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礼还没开上奈何桥呢,桥就先断了。
看到这次极差的体验给孙礼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周平表示非常满意。
愉悦的体验只会增加日后的风险,让他体会到其中的痛苦,比任何言辞说教都更有意义。喜欢受虐的人大多是不会选择用这种东西来提升感知程度的。
当然,如果不是为了将几人从危险中救出来,周平是决计不会想出这种下下策的。
那么现在危机依然解除,问题也就来了:姜澜他到底在赣神魔?
望川峰上,寅山君的负隅顽抗让姜澜完全找不到机会将优势转变为胜势,而他越是焦急,寅山君的防守却越发无懈可击。
“儒生!你真的以为那屏障能挡住伥鬼?”寅山君怪笑出声,“你那护符只是给你女儿一个人用的吧,怎么可能守得住四个人的安全!”
“他们灵气已经耗尽了!要不了多久,你们就全都——嗯?!”
就在刚才,根据伥鬼传来的信息,那四个人族崽子里最强的一个居然走出了防御!这是要牺牲自我的节奏吗?
本来这是好消息,但下一刻,那男子居然开始,手撕伥鬼?!
这怎么可能!
而且据伥鬼濒死时的反馈来看,对方甚至都不曾动用灵气!
还有高手?
这边寅山君的思绪五味杂陈,但对面的姜澜可不管你这些,他那颗光头里现在只装着一个念头:
有机会!
无暇去管寅山君为何发愣,姜澜果断抓住了这个机会,笔锋交付左手,右手一翻,一只石砚出现在了手中。
“妖孽,看法宝!”
“啊?”寅山君见姜澜手持石砚,抬手当头打来,下意识地向上格挡。
但预想中的冲击却迟迟没有到来,反而是右侧的肋下遭受了一记重击,将它打得倒喷一口鲜血,栽落尘埃。
楂笔基本是毛笔型号中最粗的那款,在姜澜灵气的加持直线完全可以当作短杵来用,这金丹七层的倾力一击非同小可,不单穿透了寅山君身畔的层层伥雾,直接重创了其本体,瞬间炸裂的余波更是荡平了雾中百分之九十的伥鬼,寅山君多年的辛苦谋划可以说是尽付东流。
对于姜澜这种金丹来说,伥鬼本身强度并不高,只是在寅山君的操控之下才棘手无比,借着这一招声东击西,就算寅山君还有能力再战,它的实力也会大打折扣了。
“你无耻!枉称儒生!”躺在地上的寅山君蜷缩着身体,目眦欲裂。看向姜澜的目光充满了悲愤和仇恨,“你们人族永远都是这般奸诈!”
“禽兽之变诈几何哉?止增笑耳,”姜澜暗道几声侥幸,但面子是绝对不能输的,“自己东施效颦,反倒弄巧成拙。你个偷袭小辈的东西,也配说我?”
“我蛮夷也!”寅山君不服,大喊冤枉,“有本事放我回去,来日一对一,再来打过!”
真·放虎归山是吧?姜澜可不干这种事情。挥毫间凌空写下一个“囚”字,砸落在寅山君身上,墨迹顿时化作三重锁链,将这矮脚虎给捆成了个粽子。
做完这一切后,姜澜才终于腾出了心神,有空关心峰下姜铃他们的安危,然后——
“人呢?”
姜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已经空无一人的石崖之下,再次探查,四个年轻人居然已经往他这边走了!
好家伙,结束战斗比我还快?
“爹,你没事吧?”一行人中当属姜铃火急火燎,第一个蹿了上来,见到姜澜已经拿下了寅山君,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就算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你的帮手呢!援军呢!你自己逞强别带上我!知不知道我们在下面有多危险?!”
说着说着,姜铃的语气逐渐变得哽咽了起来:“就差一点儿,要不是他们拼死相救,我险些就见不到你了!”
其实这话说的有点儿问题,毕竟姜澜给她的护符是一人份的,姜铃想要自己走完全可以走得脱,剩下三个人卖了就完事儿了。没有姜铃先救护周平几人,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
但姜铃出身是在朱山郡的至圣院,不是山上的哪个宗门,更不是哪家魔道。她的出身注定了,舍弃队友崩撤卖溜这一条路是不可能出现在她的选项里的。
姜澜自然也深知这点,但这一切的问题的根源其实完全在他身上——要是当机立断直接喊人,只有寅山君受伤的世界就会立刻达成。
因此现在的他只能蔫头耷脑地挨着自家女儿的责难。
“嘿嘿,儒生!与其现在后悔,不如先看看你那好弟子吧!”地上的寅山君兀自不肯消停,“本座可是看到了他在吃了截藤蔓后就开始赤手空拳地大战伥鬼,啧啧,好威风啊!”
姜澜这才注意到,那正被周平搀扶着,神情萎靡不振的孙礼。
“大福?你怎么——”
姜铃凑到姜澜的耳边,如此这般将整个过程说了一遍。
“先生又帮了姜某的大忙,实在不知该如何回报,”姜澜听过之后,神情肃然,向周平一揖,“大福后续情况的监管,我作为师长自然责无旁贷。”
对于周平这个穿越者来说,“唆使”他人在没有任何安全防护措施的情况下服用未知药物,是要承受来自职业和道德层面的双重精神压力的。但对于坚信着“逆天而行死在半路很正常”这种信条的青霞界修士姜澜而言,周平此举能救人性命,这就已经是大功德了。
无论正道邪道,成天动不动就透支自己潜力、燃烧自己神魂、乃至于自爆金丹元婴的大有人在,血祭、摄魂、炼尸、夺舍更是数不胜数,服个药有点儿副作用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放在丹药里这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草药?那根藤?
姜铃不会传音,听见她汇报这一路上的经过,地上被捆着的寅山君的耳朵顿时竖了起来。
“既然此间事了,我们便即刻押送虎妖下山去吧,这烂摊子,总该有个收尾了。”
几人又在山上休整了片刻,待到孙礼的精神逐渐好转,姜澜便站起身来。
“金丹期妖物,”周平乍着胆子,蹲在了寅山君的身前,伸手撸着那凌乱不堪的毛发,“这下我大概是用不着做伪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