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战鼓声响起。
“冲啊!”
“杀啊!”
“入他娘的!”
...
江东士卒怒吼着,似乎是要将心中的恐惧驱散,他们奋勇攻击公安县城,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攻城战。
战场上烟尘弥漫,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江东士兵如同疾风般冲向城墙,他们手持长矛、利刃,急速攀爬着城墙的云梯和攻城梯。箭矢密如雨落,射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士兵们英勇无畏,冲锋在前,用尽全力推动云梯,试图攀上城墙。
城头上的守军顶住了来自江东的猛烈攻势,他们奋力抵挡,以弓箭和投石机向敌人射击。箭矢飞舞,石块砸落,城墙上弥漫着一片混乱和死亡的气息。双方的士兵在城墙上展开搏斗,刀光剑影交错,鲜血染红了城墙的石砖。
攻城梯上的江东士兵不断爬升,但也有许多勇士在攀爬途中被守军击落,坠入了墙边,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城墙上的防线岌岌可危,守军奋力守住每一寸土地,不容分毫。
公安守将潘濬直接走上城头,他身披甲胄,亲自弯弓射杀城下攻城之敌。
“弟兄们,守住公安,此等江东鼠辈,焉敢前来攻城?待殿下大军一至,他们便会灰飞烟灭!”
潘濬身先士卒,城上守军士气亦是旺盛起来了。
“等殿下来了,便冲出城去杀敌!”
“江东鼠辈,只会偷袭,不必怕他们!”
“今日守住公安,江陵援军便会来!”
...
在一声声互相打气中,公安城上士气逐渐攀升起来。
在城下,攻城车、投石机轰击城墙,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城墙上的石块崩塌,烟尘四起,但守军依然坚守阵地,用弩箭和长矛射击着攻城的敌军。
战场上一片混乱,士兵们的呐喊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凄厉而悲壮的画面。双方的伤亡越来越惨重,但攻城的江东士兵依然毫不退缩,他们互相激励,奋勇向前,决心攻克公安县城。
攻城战持续了数个时辰,战场上布满了尸体和血迹,但江东士兵依然奋力向前,不畏牺牲。
而城墙上的守军则亦是不惧死亡。
小小的公安县城,已经是成为了此次战役的绞肉机。
无数鲜活的生命,在此凋零。
城外土丘上。
江东营寨便驻扎其上。
营寨之中插着朱字牙旗,朱桓身穿甲胄,手持环首刀,腰上背着长弓,此刻看着城下的场景,眉头不觉皱了起来。
伤亡太大了。
数个时辰不知疲倦的攻城,倒在城下的军士,怕是有一千多了。
这才第一日!
都是跟着他朱桓多年的旧部,可以说是朱家军。
如此巨大的损耗,让他心中痛得直滴血。
公安城中至少有五千守军,他手底下万余人,要打下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好在公安并非坚城,要打,还是有希望的。
像是江陵那般坚城,若是强攻,损耗便不是公安能比的了。
“将军,可要鸣金?”
朱桓副将上前说道,他看出了朱桓眼中的心疼。
“不,继续攻,就算攻不下来,也要打到城上的守军怕了,我江东勇士悍不畏死,这点伤亡,算得了什么?”
“父亲,既然如此,让孩儿领兵去冲一冲,有孩儿出马,军中士气必然高涨,一战将公安打下来,不是问题!”
在朱桓身后,小将朱异上前请命。
“攻城太过凶险了,流矢无情,小将军不可一身犯险。”
副将连忙上前说道。
“父亲在我这般年纪的时候,亦是冲杀在前,我朱异亦是不输父亲当年风采,如何冲不得?”
他目光恳切的看向朱桓,说道:“还请父亲让我前去攻城!”
“不错!”
朱桓点了点头。
“这是我朱桓的种,将士们可不惜性命,前去攻城,我儿子的命,难道比前线将士的性命金贵?我朱桓皆是一视同仁,壹儿,你即刻领本部兵马,前去攻城!”
