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江早早的就起了床。
和阮小七朱贵在店内用了早点后,才见林冲从屋内走出。
朱贵招手吩咐伙计再上份早餐。
阮小七见了笑道:“林冲哥哥睡的可好?”
林冲见自己起的最晚,不禁老脸一红,尴尬道:“这半个月一直神经紧绷的东躲西藏,徒然遇到各位知心兄弟,便放松下来,难免贪睡了些,勿怪勿怪!”
“哈哈,哪个会怪哩。”阮小七大笑道:“以后在山上,教头哥哥尽管放心睡,自有俺们兄弟守岛,保证不让半个敌人上岸惊扰!”
“那以后就要多仰仗小七兄弟了。”林冲拱手笑道。
宋江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后笑道:“林教头奔波劳碌半年,确实也该休息一下了。”
林冲三两口将馒头和粥吃完,抹了下嘴道:“哥哥今日是要回山?”
“是啊,山上的事情也不少,马上就要动身。林教头也收拾一下吧。”
回程路上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远远看到梁山本岛时,林冲便惊着了。
看着两艘千料海船、一艘四百料海船并许多小型船只停靠在码头上,不少人正在忙忙碌碌的搬着东西,不由得讶问道:“哥哥,这些船都是咱们山寨的?”
“嗯。”宋江点了点头:“昨天夜里三位头领去给一个弟兄报仇,这应该是缴获。”
说实话他心里也是有点得意的。眼看着山寨从默默无名到威震周边的千人大寨,成就感那是堆的满满的。
而林冲心里更是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在这里,只要那高俅不派大量水军前来,可保安全无忧。但做了这么多年禁军教头,他还真没见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水军。
“林教头,咱们山寨还有一艘大船被我五哥驾去了海上。另外哥哥还在江南船厂那里订了两艘更大的,转过年来就能交货了。”阮小七适时的插了一句嘴。
林冲刚来,人情不熟,心里纵然好奇驾船到海上做什么,但也不会问出来。多年官场经历已然让他明白很多道理。不该让他知道的就少打听,该让他知道的早晚会知道,也不差这一会儿。
果然,当天山上大摆宴席,一是庆贺这一趟收获颇丰,二也是给林冲接风洗尘。一顿热闹过后,林冲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而且还领了率领骑兵和山寨总教头的差事。
原本山寨的训练,就是刘赟在勉强顶着的。他也不会,就是瞎弄。现在终于来了个专业的,于是赶紧就甩了出去,自己只带一营五百步兵还落的个清净。
见此,林冲感慨不已。半身都在那汴京官场小心翼翼的厮混着,哪个不是争着抢着掌权?乍然间来到这没有勾心斗角的水泊里,只觉得浑身畅快,自在无比。
也不知林冲怎么想的,这天突发奇想,找到宋江道:“哥哥,小弟曾闻投身绿林都需缴纳一投名状,怎不闻咱们山寨有这规矩?”
