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七十三章 孟德薨逝,枭雄落幕!(1 / 1)雨落未敢愁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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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都城中。

魏王府外,停驻着许许多多的车马。

便是许都城中主道宽敞,魏王府中停驻车马的地方广阔,还是有车马堵在路中,不得寸进。

来来往往的,都是来拜见魏王曹操的文臣武将,宗室贵人。

魏王在入许都之时,连问安都要大将军曹仁代劳,朝野上下,巷陌之中,都传言魏王命不久矣,病入膏肓,这些人过来,一是为拜见曹操,探寻消息,二是在曹丕面前表忠心,刷脸熟。

老王病重,新王当立。

权力交接,总是有人要上去,总会有人要下来。

更有甚者,可能还会将性命丢掉。

这些臣僚之中,自然都是希望上去的人是他自己,下去的人是别人了。

此刻魏王府内内院。

曹操居室之中。

卧榻边上,已经跪伏着三个人了。

曹洪、贾诩、陈群。

曹操面容枯瘦而苍白,皮肤松弛,眼神无神,他的额头布满皱纹,眉毛稀疏而凌乱,失去了昔日的精神和锐利。眼睛黯淡无光,失去了昔日的锐气和炯炯之光。脸庞消瘦下陷,显露出颧骨和下颌线条的突出。双颊凹陷,皮肤松弛,毫无血色,嘴唇干裂,无力地微微张开,呈现出病弱的状态。

比之昨日喝完药的状态,曹操今日的状态,又要差上许多了。

“今召尔等过来,便是为言孤身后之事。”

曹洪眼眶通红,顿首说道:“大王善保玉体,不日定当霍然。”

在一边,陈群亦是说道:“大王虽有患病,但只要好生调理身子,王体定能无虞。”

贾诩则是阴沉着脸,未有说话。

“孤的身体,孤心自知,你们不必再言了。”

临死之前,曹操居然还能笑出声来。

“孤纵横天下三十余年,群雄皆灭,只有江东孙权、荆蜀刘备父子未曾剿除。

孤今病危,不能再与卿等相叙,特以家事相托。

孤长子曹昂,刘氏所生,不幸早年殁于宛城。

今卞氏生四子:丕、彰、植、熊。

孤平生所爱第四子植,为人虚华,少诚实,嗜酒放纵,因此不立;

三子曹彰,勇而无谋;

五子曹熊,多病难保。

惟次子曹丕,笃厚恭谨,可继我业,卿等宜辅佐之。”

曹洪等人闻之,皆涕泣领命。

“大王放心,只要末将有一息尚存,便会保世子无虞。”

陈群亦是说道:“臣下本与世子相善,必定会竭尽所能,前去辅佐,还请大王千万放心。”

便是贾诩,在此刻也是表态了。

“只要老朽还活着,必会为世子献策,保得魏国基业!”

“好好好。”

曹操点了点头,方才说了那么多话,脑中不自觉的升起些许倦意。

“你们下去罢,让孤歇息片刻。”

“诺。”

曹洪、陈群、贾诩三人当即退出内室。

曹丕早在门外等候了。

“拜见殿下。”

曹洪等人纷纷行礼。

“父亲的身体...”

曹洪眼中黯然之色一闪而逝,他说道:“大王乏了,说是要歇息片刻。”

曹丕点了点头。

“还请诸位至客舍歇息。”

曹丕命人将曹洪、贾诩、陈群三人带到客舍中去。

此刻在曹操居室之外,早有一干宗亲等候期间了。

尚在许都的宗室,曹操子嗣等人,以及曹操后宫女眷。

此刻面有戚戚然,正等着去见曹操的最后一面呢。

“大王要歇息片刻,一刻钟之后,你们再入其中。”

...

房中居室。

睡了片刻,曹操精神不仅未好,反觉头目昏眩,他咳嗽一声,连忙伏几而卧。

砰!

忽闻房中声如裂帛,曹操悚然一惊,视线急忙扫视居室,外面的天,突然之间阴沉起来了。

呼呼呼~

冬风凌冽。

啪啪啪~

似雪似雨似冰雹。

此刻朝着房顶拍击而来。

哒哒哒~

很是吵闹。

伸手难见五指的殿中居室,非常阴森。

“曹贼,还我命来!”

“赘阉遗丑,今我索命来了!”

“汝戮杀主后,滔天泯夏,罔顾天显,可知罪否?”

