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使来此多时,怎么不见汝南太守李基前来接见?”
魏王曹丕派遣使者来拜见刘禅,这第一站并非是去西阳城,而是先到汝南郡郡治新息城,准备与汝南太守李基通通气。
那太守府主簿面露尴尬之色。
“下官已经派人前去通知了,想来府尊马上便会赶来。”
马上便会赶来?
“哼!”
魏王使者冷哼一声,说道:“我还要去西阳城出使,莫要耽搁了时辰,还是说李基想要谋反不成?连大王的诏令都不接了?他的这个太守之位,难道不想做了?”
马上马上!
都说了三次了!
把我当猴耍?
就算是把我当猴耍,也不能将大王当猴耍!
我既然是魏王使者,便代表着大王,区区李基,焉敢放肆?
“使者息怒,我再派人去催促。”
催促?
“哼!”
魏王使者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
他起身便要朝着内府走去。
“我倒是要看看,那李基在里面,到底在做什么?!”
“使者且慢,使者且慢。”
汝南郡太守府主簿想要拦住魏王使者,奈何使者是铁了心的要往内院中闯。
主簿阻拦不及,只好苦笑的跟上魏王使者。
越走越近,内院中,居然传出丝竹之声出来。
走到内院大堂外,腾的一下,魏王使者的火气便起来了。
在汝南郡太守府的内院主堂,太守李基与他的美姬、乐女们正尽情享乐。
大堂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蜡烛的光芒映照着四周的墙壁。主堂的气氛热烈而欢快。
美姬们身穿美丽的绸缎长袍,头戴花环,笑容灿烂。
乐女们身着轻纱舞裙,手持细长的丝绢扇,轻盈地舞动着。
李基游弋在众女之间,他的双眼被丝绸遮住,脸上洋溢着欢愉的神情。
此时正与美姬、乐女们一同参与蒙眼抓迷藏的游戏,不时发出欢呼和笑声。
游戏进行得热烈,李基伸手摸索着,试图抓住其中一个隐藏的美姬。
“老爷,你抓不到我~”
“快来啊~”
“奴婢在这呢~”
....
美姬们灵巧地躲避,与他开玩笑,让整個场面更加欢乐。
酒杯摆满了桌子,美酒香浓。众人举杯共饮,喝得兴高采烈。
美姬们的歌声与乐女们的舞姿交织在一起,把整个主堂笼罩在欢乐的氛围中。
灯火掩映下,美姬舞姿轻盈,歌声悠扬,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太守府的内院主堂成为了快乐的海洋,让人忘却尘世的烦恼。
而在内院大堂外见到这种场面的魏王使者,这哪忍得了?
“这便是你说的叫人唤李基过来?”
那主簿脸上露出慌乱之色,连忙说道:“使者,我...”
“尔无需多言!”
魏王使者气得脸上就像是煮熟的大虾一般,那叫一个红。
“若是我今日未来,岂非是要在外府待客堂中等上一日?”
呼喝呼喝~
魏王使者胸口剧烈起伏,说道:“难道李基以为,他那个已死的老子,还能庇佑他?”
汝南太守李基的父亲便是李通。
这李通算是曹操手下镇守汝南的大将,以忠义行走天下。
早年以游侠闻名于江汝,曾谋杀周直,独霸朗陵县。
后来,率众投奔曹操,补充兵源有功,拜为阳安都尉,其间不因私而忘公,不因其妻子的求请而过问扏法者。
官渡之战不但不被利诱,在当时许都以南民心不稳,唯李通的阳安犹存。
建安十四年,救援曹仁,且战且前,病死于途中。
谥曰刚侯。
正是因为其父功劳巨大,加之李家在汝南郡的影响,曹丕继位之后,在魏国各地都提拔新人,这李基便是其中之一。
没想到,此人却是如此不堪!
大敌当前,不思应敌之计,反而醉生梦死,简直是虎父犬子!