“诺!”
朱桓一番话说来,他身后将校,一個个心中服气。
将军连儿子都派上去攻城了,他们又如何不拼死效命呢?
朱异带领麾下冲上战场,攻城一方的江东士卒士气大振,一个个都变得悍不畏死起来了。
云梯架上公安城墙,朱异左手拿着盾牌,举在头顶,右手拿着长刀,攀着云梯,冲上公安城墙。
“彼其娘之,你朱爷爷我来了!。”
朱异第一个冲上城墙,当即与城上的守军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双方刀剑交错,战斗声震耳欲聋,战场上弥漫着浓厚的杀气。
有朱异在城上挡着,其身后源源不断的冲上江东士卒。
逐渐在城墙上占据一席之地。
朱异身披铁甲,手持沉重的长刀,凭借着娴熟的刀术和勇猛的气势,带领士兵奋勇冲杀,攻城的热情燃烧在他们的胸膛。他们冲锋而上,挥舞兵器,势不可挡。
“哪来的鼠辈,敢来送死?”
潘濬身穿银甲,手持利刃,当即冲杀向前。
两人交手,刀光剑影迸发出耀眼的火花。两人面对互相的攻击,快速地闪避、招架、进攻,技艺纯熟而凌厉。
数十回合下来,朱异和潘濬你来我往,互有攻守。他们的刀法犹如电光石火,动作凌厉而迅猛,每一次的交击都带来巨大的冲击力。他们身形在战场上迅速穿梭,呼吸间斩出重击,不少倒霉蛋参与其中,成为一具具冰凉的尸体。
然而,随着战斗的进行,城上的江东士卒越来越少,已经不是潘濬一人在与朱异匹敌了。
在这个时候,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大家并肩子上。
一拳难敌四手。
朱异身上的刀伤剑伤不断累积,血流满身,他逐渐感到体力不支。朱异的攻势渐渐迟缓,防守也有所破绽。
潘濬抓住机会,当即便是趁你病要你命!
以一记狠厉的攻击,将朱异的防线突破,一刀斩向他的要害。
剧烈的疼痛传遍朱异的全身。
“啊!”
他痛叫一声,倒下在血泊之中。伤势严重的他艰难地挣扎着,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流,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斗。
潘濬冷笑着上前。
“凭你还想来攻下公安?”
朱异口吐着血,他身侧亲卫则是将朱异挡在身后。
“此乃将军之子!”
将军之子?
朱桓之子?
潘濬冷笑一声,说道:“便是朱桓来了,我也要杀他,更何况他的儿子?”
我潘濬会投降?
不!
他死都不投降!
傅士仁的下场,如今可还历历在目呢!
他拿着环首刀,先是一刀将挡在朱异身前的亲卫一刀枭首,然后再冷冷的看向朱异,刀入心口,将朱异穿个透心凉。
后者抽搐两下,满眼的不甘,他死死盯着潘濬,却无法阻止生命力的流逝,未久,便魂归泰山府君了。
“我潘濬与将士们共存亡,守住公安,杀他娘的!”
潘濬如此表态,自然是受到守城的无当飞军的认可。
他们纷纷吼道:
“守住公安,杀他娘的!”
“守住公安,杀他娘的!”
...
城外江东军寨中,得知朱异死在城上,朱桓的心如同被锥子刺痛般剧痛,悲痛和无尽的悲伤涌上心头。
他的眼眶湿润了,泪水无声地滑落。
“呼~”
朱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尽管他身为一名军将,对于战争和牺牲并不陌生,但面对自己骨肉之亲的战死,他无法克制内心的痛楚。
但他明白,现在他不能悲伤,因为悲伤无用,相反,他要用他儿子之死,激起军中士气!
“我儿死了,是战死的。”
他双目充血,环视身前诸将。
他吼道:“公安今日不下,明日,我朱桓亲自攻城,拔下公安,为我儿报仇!”
