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先锋,已至褒信?”
新息府衙议事大堂,刘禅眉头微皱。
“具体来说,在昨日已经到了。”
费祎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那吕常急行军,速度飞快,间军司还来不及送来消息,其便已至褒信了。”
间军司情报搜集,部分事宜就是费祎负责的,此刻那先锋已至,他却未及时将消息通报给刘禅,自然觉得自己的工作没做好了。
“无妨,可探清这支先锋多少人,装备军种如何,除先锋吕常外,还有哪些人值得关注?”
间军司的作用,是搜集情报,这个情报,当然不止军队动向,还有军队的构成。
“人数有万人之多,看其旗帜,多是荆州兵。骑军应有数百人。”
吕常便是荆州人,在刘禅收复荆州之前,其一直盘踞在襄阳郡一带,手下是荆州兵,证明便是其嫡系部队了。
“其谋臣,殿下恐怕认识,正是司马仲达,至于军中的其他消息,便很难探清了。”
司马懿?
这家伙不呆在曹丕身边刷刷眼熟,跑到魏军先锋这里来作甚?
见刘禅陷入沉思之中,费祎继续说道:“这两日一直有魏军游骑到新息附近游弋,张苞将军率军杀了十几人,恐怕待其探明情况,便很快会来攻了,我等要做好准备。”
来攻?
刘禅轻轻摇头。
若只有吕常在,还可能来攻,但是...
有司马懿那个属乌龟的在,必不可能来攻。
“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的情报?”
费祎想了一下,说道:“那魏军先锋才到褒信,便要褒信令蓝湛征粮,一征便是十万石粮草,听闻蓝湛多有抱怨,征粮摊牌下去,不少百姓都逃了。”
战乱之时,百姓逃走是很正常的事情。
征粮征粮,无粮可征了,不跑难道真要卖儿卖女?
“殿下,这司马懿一到褒信便来征粮,可见魏军粮草,已不容乐观,只要我等袭扰其粮道,待其主力大军归来,必会因粮草问题而进退维谷。”
张苞当即起身献策。
他出谋划策,自然是为了自己了。
去袭扰粮道,谁去做?
那当然是他张苞了!
“魏军粮草或许真有问题,但问题也没有这么急迫,那司马懿除了在褒信征粮,在汝南其余各地,可有征粮?”
费祎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听到这些消息。”
“欲征粮,必是在全郡征粮,岂有在一县之地征粮的道理?”
关兴愣了一下,问道:“难道这個蓝湛,与那司马懿有仇?”
鄂焕也来了兴致,在一边说道:“听说那司马懿是睚眦必报之人,传闻他老婆被殿下...咳咳,总之,蓝湛若是与其有仇,被其报复,也很是正常。”
刘禅没好气的挖了鄂焕一眼,说道:“捕风抓影的事情,就不要拿出来说了,此事必有蹊跷,军师,你怎么看?”
司马懿确实是有仇必报,但已到了前线,故意意气用事?
这可不是他司马仲达能做出来的事情。
刘禅马上将目光转向一直在一边吃瓜的诸葛亮。
被刘禅点了名,诸葛孔明轻轻一笑,他轻摇羽扇,一副大儒模样。
“吕常、司马懿,带兵至褒信,数日时间,按兵不动,只派游骑前来探查情况,可以看出,他们二人都是稳妥谨慎之人,不会给我们多少机会。至于那司马仲达征粮,一方面,或许是因为魏军粮草有恙,另一方面,或许是司马仲达故意为之。”
故意为之?
董允愣了一下,问道:“两军交战,那蓝湛出身汝南蓝氏,司马懿何故弄险,万一那蓝湛被逼得急了,反了怎么办?”
诸葛亮却是一笑,说道:“如果蓝湛真要反,我军该如何做?”
“那还用说?自然是尽起大军,与那蓝湛里应外合,共击魏军了,有内应在,魏军的布防情报我们尽知,数万人破其一万先锋,有何难度?”
诸葛亮看着兴致勃勃的张苞,再问道:“若是这是那司马仲达故意为之的,那该如何?故意将假的布防情报告知蓝湛,反而将我等引入其陷阱之中,我等人数虽多,但若是被埋伏,难免有一败,况且,先锋是只来了一万人,但后续魏军是如何进兵过来的,我们如何知晓?”
缓了一口气,诸葛亮再说道:“昨日兴许只有一万人,但过了这几日,说不定褒信城外,便有两万,三万魏军了,那也是说不准的。”
“这...”
被诸葛亮这般一说,倒是让张苞无话可说起来了。
“军师的意思是,这是司马懿故意为之的?”
