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当真要与蛮义对上?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对面长沙蛮,是以劫掠为生的,战力变态,而他们却是种田捕鱼为生,在刘禅的逼迫,与罗山的野心之下,而不得不拿起刀兵的非职业士卒。
这两者相碰,不是鸡蛋碰石头,那是什么?
“别慌。”
罗山看着稍显稚嫩的罗成,说道:“我等不是要与长沙蛮蛮义血战,只是要与其过上一招罢了,等我们到了茶陵,还有机会立功!”
那汉人军将李吉趾高气扬的,丝毫不将他汉人蛮,将他罗山放在眼里。
哼!
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等我做了长沙蛮蛮王,等汉中王太子刘公嗣走了之后。
我也来作乱。
好教你们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汉人知晓,我罗山不是好惹的!
“只是...汉人奸诈,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罗成嘴角还有绒毛,身躯虽然壮硕,但也看得出,他的年纪其实并不大。
“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你二叔殿后了,会没事的。”
作为自己的亲弟弟。
绝对是不会辜负他的期望的。
活下去。
只要他罗山能够活下去,能够走到最后。
罗家的兴盛,汉人蛮的兴盛,便就在眼前!
“走,去安县,让蛮义吃点苦头!”
虽是不准备全军压上,但罗山也准备让精锐士卒前去会一会那蛮义麾下的长沙蛮。
长沙蛮确实是精锐不错。
但他一路征伐过来,也得了不少草甲,装备已经是更新了一轮了。
蛮义则相反,背井离乡,手下战斗力怕是下降了不少。
加之长沙蛮主力,一定是在其兄长蛮豪麾下的,不一定是在他手上。
也就是说,他有机会击败蛮义!
虽然这个概率,很小,但不试试,他如何甘心?
若是真的能击败蛮义,那他便可以在那汉人李吉面前扬眉吐气了。
长沙蛮新蛮王的位置,他便也就坐稳了。
一切还是靠实力说话的。
大军缓步朝着安城行军。
未久,便听得前方探报拍马前来通禀。
“报~”
“启禀大帅,前方十里,发现长沙蛮踪迹,看人数,应有千人以上。”
千人以上?
罗山眼睛一亮。
兴许,便是这蛮义狂妄自大,还敢来分兵来击我。
一定是如此的。
他不再废话,当即下令说道:“出击,破长沙蛮,擒杀长沙蛮酋帅蛮义,谁能杀他,我赏其做将军!赐田地十顷,奴仆百人!”
军令一下,果然士气被激励起来了。
罗山麾下的精兵们奋勇前去冲击长沙蛮蛮义军阵,铁蹄踏响大地,气势如虹。
“冲啊!”
“杀啊!”
“干死长沙蛮,为大兄报仇!”
“抢钱抢粮抢女人!”
...
罗山麾下汉人蛮手持各式兵器,朝着长沙蛮方向而去。
“哼!”
罗山的汉人蛮来的时候,他早早便看到其踪迹了。
在最短的时间,他派人将安城中数千蛮军精锐调动起来。
他现在手上只有两千多人,但这两千多人,都是精锐。
“二大王,敌势甚众,我们人少,不若退回安城,等大军过来了,再跟这罗山对上一场?”
退?
蛮义冷哼一声,他说道:“对区区罗山,还需要退?”
对上汉人打不过,跑那也就算了。
他罗山算什么东西!
当真是老鼠都敢在狸猫面前撒野了。
简直岂有此理。
“不然,应当像汉人一般结阵,防御其攻势。”
“结你娘的阵,全体将武器亮出来,我要杀这罗山个屁滚尿流。”
说完,蛮夷挥舞着手中狼牙棒,朝着迎面而来的汉人蛮军冲击而去。
汉人蛮气势如虹。
然而,他们并未料到蛮义军的凶猛反击。在强悍的长沙蛮勇士的阵前,他们的攻势被迎头击退,犹如石破天惊的巨浪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随着蛮义军的强力反扑,罗山麾下的精兵们支撑不住,队伍开始混乱,战线崩溃,士兵们在冲击中四散奔逃。
他们想起曾经被长沙蛮支配的恐惧,大军顿时陷入了混乱之中,失去了战斗的意志。
从战场上朝西北方向狂奔的士兵们,风尘仆仆,满脸胆怯与慌乱。
他们心中只有一個念头,那就是逃离这片战场的魔掌,寻求生的希望。
罗山站在军阵的后方,看着眼前的溃败场面,心中不禁滋生一股无奈与悲凉之情。
曾经士气高昂的大军,如今却成了一群惊慌失措的溃军。
他的心中涌上一股愧疚和悔恨,对于这场惨败,他觉得自责不已。
飘了。
飘了。
我罗山麾下士卒,终究不是长沙蛮的对手啊!