“穷凶极逆、侵擅国权,你非汉室忠臣,实乃汉之奸贼,死来!”

“死来!”

...

曹操悚然而惊,身上暴汗!

只见眼前不知觉,竟突然出现伏皇后、董贵人、二皇子,并伏完、董承等二十余人,其众浑身血污,面色狰狞,立于愁云之内,隐隐闻索命之声。

“生杀不得我,死欲勾我命?便是尔等做鬼了,孤也要再杀一次!”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曹操起身,从武器架上急拔剑望空砍去。

噗噗噗~

伏皇后、董贵人皆是身首异处。

但恐怖的是,即便是此二人身首异处了,那尸体并未倒下,反而是一步步走向曹操。

那两双惨白的鬼手,正朝着曹操抓去。

“啊!啊!啊!”

曹操惊惧大叫,手不自觉的挥动起来了。

轰~

忽然一声响亮,震塌殿宇西南一角。

室外光亮投入,一切又似过眼云烟。

“父王!父王!”

曹丕此刻上前,一脸关切的看向曹操。

“孤...孤这是在何处?”

曹操睁开布满血丝的眼睛,见到了一脸关切的曹丕之后,才发觉方才竟是一场梦。

白日做梦。

但这场梦,却是真实非常,仿佛就发生在身边一般。

“父王,你一直在房中,未曾出去。”

曹丕方才突见曹操惨叫,连忙冲入房中,好在,曹操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老了,老了。”

他之前是梦中好杀人,现在居然要在梦中被人所杀。

“父王方才,难道是做梦了?”

曹操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做了噩梦...”

他将方才所做噩梦,一一说与曹丕。

“孤在戎马之中,三十余年,未尝信怪异之事。今日为何如此?”

曹丕想了一下,说道:“许都戾气重,父王当命道士设醮修禳,以驱鬼邪。”

设醮修禳?

他能活到那個时候,都不一定了。

“圣人云:获罪于天,无所祷也。孤天命已尽,安可救乎?不必设醮。”

他冷冷一笑,说道:“孤能杀他们一次,入了地府,做了鬼,也能再杀他们一次!”

敢吓我曹孟德?

待孤做了鬼之后,再与尔等计较!

曹丕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让他们进来罢,孤有些后事,需要安排一二。”

做了一个噩梦,曹操的身子,又败坏了许多。

方才休息片刻,便能梦到凶鬼索命,怕也是上苍告诉他曹孟德,你已经是时日无多了。

“诺。”

曹丕当即挥手,宗室、女眷皆是入内。

众人见曹操如此憔悴的模样,一个个顿时掩面而泣,哭声响彻殿中。

“孤还没死呢!”

曹操用力吼了一声,却发现这一声完全没有气势,软弱无力。

然孟德毕竟有余威在,他这句话虽然没有气势,但众人闻之,顿时不敢再哭了。

曹操令近侍取平日所藏名香,分赐诸侍妾。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曹操难得有些些许温情在,他对着诸侍妾说道:“吾死之后,汝等须勤习女工,多造丝履,卖之可以得钱自给。”

缓了一口气,他再说道:“尔等日后可居于铜雀台中,每日设祭,必令女伎奏乐上食。”

诸侍妾闻之,纷纷落泪,哭啼之声再起。

不知道是为曹操而哭,还是为自己未定的未来而哭。

哭声连连,曹操已经没有力气再训斥了,他将目光看向曹丕,说道:

“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毕,皆除服。其将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有司各率乃职。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

说完之后,又觉得话没有说好,他再补充说道:“于彰德府讲武城外,设立疑冢七十二,勿令后人知吾葬处,恐为人所发掘故也。”

曹丕闻之,叩首再三,脸上,已经是泪水纵横了。

“儿臣敏记在心。”

“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曹操轻轻一笑,却是突然右手指天,高歌曰: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螣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盈缩之期,不但在天;

养怡之福,可得永年。

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念罢,他大吼一声:“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我曹孟德乃大汉忠臣,不是奸贼!”

吼完,曹操长叹一声,泪如雨下。

有太多的遗憾,有太多的不甘。

未能如愿。

但如今,他曹孟德,已经是走完属于他的路了。

后面的路,便由后人去走罢!

只须臾,孟德便气绝而死,目光黯淡。

“父王啊!”