朱桓帐下,将校们一个个义愤填膺,皆是上前领命,请求出战。
若是让朱桓前去攻城了。
那他们还有脸面在朱桓帐下为将?
破城!
士气可用,没什么好说的。
朱桓当即布置攻城任务。
攻城!
攻城!
打下公安!
江东大军一波又一波的攻城,让城上的潘濬倍感压力。
他没想到江东大军会来得如此迅疾,攻城意愿如此强烈,这准备的守城器具,居然第一日便消耗完了。
接下来,便是身体对身体,刀剑对刀剑的肉搏战。
双方的伤亡,在不断的飙升着!
公安县城,似乎岌岌可危起来了。
...
南阳。
筑阳县城。
刘禅在城内大宴麾下群臣。
今日不战而降筑阳,加之向宠、廖化在顺阳、郦国方面的好消息传来,整个南阳,基本上都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有些城池虽然没有驻军,但是城中守将都已经献上降表,杀掉了曹操派遣过去的官员,请求刘禅派遣官员前去治理地方。
有南阳士族的援手,整个人南阳的人口、军队、物力,都在刘禅的掌控之中了。
即便是经历了大战洗礼,但南阳作为天下第一大郡,这人口相比较益州来说,可以说得上是非常殷实的了。
若是给刘禅数年时间,经营南阳,便是供养十万人大军,仅凭南阳一地,他便能够做得到!
可惜...
他现在最缺的,便是时间。
宴会到一半,门外便有人前来通禀消息。
“宜都太守孟达、副军中郎将刘封已至城外。”
哦?
刘禅当即起身,他哈哈一笑,说道:“我兄长与子度已至,诸位与我共同出城相迎,何如?”
“我等领命!”
刘禅命令一下,堂中诸将群臣皆是起身,跟在刘禅身后,前去迎接刘封与孟达。
刘封乃是刘备养子,如今身份特殊,常常遭人冷落,被人冷眼相待。
孟达则是反复无常之人,历史上背叛了蜀汉,使刘备丢了东三郡。
当然...
在历史上下场不太好的两个人,遇到他刘禅之后,这结局自然是要改写了。
孟达为何会反?
那是心中不服!
刘备取汉中之后,命孟达攻房陵,孟达从秭归翻香溪,沿粉水河谷下击房陵,杀房陵太守蒯祺。
刘备私下担心孟达难以独自担任,于是命刘封自汉中乘沔水下统领孟达的军队,与孟达会合于上庸地。
当然,说是担心孟达难以独自担任,无非是因为孟达是刘璋旧部,不得刘备信重而已。
不久前,上庸,西城的申耽,申仪望风而降。刘备夺取东三郡,孟达当记头功,可惜他是刘璋的旧臣,只好做刘封的副手,协助刘封管理东三郡。
这心中自然不忿了。
历史上因拒绝关羽命令,言之上庸等地刚刚归附而人心不稳,故不出兵,导致关羽身死,尤其是在好友兼靠山法正死后,孟达惊惧之下,便反到魏国去了。
这一世,因为刘禅的存在,法正好好的活着,关羽也不必请他们出兵,甚至因为刘禅与关羽在南阳威震天下的原因在,上庸之地百姓豪强很是顺服。
如今他刘禅再去收心,孟达反复无常之名,便要在他刘禅手上终结了。
至于刘封,本来就没有反意,将他的心理顺,那便是一大助臂。
可为大将的人才,可不要因为政治上的事情,便埋没了。
这也是刘禅带领幕僚亲自出城迎接的原因所在。
姿态做足来,让他们感受到他刘禅的诚意!
真心换真心,这可是他刘公嗣的拿手好戏。
...
城外,刘封与孟达皆是下马了。
二人看着筑阳城门,心中皆是感慨。
“殿下当真有龙凤之资,一来荆州,便取得如此进展,如今更是将整个南阳都打下来了,当真是英雄啊!”
