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知识分子“瞎编”出来的故事是这样的:
后世东方某大国在经历了长达数十年的改革开放后,终于量变积累成了质变,国家彻底走入了发展快车道,全国人们也全面消除了绝对贫穷,再次开始屹立在了世界之巅。
可是以区区数十年的时间走完了西方发达国家两百年的现代工业化道路,这中间还是存在着一些疏漏之处的,也遗留下来一些小BUG。
于是乎,在改革开放的第16个年头,第20个年头,第30個年头,第40个年头,东大因为种种来自宏微层面的复杂原因,发生了几场波及面极广的剧烈波动。
虽然东大积极干预,凭借着华夏民族特有的韧性,在经历过最初的阵痛后,最终都渡过了这些关口,并且越发强大起来;但这个剧烈波动过程中留存下来的一些BUG和隐患,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明显。
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就在于东大毕竟是一个超级人口大国,人均资源是非常有限的,而随着城市化进程的飞猛发展,GDP总量腾飞之余,城市所能提供的新增工作岗位不足,尤其是优质工作岗位不足,导致民众社会上升通道逐渐变窄,越来越难通过传统意义上的劳动来改变命运的问题逐渐显现。
同时因为住房、医疗、教育等必需的城市生活成本越来越高,民众手里的真实可支配收入占比逐年不升反降,在人均可消费支出总量与人均GDP越来越不匹配的情况下,东大的基本盘,也就是国内经济内循环体系始终都以一个艰涩的状态维持着。
如果东大始终保持着一个较高的增长速度,靠着内外双循环带来的增量市场去覆盖,这个问题其实倒也不是那么明显;可这个世界从来不是大家伙以为的那么和平,一旦外部态势发生了剧烈的变动,这个问题就一下子变得令人头大了起来。
你要知道,东大那时候已经是一个制造业大国了,除非是以莫大决心鲸落住房、医疗、教育这三大支柱产业中的一两个,否则单凭内循环体系运转的话,需求侧的消化能力根本无法承接供给侧的生产能力。
于是乎,在改革开放步入到第三十个年头的时候,东大的专家们反过身来,才惊觉这些年一直忽略了金字塔最低端,也就是农村基层的蓄水承接能力,正是因为这种类似于经济生态两极阻滞的结构,才导致东大后面的城市稀缺资产严重溢价,以及供需两侧增幅的不同步。
然后呢,在这些专家们反过头来看的过程中,这才惊讶地发现,如果抹除掉时间线上的差异的话,东大的经济发展历程和遇到的许多问题,与他的邻居岛国,有着惊人的相似度。
于是乎,“放眼世界,以史为鉴”,变成了后来东大一个非常热门的研究领域。
“OK,这个故事的序章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接下来,就是故事的正篇了……这个故事是分作三个独立的板块,按照各自的平行时间线来瞎编的,赵老、高哥,您二位不要觉得不耐烦就好。”
杨默没有多少喜意的笑了笑,恨不得这两位大佬现在就把耳朵堵上,然后挥挥手让自己滚蛋。
孰料赵老和高庆峰只是对视了一眼,神情中多了一丝好奇和凝重,却是齐刷刷地点了点头:“小杨,不急,你慢慢说,语速可以稍稍慢一点,讲得稍微详细点,我们好仔细品鉴品鉴这些故事。”
杨默未免有些太小看自己如今的份量了。
虽然他只是一个正处级央企干部,这一身份先天限制了他在区域管理上的权限,但这货在商业经济上的成就可谓是亮瞎人眼;
因此虽然他再三说明这个故事是那些脑洞大开的知识分子瞎编的,而且几十年间就走完西方两百年的工业现代化历程,一跃屹立在世界之巅的确是有些荒诞不经……撇开是真是假不谈,光这个故事能让杨默记住,并且转述出来,就足以证明这里面有一些非常有价值的信息。