曹丕当即大声痛哭,哭声戚绝,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萧怀侯曹熊连忙上前,扶住曹丕说道:“兄长,父王薨逝,这魏国未来还需要王兄一肩挑之,莫要哭坏了身子。”

曹仁此刻抹着眼角的泪滴,上前说道:“请世子息哀,且议大事。”

刘晔更是直接挺身而出,说道:“魏王既薨,天下震动;当早立嗣王,以安众心。何但哭泣耶?”

曹丕哭了一阵,孝心已经是尽到了。

这哭出来,当然是要做给外人看的了。

哭完了之后,也要干些正事了。

他将眼泪鼻涕擦拭干净,问道:

“谁人为我入宫请懿旨?”

曹丕要想继魏王位,自然是要汉帝刘协诏书任命的了。

毕竟魏王,也只是汉朝之王而已。

华歆当即上前,说道:“臣下愿往之!”

“善!”

“文烈,我命你为中领军,统领禁军,巡视皇宫、王府,若有敢作乱者,杀无赦!”

曹休闻之,当即上前领命。

“殿下放心,有末将在,定保宫城无忧!”

曹丕再看向曹洪,说道:“子廉叔,我命你统领许都城内外兵马,戒严全城,若有不尊法度,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诺!”

曹洪泪流满面,此刻亦是上前领命。

军队掌握在手中了,曹丕心中安定了不少,他再看向曹仁,说道:“子孝叔,父王身后之事,便交由族叔操持了。”

他作为孝子,自然是要日夜陪在曹操灵榇周遭的。

葬礼的具体事宜,还要托付给信得过的人操持。

“末将领命!”

又吩咐了些许事宜,曹丕便跪伏在地,继续开哭了。

“父王啊!父王啊!你走了,儿臣怎么办啊?”

“这天下苍生,离不开父王啊!”

...

灵堂中,其实与戏院没差别。

他曹丕如今要做的,便是狠狠的哭!

哭得越狠,他越是孝子。

哭得越狠,那些忠于曹操的臣子,才会忠于他。

大汉以孝立国,他曹丕,自然也是要立住这个孝的人设了。

...

夜已深。

曹操的尸体,也被收殓了。

曹丕红肿着眼,跪在蒲团之上。

在一边,早有身着孝服的宗室、侍妾,正在灵前火盆中烧着黄表纸。

“殿下,平原侯来了。”

子建?

曹丕眼睛一眯。

“带我去见他!”

此时。

正在魏王府中的曹植,面颊上,已经是被泪水浸透了。

父王!

父王怎么薨逝了?

在悲伤的同时,曹植心中不禁戚戚然。

子桓继位了之后,他曹植的下场会如何?

在父王生前,他便与之夺嫡,期间自然是有不少龌龊事的。

加之嫂嫂...

曹植心中一沉。

当年冲弟他都没放过,今日...

我曹子建恐怕要命不久矣了罢?

正在曹植心中悲痛与彷徨之际,身着孝服的曹丕,已经是缓步上前来了。

“子建,许久未见,兄甚是想念。”

曹操死后,他曹丕也不必再隐藏了。

此刻他看向曹植的眼神,具是凶狠。

那杀气,是直接溢出来了。

曹植自然感受到曹丕的杀意了,但他如今为鱼肉,曹丕为刀俎,他能如何?

“还请兄长,让臣弟前去见父王最后一面。”

“哼!”

曹丕却是冷哼一声,说道:“若非你做了大逆不道之事,父王岂会憋屈薨逝?你丢了我曹家人的脸,还有颜面去见父王?”

你曹子建,还敢打我曹丕女人的主意?

现如今,打不过那刘公嗣,我还收拾不了你曹子建了?

曹丕当即大声吼道:“左右,将此人擒住,关押到许都狱去。”

曹植面露绝望之色,却咬着唇角,并不求饶。

他对自己的这个兄长太了解了。

求饶?

你再求饶,他也不会放过你。

何必自取其辱?

“不!将其关押在王府便是。”

父王刚薨逝,便将曹植下狱,恐会掀起舆论。

他要立住孝的人设,可不能因曹植被世人扣上兄弟不睦,杀亲狠辣的名声。

还是将其押解在王府中,待风头一过,再来收拾这小子!

有些女人,你是不能玩的!

曹子建如此。

你刘公嗣亦是如此!

待我登上魏王位。

定要发兵,一雪我魏国耻辱!

刘公嗣!

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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