“司马八达,亮亦曾闻其名,我等便静看其变便是了,不过,若真是逼反了蓝湛,未尝不可为之一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这个黄雀是谁,那可说不准呢!
刘禅点了点头,这或许,便是一个突破口。
“若能此战而胜,建必能为殿下收心汝南士族!”孟建当即起身说道。
先锋魏军能击败,还能拿下褒信,汝南士族便看到了希望,得到了信心了。
这个时候不来起事接应,那么什么时候来?
看来,这战机,便在不久之后啊!
“既是将有大战,不知,这军中该如何安排?”
刘禅看向诸葛亮。
后者轻轻一笑,说道:“我只是军师而已,这主帅,乃是殿下,殿下也算是身经百战,何须要我来指指点点?”
诸葛亮很是谦卑。
刘禅乃是未来的主公,他可不好得罪了。
“无妨。”
专业的事,让专业的人来做,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军师随父王久战,一身经验,值得小子学习,如今此战,正好大显身手。”
诸葛亮见刘禅如此抬举他,心中宽慰,说道:“还是殿下来安排罢,亮再从中增增补补即可。”
君臣君臣。
这两个字,诸葛亮还是分得清楚的,自然,他的位置也摆得很正。
见诸葛亮如此坚持,刘禅当即说道:“既是如此,便照着这般安排,若司马懿真逼反了蓝湛,便等蓝湛过来联络我等,不必去攻打褒信城外大营,只需要将褒信收入囊中即可。”
你司马懿是想要引我军入陷阱是吧?
那我就不入。
拿下褒信就好,不打你魏军先锋的主意,
我不贪心,你奈我何?
“若司马懿未逼反蓝湛,一方面,竖壁清野,整肃城中防御,并且派子龙叔在城外扎营,以为援助。另一方面,或可派遣一支精兵,袭扰其后方粮道,令其粮道不稳,扰其军心,这时,再遣人去其阵前叫阵,或许可引其出营野战...”
对面只要没有虎豹骑,野战的话,汉军这边其实是占优的。
即便是虎豹骑来了,想必也没有之前的压倒性优势了。
刘禅在拿了虎豹骑的装备之后,也组了一支太子亲骑,战斗力虽然不如虎豹骑,但和他碰一碰,那是完全没问题的。
“至于粮草后勤方面...”
刘禅也算是领军征战多次的人了,对于排兵布阵,以及战前的各种准备,那也是手到擒来的:
调派适当数量的士兵,组织队伍和编制,确保兵力的合理分配。
同时确保士兵配备足够的武器、盔甲、弓箭、刀枪等装备,以及防护装备,以提高士兵的战斗能力和生存几率。
战前收集有关敌军的情报,了解敌人的兵力、部署、战术等,以便制定更有针对性的作战计划。
准备足够的粮食、水源和补给,以支持军队在行军和战斗中的需求。
准备医疗设备、药品和军医,以处理伤兵和疾病情况。
确保有足够的运输工具、马匹、牲畜等,以保障军队的行军、撤退等后勤需求。
甚至在战前,刘禅还准备进行鼓舞士气的宣传,培养士兵的忠诚和斗志,以及在战斗中保持冷静和果断的心理准备。
...
一番安排说完,已经是过去了一个时辰了。
“军师,可还有要补充的?”
刘禅嘴巴都有点干了,转头看向诸葛亮,后者呆了呆,方才好像在发呆,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一脸复杂的看向刘禅,说道:“殿下事无巨细,当真是令人佩服。”
诸葛亮可以说是挖细节的高手了,但和刘禅比起来,在某些方面,他居然还比不过!
“不过,若蓝湛不反的话,殿下或可遣一支奇兵,奇袭平舆,平舆若能占下,魏军粮道必定崩溃,届时大军便会汇集到平舆一边,战局或许便就有变化了,当然...若想守住平舆,倒也不简单。”
刘禅对比着身后的汝南舆图,思索着诸葛亮献计的可行性。
可行性还是有一些的。
但是...
太过于冒险了。
平舆是大城,如何迅速将其攻占?
而攻下平舆了,又如何守住?
那平舆乃是汝南腹地,离新息百里之外,要想去支援,还得过了南汝水才行。
牵扯魏军的作用是做到了,但守城能守多久,确是个未知数。
“军师难道在平舆有后手?”
诸葛亮轻轻点头,笑而不语的说道:“城中有接应的人。”
难怪。
看来此番诸葛亮从南阳入汝南,耽误了这么多天,还是有成果的。
“既是如此,便按照安排执行下去罢。”
小小司马仲达,你能败在我刘禅手上一次,便又第二次!
第一次让你跑了。
这第二次,我看你这只乌龟羔子当真能跑得掉?
...