杨默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只能将这个“瞎编”的故事继续说下去。
………………
故事中的某个时间段,随着就业困难的愈演愈烈,东大的许多年轻人开始讨论逃离繁华无比的一线城市,回到自己的家乡就业,仿佛那里就是人生最后一个安全的港湾似的。
事实上,这也恰恰是岛国90年代那批年轻人的选择,二者的命运,也何其的相似。
架构时空中不久的未来,也就是1992,始终被欧美金融资本狙击的岛国,虽然距离经济崩溃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但经济增长率却也下跌到了0.9%;原本持续了数十年高速发展的城市经济在长达三年的剧烈经济波动中被按下了停止键。
由于经济增长的戛然而止,岛国泡沫经济时期吸纳海量年轻人就业的三大都市圈(东京、大阪、名古屋)马上迎来了严重的劳动力过剩;
到了1993年,三大都市圈的求职总人数已经达到了岗位数量的1.46倍——即所有的岗位都招聘完成,也只能消化70%的求职者。
于是乎,一个严峻的社会问题摆在岛国面前。
过去快速增长的经济能够承受海量年轻人道大都市工作,但此时岛国的经济增长不再持续,海量的年轻人却依然滞留在大都市圈——要知道,泡沫经济时期,仅东京每年就涌入了超过12万年轻人,这造就了东京世界第二大人口城市的美名之余,但如果这些年轻人长期找不到工作的话,可能存在的后果也是极为可怕的。
于是乎,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岛国官方启动了一系列的举措,用于分流城市人口;
其中最主要的一条,莫过于鼓励年轻人返乡创业了,而这一系列动作,则被统称为“岛国乡村振兴计划”。
根据岛国农林社统计,整个岛国乡村振兴计划期间,总共有200万人回到乡村就业,东京也因此连续三年迎来了人口负增长,段时间缓解了城市就业压力。
但一个很残酷的事实是,岛国的乡村振兴计划仅仅只维持了7年就匆匆宣告了结束,海量返城人口与城市失业潮同时叠加,直接引爆了岛国在千禧年的超级就业危机……因此2000~2003这三年时间,也被岛国称为“超级就业冰河时期”。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看似美好的年轻人返乡就业潮最后却又发了岛国的就业危机呢?
这不符合常理啊!
毕竟岛国可不是如今的华夏,就算经济陷入了停滞,但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底子还在那放着呢。
况且那些从三大都市圈回乡创业的年轻人接触的都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东西,要钱有钱,要见识有见识,要想法有想法,怎么会混不下去了呢?
然而在这个故事里,却按照时间线,给出了一个还算合理的底层逻辑。
首先,岛国为什么会启动那一轮的乡村振兴计划?
最大的原因,就是希望能通过大基建来刺激经济!
过去的二十年,岛国核心都市圈已经基本完成了基础建设,因此这一轮的刺激,只能将乡村作为基建的蓄水池;这既能快速地创造就业岗位,降低失业率,还能分流城市人口——那些回乡创业的年轻人能直接拉动的就业和经济并不算多,但如果加上政策性配套基建,可拉动的效果就大了。
(只不过任谁也没想到,后来岛国的经济迟迟没有恢复,海量人口持续返乡,岛国官方只能不断地维持基建规模,最终乡村无法承受过剩的人口,导致后来著名的“平成大合并”;大合并后,岛国乡村一半的基层岗位消失,无数年轻人被迫回到大城市,沦为了漂流一族)
其次,岛国是如何刺激年轻人返乡就业的?
