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橘色的光芒照在雪地上,折射起一种专属于冬季的慵懒感。
成堆的麻雀旁,白蒙蒙正在一脸讥讽地和林落苏互呛着什么,
而穆大小姐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专心致志地照看着那一锅逐渐融化的雪水;
至于保书贤同志嘛,那更是眼观鼻,鼻观心,用一种神圣无比的表情,拿着瑞士军刀,将麻雀身上的铅弹一颗颗地挑出来。
………………
“老大,说实话,其实如果不是被家里烦了好几天,我是真厚不起这个脸面把你邀出来的……毕竟名单的事情已经承你那么大一个情了。”
苏宇一脸扭捏:“其实不仅仅是我,就连我舅也有些不好意思再麻烦你,要不是何常务那边天天做他的思想工作,这事又跟我妈有着一些干系,我是真不好意思在这档口把老大你邀出来的。”
这段时间苏宇一直在跟保书贤搭伙,忙着那些合资项目开春后招工的事情。
保书贤这边每天都忙着跟各家外资企业对接,负责把各個用工岗位,尤其是营销岗和公关岗的用工数量和需求清单拉出来;而苏宇这边则是根据保书贤标注的岗位特质,反手从临邑县那一大票子需要被照顾的关系户里筛出可能符合这些要求的候选名单。
由于信息的收集和筛查是一个高强度互动的工作,因此苏宇这段时间很是成为了县里的小明星,那些关系户的家属见到他亲热的不行不说,就连他舅舅和父母也很是沾了些光,越发被重用了起来……尤其是他舅舅罗勇,这段时间简直成了何常务的办公室常客,让他的一票子同僚眼红到不行。
由此可见,在杨默暗中授意下逐渐丰满起来的那份候选名单,价值有多么巨大;而跟对了一个老大,对于这些小二代来说,有多么重要。
被家里烦了好几天?
跟苏宇的母亲有些干系?
也就是跟县里的供销系统有点关系啰?
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猫腻,杨默皱起了眉头:“老苏啊,自家兄弟关起门来说句公道话。”
“如果是自家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招呼一声就成,能帮的肯定帮;但如果不是自家兄弟的事情……”
微微拉了个长音,杨默侧头看着眼前的苏宇:“老让你这么两头不沾地帮着他们递话,是不是有些过了?就算是薅羊毛,也不可能像这样没名没分地薅个不停吧?”
刚才苏宇的话里透露出三个重点:
1、这次苏宇把自己约出来,其实是何常务压下来的任务;
2、他和他舅舅其实并不想麻烦自己;
3、这事跟县供销系统有关,与苏宇母亲的工作也有点干系,但直接干系并不大,毕竟临邑县的供销系统并未参公,属于事业单位,而苏宇的母亲也并不是先供销社的一二把手。
所以,杨默刚才的话也点的很清楚,这世界上哪来的那么多又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草的好事?
不管那位何常务想要通过苏宇递过来的话是什么,在开口之前,麻烦先表示表示自己的诚意……人家送个快递都还有配送费呢,到你这,就让人家白跑一趟?
这不是让苏宇自轻么!
都像你这样有样学样,以后苏宇还怎么在临邑县混?
听出了自家老大的关护之意,苏宇有些感动,旋即又苦起了脸:“可是这是何常务交代下来的事情啊,我可以不在乎他怎么想,但我舅和我妈却不能不在乎啊。”
虽然央企和地方是两条线,但像他这种小二代,既然享受到了身份带来的各种便利,就要承担起相应的因果,因此即便这是个“非正式任务”,但他也不可能不为自己的舅舅和母亲做考虑。
杨默看着愁眉苦脸的苏宇,想了想:“要不这么着,你回去以后,就说我身体不便,精神头也不怎么好,你一直想要开口,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机会……这不年底之前县里面还有场项目总结会么,作为菜篮子工程的主要参与者之一,过几天我肯定要去县里面参加这个会议,等会议结束之后,我再顺道去拜访一下何常务。”
说到这里,杨默笑了起来:“有什么事情大家直接沟通嘛,小纸条递来递去有什么意思?左右你就是个传话的而已,我人都出现在了人家面前,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苏宇闻言,却是大惊:“不行!”
杨默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有什么不行的?早几天晚几天能有多大的区别?”
苏宇苦笑起来:“不是早几天晚几天的事情,而是老大你不方便直接与何常务会面……如果方便直接会面的话,何常务早就来找你了,哪里用得到我来递话?”