宋江一愣之后,笑语道:“我等交心,何必麻烦。而且咱们山寨也没有劫掠行路客商的传统。”不过顿了一下后转口道:“既然林教头有意,某便陪教头走一遭罢。”
“呃,小弟只是一问,何敢劳烦哥哥。”林冲连忙摆手示意不敢。
“哈哈,教头放宽心,某就是想下山看看如何训练马军,在这山上可没地训练马军。”
宋江如此说其实也是想起一件事。原本林冲上山后不被寨主王伦待见,就让他下山纳来投名状。谁想一连两天不见收获,至第三天正撞上要到东京走门路的青面兽杨志,两人在那一阵好杀。
现刚好是林冲上山第三天,宋江想着见见这青面兽也不错。要知道这青面兽杨志算是霉运当头,说不得最后还是个落草的命。先结识一番,将来也好说话。
当下两人集合一百二十骑,乘大船到了岸边,林冲自是于路训练马军不提。
凡路过行人客商也不予为难,尽皆放行。
宋江只待一旁随行观瞧并不言语。
众人行军到一转角处,刚一转出,正巧碰到一挑担的汉子行来。
林冲刚要下令马军避让,就见那汉子惊叫一声:“阿爷!”撇了担子,撒腿就跑,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林冲和宋江对视一眼,顿时只觉得苦笑不得。
“这汉子胆子也忒小了。哥哥,现在怎处?”林冲望着地上的胆子颇为无语的道。
“让军士转回去,咱们在这等等,看这担儿颇为殷实,怕是财物不少,担主人许会回头找来。”宋江摇头道。
果不其然,片刻后山林中转出一大汉来,眼见担子在地,顿时不由分说,挺着朴刀,大声叫喝道:“泼贼,杀不尽的强徒,要将俺行李哪里去!洒家正要捉你这厮们,倒来拔虎须。”
林冲见他不讲道理,来得势猛,哪里答应,当下圆睁怪眼,倒竖虎须,挺着长枪,抢将来,去斗那个大汉。
此时残雪初晴,薄云方散。溪边踏一片寒冰,岸畔杀气纵横。枪去刀回,一往一来,斗到三十来合,不分胜败,两个又斗了十数合,难分难解。
正斗到分际,却听山脚处叫道:“两位好汉,莫要斗了。”
林冲听得,蓦地跳出圈子外来。
那汉也收住手中朴刀,看那山脚时,一骑马汉子矗立,后边挺立百余骑士,正是宋江。
却是刚才宋江瞧得分明,那汉子头戴一顶范阳毡笠,上插着一把红缨。穿一领白缎子征衫,下面一条青白相间线带,抓着裤子口,獐皮袜,带毛牛膀靴。提条朴刀,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
其他装扮只是看看,唯独那面上青记,和高超武艺,让宋江明了其身份。
见两人停手,宋江驱马上前拱手笑道:“莫不是人称青面兽的杨志杨制使?”
那汉惊疑,见对方势大,随拱拱手道:“洒家便是!”
宋江笑道:“听闻杨制使是三代将门之后,五侯杨令公之孙,因故流落在关西。怎地来了此处?”
杨志沉默少许,想着还要拿回行李,低声道:“洒家年纪小时曾应过武举,做到殿司制使官。只因官家要盖万岁山,便差一班十个制使去太湖边搬运花石纲赴京交纳。不想洒家时乖运蹇,押着那花石纲来到黄河里,遭风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纲,不能回京走任,只好逃去他处避难。如今大赦了俺们罪过。洒家今来收的一担儿钱物,待回东京去枢密院使用,再理会本身的勾当。打从这里经过,雇请庄家挑那担儿,不想被你们夺了。可把来还洒家,如何?”
见杨志讨要挑担,宋江不由笑了:“好叫制使知道,你那担儿,咱们可是碰都没碰。只你那雇家见了俺们自丢在那,制史要拿随意,却是和俺们讨要不着。”
杨志见说,羞愧拱手:“如此多谢。”说罢上前提起担儿背上身,抱拳道:“告辞!”
宋江拦道:“制使不忙走,请到山寨少歇,吃上几杯水酒再走不吃。”
杨志停步寻思着,这山贼头领这般邀俺,莫不是要仗着人多强行寻俺入伙?可俺这清白身子大好前途如何肯入。于是也不回头,发声道:“担儿已寻会,洒家还要赶路,酒水自不必了。”
不想宋江也有筹谋,不肯放他,继续邀道:“制使,某早闻制使大名,今日幸得相见,如何教你空去?且请到山寨少叙片时,并无他意。”
军士挡路,杨志无法,只好拱手道:“如此便叨扰了,望头领言而有信,吃完酒便放某下山。”
“哈哈!”宋江大笑:“制使放心,宋江不做那等小人之事!”
一旁的林冲也是笑道:“杨制使不闻山东及时雨大名么!”
听闻拦路相邀的头领是鼎鼎有名的宋江,杨志心下稍宽,心想他好大的名声,当不会欺我,随跟上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