他孟达佩服的人不多,很明显,少年刘禅便是其中之一。
若是他换做刘禅的处境,可能在荆州取得如此成效?
孟达轻轻摇头,在心里便否认了自己,他根本做不到。
“是啊,主公当真生了个好儿子。”
在成都之时,刘封便已经想开了。
他与刘禅的差距太大了。
之前殿下攻伐南中四郡是如此,如今来到荆州不过月余,取得的成效,便是历史上的名将来了,也很难超得过殿下。
佩服!
刘封心中也只剩下佩服了。
“便是不知道殿下召见我二人,可是有任命。”
东三郡已下,莫非是要攻伐关中?
刘封有此想,也并非无稽之谈。
皆因东三郡的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
东三郡整体上被秦岭和大巴山阻断,而且与关中、益州的交通也十分困难,甚至就连这三个郡之间也是群山阻隔,闭塞难行。
陆路虽然难行,但好在有水路支持。
汉江流域由汉中往东,经过石泉县和紫阳县,然后开始出现分流,形成南北走向。汉江的东边是西城,之后又再次向东西方分流,安康盆地和襄樊盆地之间的这段汉江,在江南的支流堵水和筑水则是南北走向,堵水和筑水流域形成的山间谷地就是上庸郡和房陵郡。
正是因为有汉江河流的存在,走水路,东三郡往西边可直达汉中洋县;往东可直达南阳邓县,也就是襄阳附近。
也就是说,东三郡就是汉中与襄阳之间水上枢纽。
对于刘备集团而言,东三郡的战略价值极高,尤其是在夺取襄樊之后。
诸葛亮在隆中对中提到:“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
这种两线作战最重要的就是协同、沟通,绝不可能是各自为战的单独行动。
一旦从汉中和襄阳两路同时起兵后,在汉中到襄阳之间,东三郡的汉江水路便可协调东西两线,无论是传递军情、协调指挥,还是投放兵员、输送补给,都会十分方便。
有了联动沟通,两路伐魏大军就不会出现顾首不顾尾的情况。
同时拿下了汉中、东三郡和襄樊地区,蜀汉的军队就可以通过汉江河流自由穿梭于荆、益之间。
如此一来就满足了双线北伐的前提条件。
一想到其中的可能性,便是孟达与刘封,心中亦是火热起来了。
攻伐关中...
这建功立业的机会,便在眼前了。
两人刚要入城,不想刘禅领着一干文臣武将,快步走出城来了。
“哈哈哈!”
刘禅的身影才入两人眼中,那一声爽朗的笑声,便是先传过来了。
“兄长,子度,吾侯久矣,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将二位盼来了。”
刘禅很是热情的拉起两人的手。
“殿下,末将何能得殿下如此恩重,实在是羞愧难当。”
刘禅热情的态度,让孟达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这种感觉,便是在旧主刘璋身上都从未有过,更别说是在刘备身上了。
刘备对他,那是提防来得多,信任来得少。
而殿下对他,却是真心换真心。
孟达感动得眼眶微红,他一把年纪了,差点便要哭出来了。
“将军立下大功,我岂是不知?”
刘禅一脸带笑的看向孟达,说道:“你翻越崇山峻岭,攻下房陵,此番攻占东三郡,你当居首功。”
“殿下...”
孟达心中感动,那埋在心中已久的委屈一时间涌上心头,直接让他泪目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刘禅拍了拍孟达的肩膀,再说道:“放心,你杀那太守蒯祺,我已经写信与诸葛军师了,阵前杀将,无有仇怨,你不必担忧。”
这个蒯太守,就是诸葛亮的大姐夫。
蒯祺虽是刘表任命,此时已经归附了曹操,孟达杀蒯祺,无可厚非,孔明心中豁达,再有刘禅书信作保,自然是为了让孟达放心。
“殿下...”