嗯?
不方便直接会面?
杨默皱起了眉头,第一时间想到了某些不能见光的东西。
苏宇见状,赶紧摆了摆手:“老大,别瞎想,不是你以为的那种情况,而是……”
说到这,苏宇咬了咬牙:“而是县里面的目前的情况有些微妙,老大你不适合直接拜访何常务……准确的说,是如果你正大光明地拜访何常务的话,马县令那边会发飙的……真要是发了飙,事情就麻烦了!”
???
马县令会发飙?
这是什么跟什么?
杨默一头雾水。
苏宇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老大,我也是服你了,这么聪明一个人,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瞧不出来?……或者说,您老人家是不是太小看自己如今在县里面的份量了?”
去年一年,钻探公司固然是大动作不断,但每一次动作,临邑县都受益匪浅,从第五农场等一系列企业的脱颖而出到大量本地企业三角债的化解,从债务模式的推广到供销系统的逐渐盘活,从老六鸡苗繁育所的天量订单到菜篮子工程完美渡过第一个阶段;
到最后,更是一口气引入了2.2亿美金的投资额……虽然这些合资项目并不会全在临邑县建厂,而是会分散在各县域,但临邑县拿到了占比最多的数量却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短短一年间,杨默这个关键人物,从县里面比较看好的青年俊彦变成了值得重视的合作伙伴,再从值得重视的合作伙伴变成了不可或缺的战略宝矿;到最后,再有战略宝矿变成了可以在某种程度上会直接影响整个县域经济的隐藏BOSS。
这种参差到令人目瞪口呆的极速转变堪称玄幻。
更重要的是,杨默做的这一切,几乎都是在侧面以一种大水漫灌的形式惠及整个临邑县,不管是马县令还是何常务,在这个过程中都受益匪浅。
因此,县里面对待杨默的态度越加微妙起来不说,杨默本身的倾向性,也带有着不可忽视的份量……尤其随着那份用工候选名单的逐渐确定,杨默表现出来的个人态度,甚至会直接左右一些事情。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苏宇说如果杨默直接拜访何常务,很有可能会让马县令直接发飙的原因。
杨默跟马县令和何常务其实一直都表现出“不参合”、“不靠近”、“不亲近”的态度,只在工作上与两边保持着最起码的交际,而两边也很默契地没有明晃晃地展露出对杨默的拉拢……其实主要是不知道能拿什么干货去拉拢他。
但如果杨默在正常的工作交涉之余,主动拜访何常务,这在外人眼里,无疑就是在展露出自己的倾向性来了……稍微发酵一下,是会引出大麻烦来的。
对于马县令来说,这固然是个极糟糕的消息,对于何常务而言,却也是个更糟糕的消息……他跟杨默的关系不但没有到可以让对方全力支持自己的程度,甚至就连亲近都算不上,要是因为杨默的某些不经意的举动让马县令在误会之下大动干戈,那他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
听到在苏宇嘴里,自己已经成为了那种一举一动都会被县里面过度解读的重要人物,杨默的表情说不出来的古怪。
沉吟了一下,他有些无语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如同你说的,我不方便直接拜访何常务,那他托你来,究竟想要跟我商量个啥事?”