想完,他当即不再思索,对着身侧传令兵说道:“撤,朝茶陵方向后撤!”
我已经与蛮义对上一阵了,不是我不尽力,是我确实不是他的对手。
彻底尽力了。
现在我总可以撤退了罢?
思索完,罗山也不耽搁了,当即勒马朝着茶陵方向奔逃而去。
想要当长沙蛮的蛮王,先是要将自己的性命保住了。
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罗山麾下的精兵们仓惶逃窜,溃散的大军朝着西北方向遁逃,带着一腔狼狈与失落,再无当初的雄心壮志与战意。
“我呸!”
蛮义将汉人蛮的一个首领拦腰斩断,将喷溅在脸上的鲜血擦拭干净,面色很是冷冽。
“狗东西,跑得真快!”
本来他可以追上罗山的,却被罗山军中分出的一支精兵抵挡。
虽然除掉他花费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但这半刻钟,足够让罗山拉开一段距离了。
不过...
想逃?
问过我没有!
“弟兄们听命,该补刀补刀,接着,全军追击,杀了我族之人,便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今日,我必杀罗山!”
“二大王。”
长沙蛮中的随军祭祀上前,他老树皮一般的脸上有着担忧之色。
“我等已经在长沙郡逗留两日了,再拖延下去,汉军该来了,若是被汉军黏住,恐怕我军就跑不了。”
随军祭祀的担忧不无道理,但蛮义思索一番,狠声说道:“安城中无有汉人守备,便是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也不会料到我会杀个回马枪,安县茶陵等三县之地,必无汉军踪迹,莪等速度够快,三两日之内,便可将罗山剿灭,届时,带上粮草辎重过去,解大哥之忧!”
蛮豪兄弟出长沙郡的时候,带了很多东西出去。
但所带东西,最多的不是粮草。
而是金银等各种战利品。
至于为何不带大量的粮草出去。
不是他们不想带,实在是他们以劫掠为生,也未有多少存粮。
本是想要用劫掠来的金银,与零陵蛮、山越蛮等交换粮草,等站稳脚跟之后,便做回山匪的勾当,以战养战。
但...
这一开始的交换粮草,就没有顺利的进行下去。
听闻汉中王太子刘公嗣下令,谁若是敢给窜逃出去的长沙蛮提供粮草、兵刃等援助,便视同长沙蛮,日后一同剿杀。
不仅不给粮草,反而向汉人提供他们的动向。
他们兄弟二人的大部队后面,常常都跟着几条舌头。
举目无援,补给不了,也是蛮义为何杀个回马枪的原因。
抢粮?
在扬州抢粮,他们怕此举会受到江东嫉恨、山越蛮痛恨,那便只能先在长沙郡将粮草抢够,等粮草充足了,便不必看扬州江东势力以及零陵蛮、山越蛮他们的脸色了。
罗山携带不少粮草,加之一路搜刮长沙蛮残余,所得粮草不少。
在安城的时候,蛮夷便所得颇丰了。
“那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多智若妖,若真有汉军提前准备...”
不等随军祭祀把话说完,蛮义冷声说道:“我手下士卒虽不是汉军的对手,但在山中,我会怕他?即便是不敌,难道还跑不了?”
见祭祀欲言又止的模样,蛮义不悦的说道:“祭祀不必再说了,不如去向蛮神祈祷,助我此战大胜,否则拖延我时间,说不定本来汉军来不及过来,都变得有时间了。”
闻此言,随军祭祀也不敢阻止蛮义了。
“那老朽便在此处为二大王祈福。”
蛮义对着随军祭祀行了一礼,当即扛着狼牙棒,朝着罗山所部溃逃的方向追击而去。
...
看着前方的人越来越多。
一股不好的想法,已经是从罗山心中生起了。
“怎么回事?为何不过谷道,前去茶陵?”
罗山之子罗成一脸愤怒的上前说道:“父亲,那李吉还挡着路。”
什么?
罗山闻言,心中又惊又气,他赶忙勒马上前。
前方众人顿时拉开了一条道,让罗山一路通行至谷前。
“李吉,彼汝娘之,我已经按照你说的话,与长沙蛮蛮义所部过上一招了,我不是他的对手,损失千人,如今我做到了,你为何不遵诺言?速速放行,蛮义已在身后追击而来了。”
龟形阵早早的便已经立好了。
李吉站在战车上,他笑着说道:“罗县汉人蛮,确实是为殿下流血牺牲了,阁下的忠诚,殿下也看到了,但...此时,恕我不能放行。”
不能放行?