听刘禅此言,孟达心中更是感动了。
殿下当真是为我着想。
他杀蒯祺,心中确实有些慌乱,再加上空降了个刘封下来,便更让他心中泛起惊恐的念头了。
如今刘禅的这一番话,已经是将他心中的担忧散去。
“殿下此恩,孟达必铭记在心,殿下凡有军令,末将必然遵从!”
刘禅如此信重,他孟达还有什么话要说?
只有拼死效命了。
这样的主公,这样的殿下,我孟达愿意为他效命!
“好好好!”
刘禅连说两个好字,这才将目光转到刘封身上。
“成都一别,兄长憔悴了。”
在东三郡的大山里面钻来钻去,要不憔悴,那是不可能的。
刘封脸上的笑容很是真挚。
“殿下才是憔悴了,末将所做,不敌殿下之万一。”
“过谦了,过谦了。”
刘禅左手拉着刘封,右手拉着孟达,动情的说道:“东三郡位置重要,你们二人不惧艰辛,破得此地,乃是有大功的,不比莪拿下南阳来得差,走,城中以备宴席,你我不醉不归!”
刘禅拉着刘封孟达,便朝着城中走去。
城中府衙大堂。
刘禅端坐在主位上,刘封孟达亦是列坐其次。
“诸位,请!”
孟达刘封得刘禅重礼相迎,心中皆是感动,如今刘禅举杯,二人皆是从位上起身,双手捧着酒樽,将酒樽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殿下请。”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
勾筹交错之间,众将士皆是尽兴。
刘禅喝得也是有些醉醺醺的了。
不过他酒量不差,因此只是稍醉而已。
“报~”
突然!
堂外出现了传令兵的声音。
传令兵穿入堂中,手上拿着一布包竹简,半跪在堂下。
“启禀殿下,江陵急报!”
刘禅看着这传令兵的服饰,眉头微微皱起来了。
这是八百里加急啊!
日行八百里,是能够跑死马的那种。
关银屏下去将竹简递到刘禅面前。
此情报一来,殿中的丝竹之声停下,美姬优伶更是缓缓退出。
堂中众人,皆是被这八百里加急的消息给吸引住了。
一个个都将目光定格在刘禅身上了。
打开竹简,刘禅只是看了一眼,眉头便皱起来了。
他心中沉重,这满身的酒气,亦是被一个激灵之下冲散,让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江陵急报!昨日连失数城,公安、潺陵断绝消息往来,江东大军,已经陈兵江陵城下了。”
“什么!”
关银屏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怎么会如此?”
这州陵不是有大军在吗?
江陵城外不是有鹿角屏障?
江东大军如何能够如此迅速的到江陵城下,以至于城中守军毫无反应?
与关银屏一般震惊的,还有堂下众人。
费祎上前说道:“殿下,江陵不容有失,还请殿下速去江陵支援,打退江东大军!”
“不错!”
董允亦是站出来说道:“江陵有大军家眷在内,且是控遏荆州后方的枢纽,一旦有失,后路不保,还请殿下速点兵马,前去救援!”
刘封与孟达见此,当即起身说道:“末将愿为殿下驰援江陵!”
难道殿下早有预料?
将他们两人着急过来,便是为了去救援江陵?
听闻殿下有未卜先知之能,如今孟达见之,心中已经是信以为真了。
“哈哈哈!”
在众人惊慌失措之际,刘禅却是哈哈大笑两声。
众人见状,心中甚是奇怪。
他们都将心提在嗓子眼上了,殿下反而是发笑了?
“殿下何故发笑?”
窦骁起身问道。
江陵被江东大军攻伐,南阳有魏国大军窥伺。
本来是孙刘两家攻伐魏国的情形,一下子便翻转过来了。
窦骁现在心中都有些慌了。
殿下对魏国,确实是胜仗连连。
但此番是魏国与江东共击荆州,殿下还能如之前那般无敌?