苏宇闻言,顿时有些感激地舒了口气:“是这样的,目前马县令那边的主要成绩实在菜篮子工程上,外加老大你之前的招商引资也让县里面沾了光,所以不出预料的话,马县令明年的工作重心是菜篮子工程第二阶段工作的优化,以及依托商务局,尝试着是否能进一步扩大战果;”
“而何常务这边呢,虽然通过债务置换模式的推广,客观上在米袋子工程上做出了一些成绩,也凭借着第五农场和老六鸡苗繁育所等单位,把县里面的养殖行业搭起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框架,但想要再百尺竿头,把工作再往前推进一步,却有着许多现实中的困难需要去克服。”
简短交代了一下背景后,苏宇转入了正题:“而在所有需要克服的困难中,大抵就是县供销系统的维持和运转,算是最令人束手无策的了……偏偏随着债务置换模式的全面推开,县里面又发现,供销系统在这其中的作用无可取代,这就不得不让人必须正视这个大难题了。”
叹了口气,苏宇又递了跟烟过来:“我妈就是县供销系统的,所以我对这块再了解不过了;”
“虽然各地的供销系统在70年代末以前,属于一等一的香饽饽,但改革开放之后,日子却一天比一天难过起来。”
说到这里,苏宇苦笑着摇了摇头:“服务差、种类少、款式老、还死板……换我,我也不愿意去里面受人白眼。”
“所以进入八十年代后,各地的供销社生意是一落千丈,大家伙都挤着去小卖部和私人批发部买东西去了。”
“说实话,也就是如今一些诸如彩电、冰箱、洗衣机等紧俏商品只能凭票在供销社里买到,要不然,指不定你去县里面的供销社中走上一趟,一个人影都见不到。”
摸出打火机给自家老大点燃烟后,苏宇语气里不无忧虑:“一方面,县里的供销社效益越来越差,但却不能随意关停,也不方便随意裁员;但另一方面,农村基层的供销合作社还在正产运转,除了重要农用和生活物资的销售之外,农户产出的产品代售、寄卖、统销、统购等工作依然还在如序进行。”
“老大,你也知道,县一级的供销系统既是商品流通系统,也是县里面的经济调节和兜底系统;现在临邑县的供销系统经历了长达近十年的流通淤堵之后,县里面着实有些不堪重负了……一边是该收购的物资一样不落地收上来,一边则是商店里商品基本卖不出去;就算县里面一个劲的往企业里压任务,但每年还是有一大堆的商品压在仓库里没办法转化为资金。”
“有鉴于此,朝廷其实这几年一直要求供销系统进行深化改革,甚至总社都已经把权力下发到了县一级;”
“但几十年下来,各地的供销系统已经在客观上形成了固化思维,再加许多县份的供销系统仅仅只是事业单位而已,本身并不属于行政系统……没有足够的压力和驱动力,也就没有足够的魄力,哪有那么容易改过来?”
杨默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可是前两年县里面不是已经进行过改革了么?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县里面的供销社网点,可有不少是承包联营的。”
本着八十年代初中期非常流行的“一改就灵”原则,各地的供销系统效益开始严重下滑之后,许多地方开始尝试把家庭承包制引了进来,因此在非城市地区出现了许多承包联营的供销社网点……事实上,在供销社一度消失在大众视野里的后世,各地农村依旧还保留的那些供销社网点,至少有六成以上都是这种性质。
这些承包联营的网点,从所有制来说属于集体经济混合所有制,但从实际上来讲,其实就是个人承包之后的农资/小百货商店……当然,进入二十一世纪后,这些网点又在政策的引导下,逐步回到了连锁经营的模式,但承包经营的特质却没有变化。
而很显然,临邑县这边属于赶时髦的那一批子,在八十年代中期就开始尝试学习这种模式了,虽然并没有把这种模式应用在所有网点上,但由于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承包者的积极性,因此在杨默那模糊的记忆中,临邑县这边的基层供销网点,经营情况似乎并没有那么糟……最起码,钻探公司旁边的那个网点,以及他们村子里的那个小网点,运作的还是马马虎虎的。
但如今听来,似乎情况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好?
听到自家老大说起这个,苏宇有些纠结地看了他一眼:“其实吧,临邑县一百多个供销网点,有运营的比较好的,也有运营的比较糟糕的,总体来说,算得上马马虎虎……虽然县里面在这块的负担比较重,但其实也没有到天要塌下来的程度。”
“但问题是,如果县里的供销系统一直都这样,那也罢了,好死不死的是……半年前在老大你的建议下,特别工作小组大力推行的那套债务置换模式,却又让县里看到了希望。”
说到这里,苏宇叹了口气:“在这套模式刚推行的那会儿,债务置换的承接主体是各乡/各村的供销合作社网点,农户的需求也是由这些网点整理提交到上级单位的,那些企业调整后生产出来的产品也是经由这些网点以特价的形式售卖给这些百姓的;”
“可以说,在一开始的三个月里,县里的供销系统发挥出了沉寂近三十年的原有功能,起到了非常强的整合、调节和疏通作用,其展现出来的积极效果,一度让县里面瞩目……我妈她们差点以为,供销系统的第二春马上就要到来了。”
“可问题是,随着越来越多的企业不愿意为了那些繁杂的细微调整疲于奔命,农村基层的消费需求开始明显下降不说,供销系统的整合和疏通作用也越来越微弱,眼瞅着即将如同陷入以前那般的一潭死水……这让曾经见识过供销系统作用的何常务他们如何愿意接受?”
