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愚之僧笑骂,“你这袈裟是金子做的,还是锡杖是金子做的?”
“穷疯了来长安城要饭来的罢,这俩破玩意也能要七千金?”
癞头和尚笑而不语。
那些手里有几贯钱的痴愚之僧笑道,“这俩癞头和尚疯了!”
“就算是这袈裟是金子做的,锡杖也是金子做的,也卖不了七千金。”
“除非啊,这袈裟一穿,锡杖一持,就能化身佛祖,登西天往极乐。”
“你们两个识相的话,赶紧散了去吧,别在这长安城给我佛门丢人。”
一老一小两个癞头和尚也不争吵,继续捧着袈裟和锡杖沿街而走。
行至东华门。
此时有宰相萧星下朝路过。
他见那袈裟熠熠生辉,锡杖光彩夺目,他驻足让手下过来询问价格。
他心想如今唐皇正爱佛门,这两件宝物买了献给圣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手下有礼询问,回来禀报,“那袈裟要五千两,锡杖要两千两。”
“真要如此之贵?”
手下点头。
萧星亲自上前问道,“这袈裟锡杖有何好处,值得卖这般高价?”
癞头和尚说道,“我这袈裟和锡杖,有有好处的地方,也有没有好处的地方。”
“我这袈裟锡杖,有要钱的说法,也有不要钱的说法。”
萧星追问道,“如何好?又是如何不好?”
赖头和尚说道,“穿着了我的袈裟,不入轮回,不堕地狱。”
“不会遭受那恶毒之难,也不会遇到虎狼之穴。”
“这便是好处。”
“可是,若是贪愚乐祸之僧,不斋不戒的和尚,毁经谤佛的凡夫,难见我袈裟之面,这便是不好处。”
萧星听闻几近笑骂,“这岂不是都是好处,而无坏处。”
他又问,“那为何一会又要钱,一会又不要钱呢?”
癞头和尚答道,“不尊佛法,不敬三宝,强买袈裟锡杖,就定要他七千两。”
“这便是要钱。”
赖头和尚又说道,“但若敬重三宝,见善随喜,皈依我佛。我便是将这袈裟和锡杖送给他又如何?”
萧星闻言,知这是水陆大会的一环。
他胯下马匹,站定与癞头和尚跟前说道。
“这位大法师,我乃当朝宰相萧星。”
“我朝正举办水陆之盛会。”
“首席大法师乃有德高僧。”
“您且随我入朝见驾,面圣亲言,若何?”
赖头和尚欣然同意。
他们跟随萧星径直走入东华门里。
黄门官通报转奏,唐皇下旨宣入宝殿。
唐皇见萧星引着俩癞头和尚立于白玉台阶之下,他问道,“萧卿何事?”
萧星如实禀奏,他说道,“臣方才下朝,出了东华门,偶遇二僧。”
“此二僧乃是卖袈裟与锡杖者。”
“臣想法师李福可着此袈裟,持此锡杖,故领之觐见。”
唐皇见那袈裟之华丽,锡杖之夺目,不住点头口中道,“甚好甚好。”
唐皇询道,“这袈裟和锡杖价值几何?”
菩萨答道,“袈裟五千两,锡杖两千两。”
唐皇惊奇,他说道,“一人一年口粮之需不过三两。你这袈裟有何好处,竟值五千?”
赖头和尚不卑不亢,坦然介绍。
“我这袈裟,如果是龙披上一丝,就能免受那大鹏吞噬之灾。”
“我这袈裟,若是白鹤啄上一缕,就能得超凡入圣之妙处。”
赖头和尚又说道,“我这袈裟,穿着它坐下,就能有万神朝礼。”
“我这袈裟,穿着它举手投入便有七佛随身。”
赖头和尚说道,“我这袈裟用料亦是不凡。”
“其面料乃是冰蚕吐丝,仙女织就。”
“其上还有如意珠、模拟朱、避尘珠、定风珠、夜明珠等各式宝珠。”
“只若穿上,必然仙气盈空,祥光捧圣。”
唐皇在殿上闻言,觉和尚手中袈裟果然不凡。
他命和尚展开,仔细观看,发觉这袈裟果然是宝物。
他说道,“这位大法师,实不相瞒。”
“朕如今正大开佛门,广种福田。”
“化生寺内聚集众僧,其中有一位大德行者,乃是吾儿出家。”
“朕欲购买你这两样宝物,赐他受用。”
“你要价几何?”
癞头和尚闻言,合掌皈依,口诵佛号,躬身启奏道,“陛下既是要送德行兼备之人,贫僧情愿送他,绝不收分毫。”
说罢,两和尚转身就走。
唐皇急切道,“你先说袈裟五千,锡杖两千。可又见朕要买,就不要钱了。”
“你之意思莫不是朕欺压良善,豪取抢夺?”
“朕愿原价购买,不可退避。”
癞头和尚双手合十说道,“贫僧前番有愿。若有敬重三宝者,见善随喜,皈依我佛,愿送于他。”
“今日见陛下德行品善无一不优,又乃想送高僧,宣扬佛法。”
“贫僧理当奉上,绝不要钱。”
“贫僧愿留下此物告回。”
唐皇见如此,只好命光禄寺备素斋酬谢。
那癞头和尚连连拒绝,随后而去。
依稀望见不过几步,便已消失无踪。
时至中午。
唐皇午朝。
萧星手持手谕,宣法师李福进殿。
李福正于化生寺宣讲,舌灿莲花。
哪怕只是凡俗细小之故事,在其口中亦是笑果不断,风趣异常。
李福听闻有旨。
他三两句讲完故事,下坛随萧星见驾。
唐皇见之,言道辛苦。
他与李福说道,“福儿,今日早间有僧二人,送异宝两件。”
“一件乃是此冰蚕袈裟、还有异宝点缀。”
“另一件乃是这九环锡杖。”
“朕见之欣喜,特唤福儿前来试穿。”
“福儿若是不嫌弃,便穿上与朕瞧瞧。”
李福闻言也不扭捏。
他抖开袈裟,披在身上,手持锡杖,站定阶前。
有言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
李福本就长相不凡,此番打扮更乃流光四溢,仪表不凡。
阶前文武见之,也齐齐喝彩。
唐皇喜不自胜,遂派两列仪从,差遣百官送李福出宫。
只见朱雀街道上,长安城里。
无论是行商做贾,还是墨客文人。
乃至是大家闺秀,垂髫稚童,见之睹之无不争相夸奖。
只觉此乃真僧临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