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杰与世子相坐青帘垂落的阁楼。

世子面容俊美，皮肤白皙，丹凤眼、柳叶眉、鹅蛋脸。

倘若不是那上下滚动的喉结，许杰还以为是位女子。

“这茶在天海南山生长十年，集结冰雪寒气。

采茶人的手必须细腻光滑，乃是处子之身的女子从小日夜以北寒牛奶浸润，那一双手不做任何杂事，日夜护养只待十四芳华时采摘此茶。”

世子小心翼翼以冰勺自玉茶壶中取了两片柳叶似的茶叶。

边缘泛寒，中央纹理似画。

甫一拿出，一缕淡淡的幽香钻入许杰鼻尖，自他喉咙下入，于肺腑脏器间搔挠，似那尖尖角的青丝扰动，令许杰微微战栗。

冰凉沁脾，头皮发麻。

向来五大三粗的许杰此时也忍不住期待此茶。

“好茶。”他赞叹，又问道：“好茶若无好水，岂不暴殄天物。”

世子赞扬道：“公子所言极是，这天海南山茶需地水来浸泡，地水取自大地山脉的伴生溪流，性质如冰，分外清凉，用以浸泡此茶，可谓冰清玉洁之饮。”

谈话间，沁人茶香宛如活物游走房间。

世子递茶，许杰捧茶，咕嘟一口入肚。

世子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道：“许公子真是性情中人，此茶我只聘请过诸多世子、小王爷，他们向来珍惜的紧，饮茶如尝，浅尝辄止。”

许杰舔了舔嘴唇，一口天海南山茶入口，气血平和，思绪沉静，竟然生出一种大宁静之感。

他忽而觉得双眼酸胀，两行清泪如珠坠落。

泪珠内藏一缕清血，这血或聚或散，或幻或凝，落地发出叮咚之响，一缕黑气降降笔直升空。

许杰惊诧，向世子看去，却见世子满脸疑惑道：“许公子，茶虽好喝，尚且不至于落泪吧。”

许杰张嘴，想要询问世子是否看见泪中黑气。

他闻言，陡然闭口，心知那黑气唯有自己可见。

“见笑了。”许杰搪塞过去，心中正疑惑黑气所为何物，他双眼周围神经末梢如心脏般跳动。

倏忽间天地为之一静，停息片刻，眼前的世界片片破碎，犹如破碎的青花瓷。

许杰闭眼，再睁眼时，世界已然大不一样。

所见之处，纤毫毕现；

目光游离之间，随意捕捉气流微妙流动；

看向世子，却见一颗漆黑的心在其胸膛跳动。

“啊。”许杰惊愕。

“许公子这是怎么了？”世子疑惑，心中却诧异这许杰为何如此之怪。

“只是这天海南山茶太妙了，一想起日后不能痛饮就分外惋惜。”许杰心神沉浸双眼。

只见世子的心脏漆黑一片，竟有蛆虫蠕动。

他头皮发麻，不解如此变化意为何意。

世子闻言失笑道：“此茶千金难买，我也只能让公子尝个嘴瘾。”

许皆“嗯”了一声敷衍。

他暗中却在查看面板，想要双眼此番的变化究竟为何物？

【姓名：许杰

境界：百日筑基：鲲鹏：神话形态

秘术：

破浪刀：大成589/800

落叶掌法：大成625/800

一级神通：心眼1/1000（洞察性灵，堪破虚妄）

命轮：根骨如山】

心眼神通？

许杰未曾在典籍见过“神通”字样。

但只是一级神通，却需要1000熟练度，这神通怕是非同小可。

“恐怕是我之前日积月累用眼，今日又以天海南山茶为引，双眼蜕变，天赐神通。”

许杰欣喜，心眼神通能够洞察虚妄。

他所见的世子心脏漆黑一片，蛆虫蠕动，并非真是如此，只是性灵之映象。

也就是说，眼前这温润如玉的世子，实则心黑生蛆。

天海南山茶久经浸泡，已无本味，却依然香艳群芳。

世子简单吃了一筷枣糕，若有所指道：“许公子想要夺战第一，这次怕是不能了。”

“哦，怎么说？”许杰夹了一块上好的青菜。

“那最小的小王爷要来参热闹。”世子似笑非笑看着许杰。

“小王爷来这破地方？”许杰诧异。

“要么我怎么会来这？小王爷自认天下英豪分十斗，他独占九斗，悄悄从王府潜出，一路北下，意欲从最贫瘠之地一路成长，盖压群雄，这令城就是第一站。”

“最贫瘠之地。”许杰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他问道：“小王爷多大？”

“十四，早已凝聚象相，我本以为他在陵城足以盖压群雄，只是没想到还有许公子如此人也。”世子由心敬佩。

当看见许杰第一眼时，他便知晓许杰应该气血如象。

甚至比象相还要强些，也是他见过众多天娇才敢如此笃定。

如此也是世子为何礼待许杰的原因。

他没有看出许杰究竟凝练了什么相，可是凭着经验他知道许杰可以吊打小王爷。

小王爷雄心壮志，倘若第一站便溃败，只怕要道心崩溃从此一蹶不振。

“考核第一，我本身不是很在意，不过话已说出，再收回，那时候整个陵城都把我当成茶后饭点的笑柄。”

许杰摇头。

人生在世，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世子愕然，他惊奇看了眼许杰，大笑道：“我果真没看错许公子，竟然有如此魄力，这可是得罪小王爷的事。”

许杰微笑，却看见世子那颗黑心被一团一团蠕动带着黏液的蛆虫包裹。

蛆虫在黑心破出一个个烂洞，进进出出，互相纠缠，使得世子的心千疮百孔。

许杰只觉得恶心。

他收了心眼神通，却觉大脑微微眩晕，竟然有一刹那贫血征兆。

“心眼神通耗费的是精神层次的力量。”许杰默默想着。

“离考核之日也不久了，我也不打扰许公子，那祝许公子夺得魁首。”世子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两人相继离去，许杰走到客栈门口，见一个青衣稚嫩的少年小跑着来到世子面前。

这青衣少年面容干净，眼神纯洁。

心眼一开，一颗白玉无瑕的心脏在少年胸腔微微跳动。

许杰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许杰刚出客栈，世子状似不经意觑了眼许杰的方向。

青衣少年疑惑道：“玉大哥，你在看什么？”

世子笑道：“没什么，小王爷，那《无极神功》唯有百战百胜才能修得圆满，自这北方贫瘠之地你横推直上，他日定然立于你父亲之上。”

“可是我还是想回府躺着。”青衣少年撇着嘴闷闷不乐道。

“你呀，走吧，今日就是陵城考核之日。”

世子摸了摸小王爷的脑袋，眼神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