“李基,可认得大王令信?”
魏王使者快步走入堂中,对着蒙着眼的李基大声怒喝!
后者一个激灵,赶忙将脸上的丝绸眼罩摘下。
“阁下是...”
“不认得我手上令信诏书?”
令信诏书?
李基转头看向主簿。
后者赶忙上前,在李基耳边轻声说道:“府尊,他乃是大王使者,前番我已经派人前来知会了,府尊怎未出来?”
方才,确实是有人前来通禀,只是...
那来人只是说有人要来见我,未说是魏王使者亲来啊!
“是你?!”
李基心中发狠,一把将身侧主簿推倒。
“是你故意害我?”
这主簿乃是汝南周氏出身,是最有可能成为汝南太守的人选。
他来了之后,占了此人的位置,是故心生怨恨,故意给他下绊子。
“府尊,冤枉啊!”
主簿脸上满是委屈之色。
“你,来人!”
李基刚准备命人前来将汝南郡太守府主簿拿下,主簿身侧的魏王使者脸上却是露出不耐之色。
“太守,戏不是这样演的,今日之事,我会如实禀明大王,不过,你也未尝没有自救的机会。”
自救?
李基整个人顿时清醒起来了。
“大王准备与汉中王太子合盟,你若能促成此事,并且保汝南郡不失,前方大军粮道通畅,今日之事,便算不得什么。”
与汉中王太子合盟?
李基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刘公嗣数次发兵劫掠汝南郡,如此十恶不赦之人,焉能合盟?他手下不过兵卒万余人,大王何不发兵过来,我领兵前去讨灭之。”
“你?”
魏王使者瞥了李基一眼,说道:“此乃大王诏令,你跟着做便是了,今日之事便罢了,若还有下次,哼!”
说完,魏王使者当即挥袖而去。
“使者且慢,使者且慢。”
李基赶忙上前阻拦。
“还请使者留下一夜,我好尽主家之礼。”
“不必了。”
魏王使者头也不回的离去,转眼出府走上魏王使者车马。
“启程,去西阳城。”
马夫当即驱驰马车,在使者车驾下,副使却是说道:“使者,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告知郡守呢!”
重要的事情?
此鼠辈,告知了又有何用?
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说道:“那好吧。”
大王吩咐的事情,那自然是要办好的,反正一切按着流程来,最后即便是不成,他这个做使者的,也没有多少罪过。
把锅甩给别人先。
副使当即让汝南太守李基与周主簿唤入车驾之中。
魏王使者脸上自然是没给李基什么好脸色。
“方才人多眼杂,重要的事情未全部说出来,此番大王派我去见汉中王太子刘公嗣,虽名义是合盟,然而,合盟是假,拖延时间为真,此事我只与你们二人说来,切莫给其他人知晓了。”
假意合盟?
李基当即拱手表示:“使者放心,此事我绝不声张。”
周主簿同样如此表示。
“我知赵子龙已屯兵轪国,对于新息来说,确实是一个威胁,然而我等既然要做出联盟的样子,新息城中自然也是要做出姿态来的,汝南防御,要外松内紧,你可知?”
李基马上点头。
“我知晓了。”
外松,是做给刘公嗣看的。
内紧,则是防备刘公嗣狗急跳墙。
毕竟这小子的奸诈,那是出了名的。
“便就这些了,尔等好生用命,待大王在寿春将臧霸收拾了之后,便马上过来对付这刘公嗣,大王手握十数万大军,届时赶到,对付个区区荆州兵卒,那还是不是手到擒来?”
李基前面做了亏心事,此刻格外顺服。
此刻对着魏王使者行了一礼,赶忙称:“诺。”
周主簿却是问道:“不知大王除掉臧霸要花几日?”
几日?
魏王使者摇头,说道:“臧霸联合江东,其势已成,对付他恐要些时间,不过大王已经有了万全之策,那臧霸蹦跶不了几日了。”
周主簿眼神闪烁,也是应诺。
“那属下也遵大王诏令!”