汉人果真是无信无义的存在。
罗山又气又怒。
他太天真了,居然会信汉人的鬼话。
“殿下一言九鼎,李将军如此做,岂非是让殿下的名声受损,这种罪过,你的当得起吗?”
激将法?
李吉不屑的说道:“此事由我而起,与殿下无关,何来殿下的名声受损?罗山,实话告诉你罢,张苞、关兴将军,已经是将大军集结在攸县了,支援已然过来了,只要你能拖住蛮义三个时辰,那么,我便会上表殿下,告知你的功劳,届时,长沙郡守之位,非你莫属,如何?”
如何?
如你娘何!
罗山暴跳如雷!
“啊啊啊!”
他无能狂怒一声:“我好你妈个头!”
拖住蛮义三个时辰?
我手下这数千人,还能剩下多少?
这可是我罗山的基业,全打光了,成了长沙郡郡守,又能如何?
“李将军不要逼我,不要逼我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
李吉嗤笑一声,说道:“尔等溃军,难道能破我龟形阵?”
之前尚有士气的时候,都破不了此阵。
现在惶惶如丧家之犬,焉能破阵?
也就是这罗山军中士卒战斗力实在是太弱了。
不然用强军冲击,譬如重甲兵,他这个龟形阵,便形同虚设。
但重甲兵罗山军中可有?
他一具重甲也没有。
再不济,用箭雨覆盖,总会造成一定的杀伤。
然而...
箭雨?
几百根打猎的木弓而已,给他这个龟形阵挠痒痒来的罢了。
“给你一个忠告,若忠于殿下,尚得生机,还有富贵,若执迷不悟,身死族灭,便在面前。我也不需你与蛮义正面交击,你可遁入山林,与其周旋便是了。”
李吉还是给罗山留了活路的。
想要富贵?
可以。
用族人的性命来买。
拖住蛮义三个时辰,待汉军前来将蛮义所部咬住,那他便有功劳,这个功劳还是首功。
赏他做个长沙郡郡守,殿下肯定是愿意的。
此时的罗山,手下都被打光了,光杆司令罢了。
让他做长沙郡郡守,也是有名无实。
但富贵,其后人的富贵,刘禅会给。
但这条生路,你罗山抓不抓?
抓不抓?
罗山恨不得问候李吉的祖宗十八代!
呼喝呼喝~
罗山胸膛剧烈起伏。
“撤,撤入山中!”
他现在难道有选择吗?
冲破汉军防线?
且不说冲不冲的破,就是冲破了,逃到茶陵,又能如何?
他会被汉军通缉,成为下一个长沙蛮,不得不背井离乡,惶惶如丧家之犬。
长沙蛮蛮义兄弟能出去,能回来,是因为他军力强盛。
但他罗山呢?
手下兵卒战力不强,战斗的意愿也不强。
一旦知晓前方没有希望,还会跟着他罗山?
估计当即溃散了。
他罗山,没有选择。
从一开始,刘禅便已经将罗山抓得死死的了。
在益阳见他的第一眼前,他便被刘禅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想要投机,想要做他刘禅的狗?
你有没有这个资格?
想要往上爬,想要得到富贵...
那便要流血。
流尽同族之血。
不消片刻,山谷外便传来喊杀之声。
蛮义率军到了!
长沙蛮夷率领大军出现在山间道路上,堵截着汉人蛮的行进主路。
他们手持巨斧,目光凶狠,脸上带着野蛮的狰狞笑容。
一时间,道路上的汉人蛮感到绝望和恐惧,他们被围困在这片山野之间,陷入了死亡的陷阱。
长沙蛮夷不顾汉人蛮的求饶,发出低沉嘶吼,毫不留情地挥动巨斧,砸向无辜的汉人蛮。
血腥的战场上,巨斧破空而至,砸向汉人蛮的头颅和身躯,发出恐怖的碎骨声和凄厉的惨叫。
无数身影倒在血泊之中,长沙蛮夷的巨斧不停地挥动,将汉人蛮砸成了肉泥。
他们的眼神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疯狂和野蛮。汉人蛮的哀嚎声响彻山谷,但在这无情的屠杀面前,任何哀求都显得苍白无力。
整个山间道路上弥漫着浓浓的血腥气息,汉人蛮的尸体四处散落,形成了一幅可怕的画面。
长沙蛮夷的战意更加高涨,他们咆哮着,像是来自野兽般的狂怒,不断地向汉人蛮发起疯狂的攻击。
便是在一旁观战的李吉,也不禁心生不忍。
不过...
他的不忍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
蛮义已经是盯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