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肖尧今天想要的,他不能止步于此。
临别的赠礼?得加量。
少年伸手握住了少女左脚的脚腕,粗暴地挪走了它。
“呃?”沈婕吃惊地看向了他。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肖尧已经如恶虎般扑了过去。
你是女王吗,your majesty?而我,是你的国王。
我不只是堂吉诃德,我还是西班牙的国王菲利普二世,玛丽女王的合法丈夫,拥有着对英伦三岛的强宣称,统领着无敌舰队,即将穿过英吉利海峡,伸张西班牙人民的正义。
沈婕头靠在床尾,平静地看着他——也许不怎么平静。
肖尧又回过头去拿过枕头,垫在女孩的脑后。
“头抬一下。”
“谢谢。”少女因为这小小的体贴露出了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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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南辉大学城的街道上灯火不再通明,人烟也稀少了起来。
行人匆匆而过,没有几家商铺和餐馆还在营业。
街灯下,小巷里,显得格外安静。
偶尔传来汽车声和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月光透过树梢,洒下片片银色,树木在月色下显得幽深而神秘。
夜行者们一个個低头匆匆,只是偶尔有一两个人停下,仰望星空,沉浸在宁静的夜晚之中。
南辉大学城周边的公路上,几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顺着夜风穿过凉爽的空气,轻轻松松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月光下,公路和河流都像闪闪发光的银线,映衬出每一个光影。
忽然,一个年轻人停下了车,放下撑脚,眺望着河流,蓦然不语。
“怎么了?”一个女孩子见状也捏住了前后刹车,停下车,摘下骑行头盔,朝她的男伴走去。
“你看到了什么?”年轻人问那个女生。
“什么什么?”女孩子莫名其妙道:“水啊,全都是水。”
河水像一条黑色的丝带一样,悄然流淌着,沿岸散落着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河面,使得黑暗中的水面显得有些阴森恐怖。
偶尔有一些小船经过,泛起的涟漪在河面上荡漾,带来了一丝生动的气息。
河两侧立着高大的树木,树枝上亮起了点点星光,一些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摆,发出沙沙的响声,夜色给这一切增添了神秘的色彩。
远方的大楼在夜色中彷佛变得更加高大,而天空中明亮的月亮则像一盏守护者的明灯,静静照亮着整个大学城。
“那么我考考你,”男生问他的女伴:“它为什么都是水呢?”
“为什么?”女生莫名其妙道。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任凭夜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
“难道是因为……”女生小心翼翼地开口了:“这章删节太多,需要水来撑回来字数?”
“你在说什么啊?”这下轮到男生莫名其妙了。
“没没没,我大概是没睡醒。”女生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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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
肖尧听到了一声少女的喊叫。
胸腔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接着又是一掌。
“呃啊。”肖尧整个人仰天倒在了床上。
沈婕定了定神道:“你想干什么啊?”
“我就想……”
沈婕爬到了床头。
“别生气啊,本来就是会……”肖尧伸手去摸少女的肩膀,却被后者一下子弹开了。
女孩拿过外套就往脖子上套。
“真生气了?”肖尧有些委屈巴巴地问道。
“没有,”沈婕一甩头:“就是不想弄了。”
肖尧尴尬地蚌在原地。
……
……
少女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上出神,发呆。
“你没事吧?”肖尧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没事,我先去洗澡了。”沈婕转身下床,也没有穿拖鞋,就这么穿着袜子走进浴室。
“咔哒”一声锁上了门。
女孩站在了洗手池前,对着上面挂着的那块镜子发呆。
没来由的,一种惆怅和失落的感觉袭击了她。
……
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熟练地划过了少女的脸庞。
她伸出自己的玉指,刮掉了它们,随后狠狠地嘲笑了自己。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以为自己可以很冷静、理性和成熟地去笑着对待。
结果还是跟个小女生一样。
沈婕讨厌自己的软弱。
少女伸出右手,用青葱的指尖去触碰面前的镜子。
手一下子穿了过去,很快,镜面就吞下了她的手腕。
门就在这时候“笃笃笃”的响起,把沈婕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出来:“干什么呀?”
“沈婕,你听我说,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沈婕一跺脚,喊道:“你让我洗澡好不好?”
“真的没生气?”外面的人用可怜巴巴的语气问道。
“啧。”沈婕翻了翻白眼,把浴室的门锁打开,一把拉开了门,对着门外的少年扬了扬眉毛。
少年身穿一条四角裤,鬼使神差地走了进来。
少女看了他一眼,没有赶他出去,穿着内衣裤和运动袜踏进了淋浴间。
……
热水哗哗地流过肖尧的全身,沈婕的头发已经全湿了,此时正背对着肖尧,任凭少年往她的背上打沐浴露。
“宝宝,你真的没生我气?”