吩咐完具体事宜之后,魏王使者车队数百人,当即朝着西阳城而去了。
使者队伍离去之后,李基看着周主簿,恨得那是牙痒痒。
“周仁,你!”
见郡守李基要对自己发难,主簿周仁也不装了。
“现在府尊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是度过这一劫,再来对付我罢,否则,将来这郡守之位,就不一定是府尊的了。”
如此赤裸的言语,让李基浑身发颤,但却也不好对周仁下手。
汝南周氏,在汝南根深蒂固,他李家虽有威望,那还是不及他的。
况且今日本是为发泄心中恐惧,是故设宴,不想却是被魏王使者撞见了,他现在要坐稳汝南太守之位,颇为不易,确实是泥菩萨过江。
嘶~
李基深吸一口气,说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周主簿,还请你莪精诚团结,待大王来之前,站好这最后一班岗,届时,这汝南太守之位何人为之,那便遵大王之令!”
主簿周仁皮笑肉不笑,对着李基轻声说道:“府尊吩咐,属下莫敢不从。”
说完,也不等李基发话,径直离去了。
“这周仁!”
李基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或许...
应当让周仁去渡口驻守,引赵子龙伐之。
不然,他这个汝南太守之位,感觉要坐不稳了。
...
西阳城中。
刘禅在主堂接见了魏王曹丕的使者。
能见到曹丕使者,倒是让刘禅有些措手不及。
这曹子桓,心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外使拜见殿下。”
魏王使者的礼仪无可挑剔。
“请起。”
看在这使者随行带的几车金银珠宝的份上,刘禅的态度还是比较温和的。
“曹丕唤你过来拜见,有何事通禀?”
听刘禅直呼曹丕大名,魏王使者面色一沉,但一想到曹丕交给他的出使任务,又赶忙将心中的那一丝不满藏于胸中。
他轻轻一笑,说道:“我王派外使过来,乃是与殿下商议合盟之事。”
合盟?
“哈哈哈~”
刘禅大笑一声,说道:“你主欲你来合盟?莫非我是听错了?”
刘禅吃着甄宓递来的葡萄,模样很是轻佻。
仿若那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一般。
但魏王使者却丝毫不敢轻看面前这少年。
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
小看面前这个少年,最后的下场,肯定是惨之又惨。
况且...
魏王使者小心翼翼的抬头瞥了一眼在一旁伺候刘禅的甄宓,很快又将头重新低下去了。
他本是曹丕府上老人,之前自然是见过甄宓的。
现在见到原本的主母身侍敌贼,心中那叫一个百感交集。
这葡萄,也是大王喜爱之物,这汉中王刘公嗣好生可恶,让主母在他的面前伺候,这是来故意气他的。
不行!
我可不能遂了这刘公嗣之愿。
魏王使者尽量平复心情。
“我主欲与殿下合盟之意,实在是发自真心,全然没有任何虚假,更没有哄骗殿下的意思在里面。”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
当你不要脸的时候,你就是天下无敌的。
“我王知晓殿下乃是大汉忠臣,我主亦是如此,既是同为大汉忠臣,现如今,应当互相帮衬,我主欲平定臧霸与江东孙权,届时,与殿下共分天下,同享富贵!”
你这话说出来,谁信?
刘禅嗤笑一声,说道:“不必跟我说这些虚的,曹丕与我合盟,愿意付出何种代价?”
不等魏王使者说话,刘禅在后面加了一句,说道:“那臧霸可是许了我汝南、庐江二郡,曹丕可愿许此二地与我?”
汝南庐江二郡?
那臧霸当真是大方啊!
魏王使者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主愿送上扬州、交州之地与殿下,比之汝南、庐江二郡,岂非更是大方?”
刘禅都要给这个魏王使者逗笑了。
“那扬州、交州如今是孙仲谋所有,其孙家经营数十年,难道是无主之地?还是你魏国之地?便敢许来?”