故事中,大抵是在1992年,岛国官方推出对后世影响巨大的乡村基建振兴法案,地球人都知道,早在罗斯福新政的时期,就已经证明了大基建对于劳动就业和经济的拉动作用。
所以根据后来的岛国大藏省统计,1992~1995年这三年期间,大约有25万亿日元流向了乡村基建市场。
而在这个过程中,建筑行业从业者成为了这一轮最大的受益者。
从故事里瞎编出来的数据上看,在90年代岛国六大都市房地产断崖式崩盘的情况下,建筑业从业者反而从泡沫前的510万人逆势增长到了1997年的700万人,成为泡沫彻底碎裂前的那段最后的岁月里,岛国从业人数增长最快的行业。
事实上,第一轮的乡村基建投资完成后,这一效果就开始凸显出来了——据岛国总务省的统计,在1992~1995年期间,每年有70万人从都市圈向非都市圈转移,建筑行业的从业者占比超过一半。
而当时间来到了1995年,岛国的GDP增长终于回到了2%以上,但此时核心都市圈的失业率依然超过3.5%,城市的就业压力依然巨大。
因此,岛国的决策层只能选择继续进行大基建计划,以分流城市过剩的年轻人。
当然,岛国官方其实也很清楚乡村大基建的危害,甚至在其1995年的经济白皮书里就已经明确指出过:过量的基建投资,并没有有效地用于民生建设,在岛国的整体基建水平已经非常完善的情况下,其对于国民经济增长的刺激效果,已经十分微弱;并且每个地区为了尽可能地争取到基建预算,大量无效的建造项目被提出以实施。
说白了,岛国的乡村大基建项目已经迅速演变成了各个地区党团和株式会社眼中的肥肉——甚至有岛国社会评论家如此形容他们的乡村振兴计划:“这就是用混凝土将乡村重新包装了一遍”。
事实上,这种说法并没有任何夸张的成份在里面,到了乡村大基建被叫停的时候,全岛国已经有55%的海岸线都被混凝土所覆盖。
但没法子,当时的岛国官方也陷入到了一种两难的抉择。
如果第一阶段完成后就马上停止基建,则通过基建创造的海量乡村岗位会迅速消失;那么岛国此时的核心都市圈是不可能承受那么多的人口转移的;
但如果继续采用大基建刺激,却还有可能延缓一段时间,以等到岛国经济的好转。
众所周知,岛国是一个赌性很大的国度,而且动不动就喜欢赌国运,因此在这种情况下,岛国的官方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继续砸入天量资金到大基建计划里(这里需要强调的是,虽然这跟我国08年的情况很类似,但两者不同的是,08年我国的4万亿基建计划是为了化解那次外来冲击而提出来的,而岛国的25万亿日元基建计划是试图化解它们内生性冲击而提出来,说白了就是岛国房地产硬着陆而导致的系统性金融风险,两者有非常大的区别,效果也截然不同)。
1995年以后,到过第一轮大基建的浪潮基本消退,部分乡村开始出现少量人口回流都市;因此岛国只能立马开始第二轮刺激计划。
只不过这一轮,岛国官方从基础设施建设转为了乡村旅游投资,并推出了“乡村休闲促进法”,鼓励民间资本在乡村建设度假村等休闲设施。
受此影响,乡村旅游马上就成为了岛国最大的投资风口,恰逢此时的岛国银行苦于无人贷款,因此海量的银行贷款也马上用入了乡村旅游行业——根据故事中岛国旅游局的数据,乡村休闲促进法推出6个月后,就新增开工了109个大中型度假区;而到了1998年,岛国仅滑雪场就有700多座。
滑雪场素来被视为是旅游行业建设维护成本最高的娱乐休闲项目,短短几年里就新建了这么多滑雪场,岛国那段是时间的投资疯狂程度,可见一斑。
但滑雪场只是其中的一个缩影,事实上,在1995~1998这段时间里,岛国乡村地区几乎每一个村子,都在不遗余力地打造自己的乡村特色旅游……从吃穿娱玩购,乃至于两性吸引,可谓是五花八门,怪招齐出;其本质就是在房地产信贷持续萎靡的情况下为了刺激经济投资,岛国民间资本与官方资本共同参与的结果。
而事实证明,岛国这一轮主导的乡村旅游热潮在短期内的效果是非常明显的……至少它带动了海量人口返乡就业。
但与之前第一阶段的大基建带动建筑业人员回流不同,这一轮的乡村旅游热潮,带动的是大量的服务行业人口的返乡。
按照故事里的时间线,到了1996年,岛国各项新建旅游项目开始进入实际运营阶段后,乡村中高附加值的旅游收入开始迅速增加,岛国城乡之间的贫富差距开始被迅速缩小;
至1997年,得益于旅游业的升级和发展,岛国农村地区家庭的可支配收入达到了历史最高值。