豫州。
颍川。
鄢陵侯国。
这鄢陵侯国原本是西汉将军朱濞,从刘邦定天下有功,于高祖十二年被封鄢陵侯,置鄢陵侯国。
鄢陵侯国传二世,文帝前元七年,恭侯朱庆薨,无后,国除。
到曹彰为鄢陵侯,并且被曹丕赶到此地,这鄢陵侯国才有些生机。
说是侯国,但就一城池而已。
城中百姓,加上隔壁长社、新汲的部分百姓,合起来有万户之多,他这个鄢陵侯,也算是个万户侯,每年赋税,倒也可以过上富贵侯爷的生活。
但...
这富贵侯爷,有什么意思?
连出城田猎都不行,我是在当侯爷,还是在坐牢?
在侯府校场的宽阔场地上,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地面上,映照着一片灼热的气氛。
穿着紧身劲服的曹彰站在场地中央,精悍的身体线条透露出坚韧的力量。
他手持一杆长枪,枪尖映着寒光。
六名亲卫在曹彰周围组成一个严密的阵型,他们身姿挺拔,手上拿着各式武器,手上的老茧,看得出他们也是战场老卒了。
此刻这六位亲卫神情肃穆,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透着凛然的战意。
之前六人齐攻都不是君侯的对手。
这一次,可不能再丢脸咯!
曹彰双眸微眯,神色间流露出一丝期待。
他轻轻挥动着手中的长枪,舞动间枪影虚实交错,宛如一条游龙般快速。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一次的挥击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令人心生敬畏。
六名亲卫并不急于出手,他们用警惕的眼神注视着曹彰的每一个动作,试图从中找到破绽。
突然,一名亲卫快速挺身而上,手中刀光闪烁,直取曹彰的要害。
曹彰眉头微微一皱,他迅速后退一步,轻松地避开了这一击。
在瞬息之间,曹彰已经回到了正常站位,他目光一凝,手中长枪仿佛有了灵性,宛如一条蛟龙腾空而起。
他的攻势变得更加凌厉,枪法宛如暴风骤雨,将对手压得节节败退。
其他的亲卫纷纷上前,试图一起合力对付曹彰,但曹彰却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壁垒,稳如泰山,轻松地应对着所有的攻击。
铛铛铛~
兵器交击的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
曹彰的身法灵动,时而前冲,时而侧闪,仿佛在舞动一曲激荡的武技之舞。
曹彰的嘴角微微上扬,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澎湃的力量,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卷入到战斗的狂潮中。
“哎呦!”
“君侯饶命!”
“屁股墩疼!”
...
六个人根本不是曹彰的对手,此刻一个个倒在地上,好生狼狈。
然而曹彰并未尽兴,声音低沉而坚定:“再来!”
六名亲卫互相对视一眼,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再向前冲。
“夫君,歇息歇息罢。”
孙夫人的声音如同天上仙音,与曹彰对战的六位亲卫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当真无聊!”
曹彰冷哼一声,将武器扔在身前,这才转身跳下校场。
“又满身是汗。”
孙夫人上前,拿着手帕替曹彰将脸上的汗液擦拭干净。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武艺一日不练,就会生疏。”
“生疏便生疏了,现在大王又不用你,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罢,有这些精力,今晚就别睡那么死。”
“咳咳。”
曹彰黑脸一红,当即咳嗽两声,狠声说道:“我今夜就好好收拾你!”
孙夫人乃是孙坚侄孙贲之女,也是颇懂武艺的,加之容貌不差,这才能入了曹彰的眼。
“其实待在家里也不错,平时,你我哪有一起过多久。”
曹彰可是个大忙人,常年在外征战,与她待在一起的时间,那是屈指可数的。
“妇人之见!”
曹彰冷哼一声,再说道:“头发长,见识短。”
“好好好,我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总行了,莪给你选了几位良家女,都颇有身姿,今夜,你一道来看。”
“我曹彰英雄一世,岂能倒在女人肚皮上?”
曹彰虎目狠狠得瞪着孙夫人。
“除了玩女人,你现在还能作甚?练武练武,现在练武有什么用?倒不如多生几个儿子实际。”
“你...哎~”
曹彰长叹一口气,却也无法反驳。
什么当卫青霍去病?
他现在只能当窝囊废了。
正此时,门外管事匆匆而来,在曹彰耳边耳语两声。
“当真?”
曹彰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人已经在府中等候了。”
“好好好!快,快让我去见他。”
商盟!
商盟!
商盟!
哼!
死在女人肚皮上?
那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呢!
我也是父王的血脉,凭什么我要被关在城中?
圣王之位,有德者居之!
我曹彰拳头硬,德行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