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认识我了。

望向门内的顾宛，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样的念头。

曾经两人经历过的那些事情，对方曾向自己承诺过会陪在自己身边的话语，以及那天雷雨天……倒在怀中向自己道歉的他。

一切的一切，刘忠清他都不记得了。

和当时抛下自己一样，这一次他又要食言了。

“我待一会再走……”

落寞的收回视线，顾宛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闷，就像是喉咙处有些哽咽似的。

“你不用急着赶我走……”

“……”

“进来吧。”

刚准备埋回去的脸僵在了半空，顾宛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眼睛不受控的瞪大一些，意外的回头望向门内的刘忠清。

依旧是冷漠的表情，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些不同。

“让……让我进屋吗？”

“现在这里除了你和我还有别人吗？”

刘佳佳一脸吃惊。

我还在这呢！

不清楚妹妹那丰富的内心活动，刘忠清此刻的心情同样复杂到了极点。

他的思绪已经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本以为那是自己真实经历过的事，然而当他倒在顾宛怀中失去意识后，却在自己的那张柔软的小床上醒来。

好不容易劝导自己相信，那些只是经历过的真实梦境。

可如今……梦中的那个人却又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虚假，真实，刘忠清已经分不太清了。

从小接受过的教育，让他没办法将这些超脱科学解释范畴的事情，毫无顾虑的选择相信。

刘忠清的心情同样也很复杂。

再一次见到顾宛后的欣喜，以及对搞不清楚现状的纠结。

然而，抛开此时此刻心中的全部疑虑，刘忠清只知道，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露宿街头。

他已经不负责的抛下过对方一次了……

刘忠清不想抛下对方第二次。

“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一直在外面待着也不能解决问题。”

“嗯……”

点了点脑袋，沉思数秒的顾宛认同着这样的说法。

缓缓站起身来，朝着敞开的防盗门走了进去。

嘴里还念念有词道。

“我最怕黑了……你们家外面的灯老是自己熄灭……”

“……”

顾宛的碎碎念刘忠清的耳边响起，他也记起了梦中，对方昏迷期间曾用心声告诉过自己的事。

昏迷时的顾宛能感知到外界的一切，不论是病床边的人说话也好，佣人们干活时产生的动静也罢，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动弹不得的身体却让她没办法给出任何反馈，并且自己的意识也像是被困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牢笼中一般。

那时的顾宛就告诉过他，她最怕黑了。

看着进屋后，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的顾宛，刘忠清只是默默的盯了一小会，随即才将身后的防盗门关闭。

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鞋架前，从中取出一双母亲的备用拖鞋。

粉色透明水晶塑料制，鞋面还有着洋气的大花朵。

“啪”的一下，扔在了顾宛的跟前。

看着对方视线被这么漂亮的拖鞋吸引，刘忠清提醒着说道。

“先把鞋换上吧，家里没有备用的毛巾牙刷了，一会我下楼给你买一副。”

“知道了。”

应答了一句，顾宛看起来还有话想说。

盯着面前的刘忠清，犹豫了一会。

“那你买完还回来吗……”

“回来。”

“那就好，回来就好……”

得到肯定的答复，顾宛这才像是得到了表扬而感到开心的孩子那般，吸了吸鼻子后，用手背抹了抹眼边残留的泪痕。

动作利索的脱下脚上穿了一天的运动鞋，换上了刘忠清丢在面前的那双水晶拖鞋。

被白袜包裹的脚趾动了动，感觉拖鞋还挺合脚。

低头瞧了一眼，顾宛笑了。

“这鞋子的造型还挺别致的，陈阿姨估计会喜欢这种款式。”

“以后就给你穿吧，喜欢到时候带走也行。”

“真的？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礼物！”

“……”

一旁宛如空气的刘佳佳目睹了这有些肉麻的对话场景，听完顾宛最后一句话后，同样身为女生的她看向哥哥的眼神也开始不太友善。

真是抠门，第一份送拖鞋就算了，还是妈妈穿过的备用拖鞋！

心里嘀咕，嘴上可不敢多说。

刘佳佳目送亲哥一言不发的离开，直至门外传来的下楼声越来越远后，这才像是解开了束缚一般，急忙凑到了还在因为得到拖鞋作为礼物，而感到开心的顾宛跟前。

抬手在对方低下的视线前来回摆动，直到顾宛将目光投向她后，这才开口说道。

“你上午跟我说得那些都是实话吧？是叫顾宛没错吧？不是在骗我对吧？”

连环质问。

顾宛看着面前自己未来的小姑子，很少撒谎的她嗯了一声，点头示意。

“都是真的，没有骗你。”

“我就说嘛，你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坏，那……你跟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什么关系？上午在学校的时候一直没来得及问你，看他对你毕恭毕敬的，你什么背景？”

“背景？我没有那种东西。”

顾宛的底气十足。

出身豪门的她，整个人就是最大的背景。

然而话传入刘佳佳的耳中，刚刚还以为能抱上大腿的她立马愣在了原地。

上午学校里的主任都对眼前的顾宛客客气气的，开始她还以为对方是有着什么很硬的后台。

如今却听对方亲口承认，她没有任何背景。

那……

“那我们学校主任为什么对你低声下气的？”

“我也不知道，以前从来没见过他。”

“他中午在食堂还说尽快跟你安排入职……”

“入什么职？当老师吗？我没那个打算，所以就没搭理他。”

“……”

越问，刘佳佳的心越凉。

一方面自己原以为抱上的大腿没有了，顺带着，眼前这个气场很足的女人，把学校那个秃头主任耍的团团转。

如果顾宛的话句句属实，那等主任发觉被耍了的时候……自己这个替罪羊就要遭罪了。

原本还算开心的刘佳佳顿时如同失去梦想的咸鱼一般，呆若木鸡的张着嘴，看向面前一脸无所谓的顾宛。

许久之后，才踉踉跄跄的调头离开，来到沙发前，脸朝下的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握着拳头砸着沙发悲痛嘟囔着。

“完了！我摊上大事了！”

对于刘佳佳的悲鸣，顾宛并没有太过在意。

如今她的注意力显然集中在自己脚上的那双拖鞋上。

看着在灯光照射下，刘忠清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看起来扑灵扑灵闪的拖鞋……

顾宛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