“可问题是,由于他们之前扛不住压力,给一众本地企业松了口子,让农村基层的JIT模式逐渐形同虚设,眼下又想让供销系统发挥出原来的作用,又谈何容易……供销系统是流通和协调组织,不是生产单位,病根出在那些本地企业不愿意如同捡芝麻似的为农村提供繁杂的小众化定制服务,光靠供销系统又能玩出什么花来?”
“所以,现在出现了两个令人头大的问题,许多本地企业在渡过三角债危机之后,不愿意劳神费力地为农村提供定制化服务;而一些承包经营的网点,又因为之前的虎头蛇尾产生了较强的不信任感和抵触情绪,表现出明显的听调不听宣的态度。”
“这两种情况如果只是出现了一种,那还好说,但两种情况一齐出现,却着实让人头大。”
说到这里,苏宇耸了耸肩:“所以,何常务那边现在认为,唯一能解开这个死结的人,就是老大你了……那些承包经营网点的负责人需要一剂强心针,也需要有一个既有魄力,也有威望的牛人去给他们指路;”
“所以除了老大你,县里面再也没有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毕竟当初的债务置换和JIT模式是你提出来的,而你去年捣鼓出来的那些项目效益又好的吓人,现在系统里的人提起你杨大科长,哪个不是一脸敬畏?”
杨默并没有把这番马屁味极浓的话放在心上,想了想之后,眉头却是皱的很深:“意思是何常务打算借着深化改革的档口,再一次加强县供销系统的独立性,然后想把它变成自己的强助力?”
苏宇自然听得出来,这话的重点在“独立性”这三个字上。
道理也并不难理解,既然几年前县供销系统就开始尝试各网点的承包经营了,那么当发展陷入困境之后,进一步剥离县供销系统对主管单位的依附性也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既然成了半个第三方,既然是要朝自己要效益,那么在县里出台份文件,促成双方的合作,然后在政策上和实际工作中倾向于杨默这个被选中的“合作者+主导者”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县供销系统重新焕发出活力,杨默又能借助县供销系统的触角去开展一系列不违反原则,但对自己大有裨益的工作;其实算得上是一种比较理想的双赢。
事实上,虽然县供销系统只是个事业单位,却也能跟“公器他用”沾上边,这是件很犯忌讳的事情,因此如果是别人,何常务他们绝对不会傻到去尝试进行这样的操作;但杨默是央企的干部,正科级的行政级别其实在县域里已经非常不低了,因此这番操作虽然依旧会被私下诟病,但冠以“实验”的名义后,明面上却是挑不出什么大毛病来……没有经历过那段困顿岁月的人,是无法理解“实验”和“改革”这两个词,在当时是意味着何等的尺度。
只不过,这种事情虽然能被称得上是双赢,但实际上对于何常务的裨益更多一些,对于杨默嘛,其实很有些可有可无的意思……杨默毕竟是央企干部,他做好本职工作就成,县供销系统是不是能被盘活,又或是能给他提供多大的助力,对他这个目前掌控的资金已经超过十亿的超级科长而言,根本没那么重要。
相反的是,如果杨默答应了这次的合作,对于他自身而言反倒是个极大的麻烦。
苏宇很清楚,自家老大现在正忙着新资产管理公司的一摊子事……这件事不仅关系到钻探公司能不能顺利跨过今年的这道坎,也关系着东营那边能否顺利安顿那几万名即将被停岗分流的职工,属实要紧非常。
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本来就肩负着这么艰巨的任务了,如果再把县供销社的这一摊子事杂糅进去,杨默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未必能忙得过来。
忙不过来,就很容易出状况,尤其是资产管理公司的本职工作出状况,那后果就更加严重了。
事实上,这就是苏宇和他舅舅不愿意帮忙捎这话的缘故。
哪怕是罗勇自己也很清楚,虽然他在县农业局上班,直接领导是何常务,但他最大的助力却是杨默这个乍眼看上去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年轻科长;
至于苏宇自己,他跟自家老大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在央企里,他这种小二代认真说起来,屁都不算一个,没有自家老大照护着,他这种中专生升个副科或许不难,但说到职务,一辈子能当上个主管,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实话实说,如果不是何常务连续几天把罗勇请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做思想工作,罗勇实在是扛不住这种“你不答应就善不罢休”的姿态,否则的话,哪怕拼着穿点小鞋,罗勇自己也会把这件事装聋作哑地捺下来。
………………
见到杨默在沉思,苏宇赶紧按照自家舅舅的吩咐说到:“老大,其实吧,今天我这边把话捎到了就行,你不需要应承下来的……左右何常务也没让莪舅一定要说服你帮这个忙……有些事嘛,走走程序,面子给够就行了,不一定非要有结果的。”
“再说了,谁都知道我们不可能帮你拿主意,你就算拒绝了,何常务那边也不可能真的把责任归到我舅脑袋上……他自己都没这个能耐搞定老大你呢,哪能去怪罪我舅?”