“殿下乃当世英雄,区区江东鼠辈,如何是殿下的对手,待我王牵制住江东主力,殿下发大兵前去攻拔江东,则江东必入殿下囊中,如此二分天下,岂不美哉?”
我美你个头!
刘禅冷哼一声,当即摆手准备送客。
“若曹丕的联盟之意,诚意便只有如此,那使者请回罢,我还是取我的汝南、庐江二郡来得好,最起码,这是看得见摸得着,吃得下的肉。”
这汉中王太子刘公嗣果然不好忽悠。
魏王使者只好说道:“汝南郡、庐江郡有我大王大军十数万在,殿下要攻取之,恐怕也难罢?”
刘禅却是不以为然。
“魏国虽有十多万人,然而内有臧霸作乱,外有江东、荆州环伺,三面受敌,焉敢称胜?届时兵败如山倒,莫说是汝南郡,便是豫州,我也欲尽取之!”
好大的口气!
魏王使者冷哼一声,态度也强硬了不少。
“臧霸与江东孙权,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不值一提,我主挥手尽可讨灭之。”
刘禅呵呵冷笑,讽刺道:“若真是如此,曹丕何必派你来与我联盟?”
呼~
魏王使者发现自己确实是说不过面前这个少年,只好说道:“我主愿割庐江郡,扬州、交州与殿下,在殿下讨灭江东之时,不会出兵袭扰,并且,还会允许殿下商盟在魏国通商,条件便是这些,还请殿下多加考量,这是殿下能吃下去的东西,多了,怕殿下会被撑死。”
庐江郡?
“不割汝南,绝不合盟。”
割汝南?
“这不可能!”
魏王使者斩钉截铁的拒绝。
“那使者请回罢。”
刘禅缓缓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脸上已有不耐之色。
“殿下且慢。”
魏王使者脸上露出挣扎之色。
“还请殿下给我几日时间,我去派使者,快马前去告知我王。”
呵呵。
刘禅冷笑一声,说道:“阁下莫非将我当做傻子了?以为我看不出此乃缓兵之计?”
魏王使者连忙摇头,说道:“我主诚意满满,绝非缓兵之计!”
“既是如此,便让我看看诚意,割汝南一郡需要商议,那割五城之地,你可做得了主?”
五城?
这汉中王太子刘公嗣,当真是难对付啊!
“此事,我...”
“若是不成,便是缓兵之计!”
魏王使者被刘禅这番话逼得是三尸神狂跳。
他深思良久,说道:“可割五城,但是,割哪五座城池,还是需要商议。”
在魏王使者看来,割五城?
商议几日。
然后交接城池又耗费几日。
反正一个字:拖!
就硬拖!
将时间拖完,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至于这五城之地?
你刘公嗣做梦的时候,可以多做一些。
有我魏王使者在,大魏国土,那是一点都不能少!
“商议可以,不过,为见你诚意,还请阁下运送些粮草辎重过来。”
粮草辎重?
魏王使者面色剧变。
你小子,这胃口是真的大啊!
“殿下,前方大战,我魏军也无多余粮草啊!”
刘禅面色一沉,说道:“那便是你没诚意了,我荆州粮草匮乏,难撑得起万人大军出征,若是要我攻伐江东,无粮怎么行?”
“这...”
那魏王使者面露难色。
“五日之内,不送来三百车粮草,我当即发兵攻新息,联盟之事,便也作罢,尔好自为之!”
当真霸道啊!
魏王使者心中愤恨,却也不敢发作。
若用三百车粮草,便能为大王换取宝贵的时间。
或许...
也不亏?
他深思片刻,咬了咬牙,说道:“三百车粮草,五日后,必为殿下送来!”
听到魏王使者承诺,刘禅脸上马上露出笑颜出来。
“如此的话,魏王的诚意,吾知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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