“真的没有,我哪次生气不是明着来的?”沈婕疲惫地说:“就是一时有点,乱。”
“好吧……”肖尧蹲了下来,把沐浴露往她的小腿间抹。
……
“应该没……那啥吧?”肖尧终于提出了那个问题。
“不知道啊,”沈婕从肖尧的手中接过莲蓬头,开始反过来帮他冲洗:“都这样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那个……”肖尧咳嗽了两声。
“不说这个了,聊别的好么?”沈婕关上水,手上撕破了另一包沐浴乳:“后背给我。”
“行吧……”肖尧转过身去。
帮肖尧擦完背以后,沈婕又叫他转过来,在手上挤了沐浴露,温柔地用双手清洗着他的肩膀。
“现在信我没在生气了吧?”
“嗯。”少年点头道。
他也开始往沈婕的手臂上抹沐浴乳。
“好了,等会我自己洗。”
肖尧低头看着蹲在面前的女孩,她的脚上穿着湿透了的运动袜和宾馆的塑料拖鞋,米白色的运动袜在这一天一晚的折腾下,整体色调已经略微偏暗了。她的袜子被水弄湿,变得更加贴合脚部的轮廓,同时也让袜子的颜色变得更加深沉。水顺着少女的小腿和脚顺流而下,从袜尖和袜跟上不断滴落,形成了一些细小的水滴,被淋浴喷头的水流不断冲刷着,让整个袜子都显得格外湿润,散发着微微的水气味。
“行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洗。”少女站起身来,拍了一下肖尧的背,发出了“啪”的一声。
把穿着湿淋淋的四角裤的肖尧赶出浴室以后,沈婕没有去锁门,离开了淋浴间,右脚向后勾起,指尖扯下了湿袜子,然后是左脚,丢在塑料马桶盖上。
接着,双手向后解开了自己的胸罩系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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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尧坐在床上看电视,等了好半天,才等到裹着浴巾的少女出来。
她坐在床沿,拿出那根像牙膏一样的小软膏,挤出一点,细细地在右脚的脚趾间抹匀。
肖尧好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帮沈婕草草地吹干了头发,两个人便在严寒的空调中钻进被窝,靠在了一起。
沈婕依偎在肖尧的怀里,这让少年揣测,她的情绪应该已经回复正常了。
“你怎么不抱我?我要你抱我。”沈婕说。
“抱。”肖尧说。
电视里播放着无聊的综艺,肖尧没什么兴趣,只是假装在看,沈婕倒是看得很认真。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仿佛刚才,不,这一天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宋海建的追悼会,我想去参加一下,你觉得呢?”肖尧说。
“想去就去呗。”沈婕轻轻地撇了撇嘴。
肖尧,真有你的啊,这种时候,这种时候还提宋海建。
少年本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话到口边又觉得多余,便吞了回去。
如果他们还在一起,自然会同进同出,而既然她要回去了……以此作为见面的借口,似乎并不高明。
肖尧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再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电视机还没有关,不过反正也没声音,肖尧懒得去管它。
他发现自己的怀里抱着一个女孩,微微蜷起的身体和低垂的头颅,好像一个还在母亲孕育中的女婴。
月光从窗外射了进来,照在她光洁的脊背上。
肖尧觉得这种体验很新奇,心里没什么邪念,只是伸手帮她把背上的被子盖好。
谁能想到,这个女孩竟然昨天下午还在对自己说:“肖尧,要不我们还是做朋友吧”?
……
肖尧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T大的“网桥”上,桥下的河水漆黑,奔流湍急。
在梦里,这条河就通向了传说中的,所谓的,人类的灯塔和希望。
肖尧看到沈婕独自坐在一条独木扁舟上,手里握着一根长竿,正顺着河流的方向,离他远去。
“等一等!”肖尧这样喊道,然后把手指伸进嘴巴里,吹了一声口哨,召唤出了白骑士的那匹战马。
他骑上白骑士的飞马,跃下“网桥”,朝沈婕追去。
终于追到了。
他看到。
女孩子的怀里,抱着一个人头。
那是自己的人头。
肖尧大吃一惊,慌忙伸手去摸自己的头,却只摸到一个金属的桶盔。
慌忙摘下后,他摸到自己的脖子上面,什么也没有。
肖尧被吓醒过来的时候,他看到了清晨的阳光。
那阳光照射在宾馆的房间里,透过窗户缓缓地流入,把整个房间都染成一片温暖的色调。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出让人舒适的光斑,在地板和墙壁上跳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