“江陵有大军驻扎,且又有庞军师在,城中粮草充盈,便是给江东大军攻伐一个月,他也打不下来!”
江陵城乃是坚城。
关羽加固过一次。
他刘禅又加固过一次,要想将这个铁疙瘩啃下来,不崩掉他几颗牙,如何能成?
想要一口气吃成一个胖子?
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胃口先!
“殿下的意思是,不去驰援江陵?”
费祎的眉头紧紧皱起来了。
虽然他也相信庞统之能,以及江陵城坚。
但他们都不敢赌啊!
万一江陵真的被攻下来了,那该如何?
便是只有万一的可能性,他们都不愿意赌。
江陵不容有失!
“当然是要去驰援江陵,但要看如何驰援了。”
江东的突然背盟,确实让刘禅措手不及。
但在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他自乱了阵脚。
“若是我大军前去支援江陵,南阳必定空虚,若是将兄长、子度你们麾下大军派去江陵,那东三郡亦是空虚,万一魏国攻伐南阳,那会如何?”
不等众人回答,刘禅自顾自的说道:“南阳如今顺服,便是摄于我之兵锋,要说彻底收服人心,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东三郡豪强百姓顺服,亦是因为我在南阳打出来的战果,让他们不敢有异动,但魏国江东两面夹击,南阳人心浮动、东三郡无大军镇压,岂非生起动乱?”
窦骁此刻站出来,他马上表态说道:“殿下放心,我窦骁绝无二心。”
刘禅轻轻点头,说道:“我并未怀疑阁下忠诚,但大军压境,人心浮动是正常的,我不能在最好的方面去想,而要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攻下南阳,确实是得到了很多土地,得到了很多物力。
但相对应了,兵力分散在南阳各处了。
他能征用南阳兵力,但关键这些兵力,能否为你所用?
他们的忠诚度是个问题。
在关键时刻,给你背后一击,那可是要了老命的。
刘禅今日才算得上是拿下整个南阳之地,这屁股还没坐稳呢!
对于南阳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没来得及理顺,他们各自的兵卒,亦是还没来得及整编洗脑。
时间!
时间不够啊!
“江东鼠辈,当真不可信,背盟背盟,日后再不与其誓盟了!”
一而再,再而三。
关银屏对孙权的印象,变得更差了。
此刻她怒气冲冲,恨不得领兵前往江陵,亲自与江东鼠辈大战三百回合,将孙仲谋的头颅砍下来。
“那依殿下之计,如今我等该如何做?”
面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我家殿下现在还能笑出来。
堂中众人见到刘禅的模样,原本紧张、躁动、惊慌、骚乱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殿下都不慌,我们慌什么?
有殿下在,还怕什么江东大军攻江陵?
刘禅犹如一根定海神针,顿时将堂下臣僚之心给定住了。
“阿会喃何在。”
“末将在!”
阿会喃当即上前听命!
“你去樊城,领一万兵马,前去驰援江陵。”
“末将领命!”
又有活干了!
阿会喃跃跃欲试,之前攻下樊城,让魏国知晓有他阿会喃这号人物在。
此番前去救援江陵,让那江东鼠辈,见识他阿会喃的威风!
“君侯。”
刘禅看向于禁。
“你领樊城降军,自章陵、随县出发,攻拔安陆,扰江东粮道。”
从章陵随县安陆出发,便可从北面绕过去,直抵江夏。
刘禅对于禁的期望不大,毕竟他手底下的是降军。
不希望它能够在正面破敌,只求能够袭扰江东陆上粮道,让江东大军疲于奔命,那么于禁出兵的效果,那便达到了。
“末将领命!”
于禁上前听命,不过他脸上还是有些许不服。
殿下这是看不起我于文则?