恰逢此时的岛国又遇到了波及全亚洲的金融危机,城市地区开始大量裁员降薪,因此此消彼长之下,农村地区的人均收入竟然达到了城市工人家庭的1.26倍;这更进一步刺激了民众的返乡就业——一边是城市圈高昂的生活成本、令人无法喘息的工作压力和逐渐攀升的失业率,一边是回到自己的故乡疗伤,还能够享受大基建和产业扶持带来的高收入岗位,相信大部分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然而大部分并不清楚,命运给予你的礼物,其实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要知道,岛国这两轮的回乡创业潮和回乡就业潮,都是建立在巨量的基建投资与海量的民间资本基础上的,其中很多岗位都是通过“人为”创造出来的;一旦投资停止,这些岗位就会迅速消亡。
1998年,随着那场波及整个亚洲的金融危机的持续影响,岛国迎来了泡沫破裂后最大破产潮,岛国官方也被迫超发海量债务,用来拯救城市经济圈那些原本就在艰难求存,如今更是接二连三倒逼的企业;
而对于岛国的乡村来说,则带来了两个更大的冲击。
第一,是海量基建投资从乡村抽离用于挽救城市经济圈那些倒闭的企业,这使得岛国农村地区的大基建进度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持续投资带来的红利;
第二,是大量通过银行贷款修建的度假村因为银行体系的破产,以及经济寒冬下游客的锐减,同样迎来了规模庞大的倒闭潮。
简单来说,就是乡村这套依赖举债基建的模式,一旦被断掉了上游资金流水,便无法维系;用大基建营造出来的乡村就业繁荣,也会在风险来临之际,快速的破裂。
到了1999年,岛国终于出现了地方债务危机,当年各地债务总额达到了恐怖的180万亿日元,是1990年的足足三倍……也就是说,仅仅十年时间,岛国各地就新增了120万亿日元的债务。
在巨大的债务压力下,别说是继续承担各类基础设施的运营费用,岛国的很多乡村甚至失去了最基本的偿还能力,只能依靠岛国官方的财政资源维持运转。
根据岛国官方厅的统计,到了1999年,岛国有大约20%的乡村的可支配财政收入里,官方的援助就占到了50%以上;很多乡村已经无法创造收入,只能靠着岛国官方的转移支付来存续;
这无疑是给当时本就艰难无比的岛国官方财政雪上加霜,你要知道,岛国的经济和税收主力,依旧是那些城市圈的企业,岛国官方不可能放任不管;
在艰难无比的财政困境下,再一次减少财政支出,并缩减各地岗位,就成了岛国官方必然的选择;
于是在千禧年到来的时候,岛国官方终于下定决心,启动了一场在后世被无数人诟病,也被无数人认为是拯救了岛国乡村的乡村大合并计划(平成大合并)——在短短七年时间,将岛国原有的3200个乡村,合并缩减到了1700个,同时在这一轮合并的大潮中,撤销了47%的基层机构。
根据岛国官方厅的统计,大合并完成后,岛国乡村仅人事支出这一项,每年就减少了1.8万亿日元,由此可见这一轮的合并潮中减少的基层岗位数量之多。
事实上,在故事里,这场大合并在民间还有一个更为贴切的名称——平成雪崩。
在这场一波三折的过程中,以及突如其来的变故里,许多岛国民众的人生就像是遇到了雪崩一样,根本无法躲避,被裹挟其中。
虽然这场大合并拯救了岛国乡村财政,并使其依旧具备最起码的经济蓄水功能,但从90年代初期开始的这场返乡创业和就业潮,却就此划上了一个句号。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场大合并过程中,岛国的农协趁着官方财政困难之际趁虚而入,并且经过十余年的快速壮大后,成为了许多地区的一字并肩王,甚至反过来成为了各大财阀影响岛国各项政策的无上杀器……不过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再次暂且不提。
在返乡潮正式划上句号后,海量的当初返乡青年只能再次大量涌入都市。
2001年,东京人口的净流入量在时隔十二年后,重新回到了12万人/年的规模,此后一路上涨,并在2008年的时候突破了16万人/年。
这是个非常要命的数字。
要知道,在千禧年初,刚刚经历了亚洲金融风暴和企业破产潮的洗礼,岛国城市经济圈的就业环境本来就不容乐观,此时又加上如此巨大的人口返城潮,岛国当年的失业率直接一路飙升5%以上;各大都市圈充满了等待就业的人群,其萧条无序感,甚至令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当世的第二大经济体……在这个瞎编出来的故事中,这段时间也被岛国称为“超级就业冰河期”。
总之,那时候的岛国城市里,别说是高薪工作了,就是正式稳定的工作也寥寥无几。
在这段超级就业冰河期内,岛国的劳务派遣市场规模每年上涨幅度达到30%,无数人抢着出国干着十年前被视为发配苦寒之地的劳务派遣工作,就只是为了那一份收入在本国范围内相对还算勉强过得去的工资。
而那批返城工作的青年人,在阔别城市数年之后,更多的却是连这种并不稳定的劳务派遣的机会都很难抢到,只能从事着诸如便利店员工、餐饮服务员这样的低薪工作。
这是对于人才的极度浪费!
