青霉,将青霉放到培养液中培养七天,培养液是煮熟的芋头汤水。
七天后,将培养液倒入瓷罐中,往瓦罐中倒入三倍量的菜籽油,撇去上面的两层液体。
然后将干锅制作的土法活性炭研磨成碳粉,将碳粉加入瓷罐,碳粉将瓷罐中液体全部吸附后,将碳粉用水洗,得到的液体用两层麻布过滤,得到了最简单的青霉素。
看长孙皇后带来的方子,是在针对气喘在用药,这么用药没错,但是这个病患的哮喘是呼吸道感染导致的,想治好哮喘,须先把呼吸道感染治好,只要治好了呼吸道感染,剩下的病就好办了。
张生返回前堂,将冰凉的小瓷瓶笑着递给李世民:“此药一日两服,餐后服用,每次饮这么高一小口,这些大概是四天的量,如果四天后见效,来复诊,在下酌情调整方子。”
李世民没有立即接小瓷瓶,好奇的看着张生:“这是什么?”
张生再次毫无顾忌的胡诌:“此乃张仲景张神仙梦中所传的秘方,能驱寒退热,泻火清毒,对风火上攻,寒毒内盛有奇效。”
李世民仍旧没有接药,因为他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张生的仇家纷纷离奇死亡,而眼前这个人是个医师,医师杀人,是可以无声无息的。
长孙皇后见李世民突然发呆,觉得有些失礼,起身接过药,笑着说:“既是张神仙的方子,那必是好的……”
魏征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子,笑着放在桌上,含蓄的说道:“一点小小心意。”
好家伙,人家这诊金给的,够份量。
张生一看就知道那金锭是五两的,这么大手笔,要说他们不是当大官的,就是打死明月,张生都不会信的。
张生一脸正色的将金锭子推回给魏征,拿出他一向钱财如粪土的清高情操:“既能重逢,就是有缘,夫人慈眉善目,必是心善之人,诊金嘛,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