我虽是降将,但好歹也打了一辈子仗了。
手上万余兵卒,虽是降兵,但只用来袭扰粮道,那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他抬头看向刘禅,也不说话,但心里已经想好了。
要么从北面击败江东大军,要么直接将江夏打下来,断了江东后路。
好教殿下知晓,我于禁虽老,但尚可吃三大碗饭!
我只是老了,可不是没用了!
见于禁心中战意勃发,刘禅也没有说话。
只要于禁能够达成他给的目标即可,至于于禁能够做到那种程度,便靠他自己的了。
“遣使至永安,命永安都督李严率水军前去支援江陵!”
至于武陵那边...
距离太远了,且公安如今定然也是被江东猛攻。
要想传递消息,绕路的话,恐怕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太久了!
远水止不了近渴。
武陵有马良坐镇,他应该知晓如何做的。
一番动作下来,若没有发生大的变故,江陵城应当是保住了。
“殿下不去江陵坐镇?”
费祎正准备命信使传令,见刘禅不开口了,心中稍稍迟疑,但还是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支援江陵?”
刘禅轻轻摇头。
“难道只有江东要打我们?”
只有江东要打我们?
费祎愣了一下,旋即马上反应过来了。
“殿下的意思是,徐晃必来攻宛城?”
“不错。”
刘禅点了点头。
“只要江东攻伐江陵的消息一到叶县,徐晃必定出兵!”
再加上这宛城中,还有宗子卿、东里衮这些间谍在。
徐晃恐怕已经是跃跃欲试了罢?
对魏国来说,江东攻伐江陵,势必会吸引南阳兵力前去支援,在这个时候,便是南阳最虚弱的时候。
亦是徐晃最有机会拿回宛城的时候。
但...
这同样也是刘禅破局的最好机会!
江东大军与魏国徐晃同时来攻,刘禅大可前去江陵坐镇,带着他手上兵卒。
有他前去江陵,莫说是江东有十万大军了,便是有二十万大军,也攻不下江陵。
宛城有关羽坐镇,徐晃一时之间,也难以攻下宛城。
两面都未有进展的话,对于刘备集团来说,这是极度不利的。
要是两面战场都陷入僵局,拼的便是国力了!
魏国有中原膏腴之地支援,兵力粮草源源不断的输送,自然耗得起。
江东大军有江东后方粮草、兵力支援,即便是不攻下江陵,围城也耗得起。
谁耗不起?
当然是他刘禅与关羽了。
荆州三郡之地,如何能够供养十多万大军?
南阳方下,危局之下,民心稳得住?
还想着南阳输送军资?
这后方没有搞出动乱,那便是谢天谢地的事情了。
若是真到了那种局面,即便刘禅想要破局,对面不应战,为之奈何?
是故...
他要破局!
而破局点,便在宛城!
便在徐晃一军中。
魏国一败再败,若徐晃真败了的话,加之汉中刘备的威慑,一两年内,魏国恐怕难以聚起能够威胁南阳的大军了。
而江东才经过一败,军力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损耗。
加之他们攻伐江陵,显然是有备而来的,甚至预想到他刘禅会回援江陵,本来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难以速胜。
便是胜了,若无法大胜的话,江东亦不会元气大伤。
而徐晃以为他刘禅会前去支援江陵,这南阳空虚,必然会相对激进。
这是他刘禅唯一的机会!
“将消息散布出去,我将起大军,前去支援江陵。”
为了演得像一点,刘禅对着费祎说道:“你带着我的仪仗、军旗,去往江陵。”
刘禅又想了一下,对着身侧的关银屏说道:“凤儿,你也一道去江陵。”
“我?”
关银屏愣住了。
“你日夜与我相伴,你在何处,我便在何处,暗地里面,魏国间者见你在,又见我仪仗军旗去了江陵,必定以为我真去支援江陵了。”
道理自然是这个道理。
但是关银屏心中颇有不舍。
自去南中后,除开那一段去编户齐民、丈量土地的日子,她都是与刘禅日夜相伴的。
这突然要与刘禅分别了,这心中自然不情愿。
但她看着刘禅清澈的眼眸,再想到现如今的局势,她咬了咬牙,说道:“好,我听命就是了。”
这是关乎大局的事情。
她一个人的小情小爱算得了什么?