要知道,既然当初能有资本和底气返乡创业,那么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甚至曾经是大企业里面的核心骨干甚至是中层管理者。
可如今他们再度回到城市,却只能从事这种一眼就能看得到头的工作,并且很难再迎来二次改变命运的机遇……无它,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他们跟城市脱节太久了。
在那个故事里,这些出生在非一线城市,生活在东京,却只能打零工生存的年轻人,被岛国社会称为“漂流一族”……也就是“在大城市没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但又无法回到自己长大故乡(或是已经没有了故乡),被迫放弃婚姻、生育、房产,最后只能面对不断失去一切的人生”的意思。
事实上,漂流一族中的绝大部分人,的确注定会继续这么漂流下去,从青年漂流到中年,再从中年漂流到老年。
从时代的角度来看,他们是小镇青年通往大城市的最后一代人;在他们之前的那一代人,已经完成了在大都市的原始积累,而他们之后的那一代人,却已经充分意识到了大城市生存的艰难,从而选择了平淡的人生剧本。
所以,大量漂流一族的出现,标志着岛国社会的主流价值观开始从“积极奋斗”向“消极躺平”转变的同时,也预示着这个曾经令阿美莉卡感到不安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彻底丧失了长线竞争力,其中的种种细微之处,不得不令人细思极恐。
………………
听完杨默有选择性隐瞒了一些具体细节的这第一个故事,赵老陷入了沉思,高庆峰却是在沉吟了一会儿后,轻轻点了点头:“城市在区域性经济中的地位类似于心脏一般的关键器官,虽然重要无比,却也需要从周边抽取大量的血液和能量来维持运转……一副躯体有一个心脏那是必须的,但如果这颗心脏膨大的太过异常,甚至要耗干这幅躯体七成以上的能量,却是一种要命的疾病了。”
说着,他深深地望了杨默一眼:“难怪杨总始终不太赞成加快德州地区的城市化进程,转而以城镇化进程来代替,想必是有这方面的考量了?”
听到这货隐晦地提到尤亚坤及蒯华等人碰壁的事情,杨默摸了摸鼻子,微不可察地轻轻点了点头,却是没有给出任何明确的回复。
高庆峰见状,不以为忤地笑了笑,却是追问了一句:“其实在我看来,城镇化其实只是城市化推进不力的情况下的一种退而求其次的补充手段而已……不过既然杨总对城市化很有戒虑,看样子很是抗拒农村地区有太多的劳动力进城,但农村地区的生产力低下的客观现实又放在这里,就如同刚才那个故事所说,单靠主管单位单向输血也是难以为继,却是不知道杨总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没有?”
这话却隐隐有些破防的感觉在里面,毕竟加快城市化进程被许多人视作是加快经济建设步伐的一剂良药,可结果杨默刚才讲述的故事里,却无情地将过度城市化的一些弊端点了出来……尤其是那个“漂流一族”所意味的重大社会转折,这是任何一个上位者所难以接受的。
杨默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个无害的微笑:“办不办法嘛,这个却是不好说,不过接下来要讲的第二段独立故事里,却是有一些可能值得借鉴的想法,也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跳过故事里岛国踩过的巨坑也说不一定。”
说着,杨默在高庆峰一下子锋锐起来了的眼神里,接过赵老递过来的另一只熊猫烟点燃,然后轻轻吐了口青烟:“赵老,高哥,却是不知道,如今的经济学界和智囊团,有没有提过一个叫做【强村公司】的概念?”
强村公司?
赵老和高庆峰对视一眼,眼中露出茫然,然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杨默见状,却是轻轻嗯了一声:“没提过也不怕,第二个故事里,主要讲的就是具有华夏特色的强村公司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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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手里的事还没忙完,我尽可能地每章多写一些,补21号的缺。
2、暂时不要急着下定语,建议看完这三个故事再说,这也是本书的核心观点。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