杨默闻言,却是笑了笑:“你确定你舅舅不怕何常务怪罪他?”
苏宇顿时一噎。
这种关系到两边后面对垒的事情,真要是没办妥,何常务怎么可能没想法?
自家舅舅真要是不担心这个,前天就不会紧着让何常务把杨天星和那些干扰过庆丰食品工作的人当成礼物给办了……虽然说这两样礼物其实没什么特别值当的地方,但选择率先把这两样礼物送出去,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一些事情。
见到苏宇被噎住,杨默哈哈一笑,然后拍了拍他肩膀:“其实我倒觉得,这次的合作可以试一试。”
苏宇闻言,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老大……?”
杨默嘿嘿一笑:“都是自家兄弟,有些事情也没必要瞒你,开春以后,我这边的任务远比你们以为的要艰巨……在德州这种地方落户,还要一边创收,一边解决几万人的就业岗位问题,这难度不是三般的大。”
“虽然说何常务想要把县供销系统半独立出来,有些超乎我的预料,但其实仔细想想,只要运作的好,临邑县的供销系统其实不难成为我工作的助力……嘿嘿,实不相瞒,我还正愁着手里的资源不够呢,这也算是刚想睡觉就递了枕头过来。”
诶?
真的假的?
老大这货该不会是在安慰我吧?
苏宇傻愣愣地看着杨默,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杨默见状,却是轻轻锤了他胸口一下:“我还能骗你?这样吧,你先让你舅回个信,等德州那边的协议签了,开春之后,我会以资产管理公司的名义开个项目洽谈会,到时候你让你妈直接过来参加就成,这样次序一颠倒,马县令那边不会多想,何常务那边也算有了个交代……至于招标会之前的这段时间,你们该怎么操作,就不用我来多说什么了吧?”
次序颠倒一下?
让我妈到时候去参加那个不知道具体内容是什么的项目洽谈会?
苏宇呆了呆,想清楚了其中关键的他顿时大喜:“老大,果然够兄弟!谢了!”
这是在尽可能给自家舅舅避免一些麻烦之余,反过来小小将了何常务一军,给自己这边要辛苦费啊!
真要是把自家母亲提到能代表县供销系统签字的位置,这笔辛苦费可不小!
抓耳挠腮地兴奋了一阵子,苏宇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然后杵了杵杨默,小声说道:“老大,大恩无以为报,我知道你除了打打枪,喝喝茶之外就没什么其余的爱好了……要不这样,我知道有几个地方很有些漂亮姑娘,要不,等你冻疮稍微好点了,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姑娘?”
杨默有些疑惑地看着这货,扫了扫远处正在忙活着的穆大小姐,然后又把目光转过来。
意思很明显,老夫这模样像是没见过漂亮姑娘的样子么,需要你带我去见识见识?
苏宇嘿嘿一笑,表情却愈加猥琐起来:“老大,我知道穆大小姐很漂亮,也知道你们俩正在谈对象,我的意思是……男人嘛,总归是要换换口味的,我说的那种,就跟上次的一样……小宾馆里的姑娘……懂?”
看着这货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杨默恍然大悟之余,没好气地看着他:“滚!”
苏宇见状,以为是这货抹不开面子,却是把脑袋凑近了一点:“放心,老大,我知道的你的喜好,虽然未必能再找到一个跟上次一样那么丰满的姑娘,但相差不大的相比找起来不难……实在不行的话,我让张小胖那边帮帮忙,把上次那姑娘再约出来?”
杨默翻了个白眼,一句话不说,却是提起右脚,狠狠地朝着这货的屁股蹬去……
“哎呀~!”
随着一声委屈的呼声,苏宇趴在了厚厚的积雪里,然后抬起满是雪渣的帅脸幽怨地看着自家老大。
要还是不要,你给个准话嘛,这默不作声的一脚蹬过来算怎么回事?
对面听到呼声,齐齐把脑袋转了过来。
正在帮忙拔毛的穆大小姐见到这边的事情貌似已经谈完了,立即举起手来摇了摇:“杨默,赶紧过来帮忙烤麻雀啦!”
“好!”
杨默笑眯眯地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