殿下曾说过,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战若胜,她日后待在刘禅身边的时候,有的是。
若是败仗了。
那就不要说了。
兴许性命都要丢了呢?
魏国可一败再败。
江东可一败再败。
但对于刘备集团来说,只能胜,不能败。
他们败不起!
江陵丢不起!
国力耗不起!
“诸位,共渡难关,此役之后,南阳、荆州,便尽在我手了。”
刘禅举杯,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将酒樽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我刘禅,拜托诸位了!”
众人皆是起身,手握酒樽。
“殿下何须此言,我等以殿下为主,自然是要忠君之事的,危难见英雄,此战必胜!”
刘封慷慨陈词。
“不错!”
于禁亦是起身说道:“殿下有龙凤之资,身居大气运,天潢贵胄,岂是会因此小小的挫折而被击败?江东鼠辈,不足为虑,此战必胜!”
“魏将徐晃,不过插标卖首之将耳,无须多虑,有殿下在,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此战必胜!”
...
众人皆是对刘禅行礼,将酒樽中的酒液一饮而尽。
“好!”
刘禅心中欣慰。
起码他刘禅的人格魅力,还是不错的。
如今被魏国、江东两面合击,但他手下群臣诸将,心中都未有畏惧之色,都无叛逃之心。
君臣齐心,此战焉能不胜?
酒宴之后,各方皆动。
阿会喃快马奔向樊城。
孟达则是引本部兵马回东三郡。
费祎关银屏带着刘禅仪仗,飞速奔往江陵。
没有儿女情长,没有依依惜别。
刘禅与关银屏对视一眼,关银屏便策马离去了。
乱世之中,焉有私情?
正如刘禅所言,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刘禅懂这个道理,而与刘禅相知相熟,关银屏也懂这个道理。
到了最后,筑阳县城中,只剩下刘禅太子亲军五百人,刘封麾下三千兵马,于禁本部亲兵三千人,以及窦骁手下的千余兵卒。
“君侯,还不出发?”
明明方才于禁眼中战意昂扬,没想到现在却是最后一个离去。
于禁起身,颇有些不好意思。
但作为下属,给主公分忧,那自是分内之事。
“殿下,关家娘子离去,殿下身边未有知心人照料,某寻得一美人,其容姿甚美,有沉鱼落雁之貌,还望殿下笑纳。”
你这老不正经。
这关银屏方走,倒是给我献上美人来了?
刘禅笑着说道:“你的好意我就收下了,此战艰辛,还望君侯量力而行,莫要过于激进了。”
于禁当即拱手领命。
“殿下放心,袭扰粮道之事,我定会做好的!”
什么叫做不要激进?
我于禁亲自出马,打那些江东鼠辈,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激进?
不存在的!
于禁将多日来的心事了结之后,当即心无旁骛的出发,领兵离开筑阳,他朝着樊城的方向而去,准备整顿降军,袭扰江东粮道。
刘禅看着堂中剩下的几人,笑着说道:“此番大宴,便剩你我几人了,请。”
刘封端起酒樽,连忙还礼。
“殿下,既然以作迷云,我等可要启程前往宛城?”
“不,等几日。”
等几日?
刘封愣住了。
“待我前往江陵的消息传到叶县之后,你我再启程前往宛城。”
消息不到叶县,徐晃不出兵,他最好不要露面。
当心这城中有魏国间谍!
况且,收拢兵卒,准备大军征伐的粮草,亦是需要时间的。
刘禅神采奕奕,眼中未有颓废惧怕之色。
他手拿着酒樽,望向宛城方向。
徐晃!
局势如此,我蜀汉国运,便寄托在你一人身上了。
快来送个人头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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