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太爷都来了,那么大的动静,又岂能瞒得过凌云老道。
听着老道的声音,那灰太爷也是一脸的淡然之色。
估摸着老道的出现,也在这灰耗子的算计之中。
紧接着江天沉便看见灰太爷从怀中取出一个泛黄的画轴。
画轴的封条上歪七扭八地写着几个大字。
——半截山锅底灰。
半截山?
嘀咕着这三个字,江天沉缓缓摊开了那画轴。
画轴之上,活灵活现地画着一只只老鼠。
黑十一、黑一十三、黑三十七……
在那每个名字的末尾还有那血色的印记。
抚摸着那猩红的凸起,江天沉心中颇为不平静啊。
这便是那灰太爷一族的祖契。
“江公子,吾族愿意与您立下族誓,世代效忠,永不背离。”
看着门外那佝偻的人影,江天沉也便不再犹豫,直接咬破手指,立下契约。
契约既成,灰太爷又从怀中掏出一枚细长的玉简,将其郑重地放在江天沉的面前。
“公子,这便是【万物通灵】。”
“灰耗子,你出来,我们单独再聊聊,既然做了我子虚观的护庙,有些规矩我还要跟你好好说说!”
听着门外凌云老道的声音,灰太爷又是恭身一拜,随后捡起画卷,这才缓缓退出了静室。
灰太爷走后,江天沉捡起了地上的玉简。
这是神识玉简,凭他江天沉现如今的神魂强度还远远无法探查。
可是就在他右手触及那玉简的瞬间,江天沉的眼中浮现出一丝异色。
伴随他右手的逐渐握紧,他的脑海中顿时多出了些东西。
虽然江天沉神魂不足以探查这枚玉简,但是他有神奇的右手啊。
凡事皆有代价,望着那化作一地碎屑的玉简,小光头心中有些懊悔。
该让师父先看的……
【万物通灵:花草树木,蛇虫鼠蚁,豺狼虎豹,皆有其言,修得此法,可聆听万物之声。】
看到这里,江天沉终于知道师父的良苦用心了。
有了此法,怕是能规避很多危险啊。
虽然不如猴子那般拘遣土地山神,直接问个明白。
但是此法也能管中窥豹,瞥见个大概。
日子一天天熬,很快便到了启程的这一天。
……
大唐贞观,十月十五。
这是江天沉离开长安的日子。
灞桥之上,皇帝亲送,百姓相随。
令江天沉感到无语的是,李世民将那结拜还有送别放在了一起。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送自己走啊。
饮罢水酒,江天沉从皇帝手中接过了通关文牒,还有一个厚重的钵盂。
“紫金的?”
看着凑上跟前的小光头,李世民不留痕迹地推了推。
“紫铜的。”
江天沉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紫铜的!!”
“虚!”
掂量着手中的紫铜钵盂,江天沉很是无奈。
人比人,气死人啊。
对比之下,江天沉还是觉得师父更疼他。
即便是林如海也送给了他一大袋丹药啊,就这皇帝陛下一言难尽!
出乎江天沉意料的是,那魏征也送了他一件礼物,那是一盘围棋。
送罢围棋之后,魏征又在江天沉耳畔说了一些东西。
这一番话,听得小光头脸色由白变到青,由青又变回白。
临别之际,唐皇终于记起了什么,只见他郑重地交给了江天沉一个香囊。
“御弟啊,这香囊之内,乃是我大唐三山五岳的山头土,无论你离多远,永远要记得,大唐一直站在你的身后。”
接过唐皇手中的香囊,江天沉郑重地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片刻之后,江天沉又傻了。
“皇帝哥哥,你就给我一匹马啊?”
“那不然呢?”
“你不给我随从若干?盘缠少许?”
听到江天沉这话,唐皇的脸上露出来一丝古怪的神情。
“江小子,你可是斩妖人啊!你要随从做啥?还盘缠?你难道不知道最近妖族不安定吗?”
“那山南西道的贼狼都快攻陷了扶州了!不与你说了!我先去处理了!”
说完这话,皇帝陛下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还带走了那喧嚣的人群。
刹那之间,灞桥之上,一片寂静。
轻轻拍了拍身下的白马,江天沉回首看去。
只见那高高的城墙之上,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那静静地看着他。
“驾!”
一鞭挥出,白马吃痛,顿时疾驰而出。
猎猎西风,吹散了江天沉心中的愁绪,也吹散了他眼角洒下的不舍。
出了长安城,一路向西,每到一处,必有官员上前相迎。
不为别的,主要怕这小秃驴半道跑了。
靠近大唐边关,风景也愈发雄壮。
江天沉独行在这个大地之上,只觉得自己的心越发自由。
向往自由啊,这便是流淌在血脉里的原罪。
而江天沉无疑是“罪孽深重”。
越靠近大唐边界,江天沉的心情便开始变得愈发忐忑。
紧张?向往?迷茫?期待?
各种各样的感情杂糅在一起,弄的小光头心中很不是滋味。
忧从心来,不曾断绝。
鬼使神差一般,江天沉又掏出了怀中的连山皮。
人啊,迷茫的时候总是喜欢找些东西,来坚定自己的想法。
打开连山皮一看,江天沉眉宇之间的忧愁之色愈发浓郁了。
【大唐贞观】
【平。】
……
那巴掌大的连山皮上,竟然只有这五个字。
心有不甘的江天沉又用力甩了甩,依旧还是那五个字。
一连几日,都是这五个字。
没等江天沉多想,他便看见一座巨大的城池屹立于视线的尽头。
愈发走近,小光头心中便愈发不淡定。
这城墙是真的高啊!
瞅着城墙上那雄壮的三个字,江天沉心中顿时一惊。
——河州卫。
不知不觉之间,竟已然到了此地。
瞅着河州卫城墙上留下的那些深深凹槽,江天沉不由得吞咽起了口水。
那玩意……怎么看起来这么像爪痕?
还有那城墙上的城楼……怎么没了。
江天沉愣神之际,一个身着黑衣的小厮便缓缓靠了过来。
“不知,您可是三藏禅师?”
“嗯?你又是何人?”
“三藏禅师,我家大人有请。”
“你家大人又是哪一位?”
“大唐河州卫守将,太谷剑修,裴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