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出现了极为短暂的沉寂，敌我双方都在消化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死中求活的转机。

黄立眯了下眼睛，张弓搭箭，身旁的将士们也向敌人瞄准。但他们并不知道黄立真正要干什么，只是以为是进攻的开始。

“降了，降了！”突然，甘陕绿营兵中发出绝望的喊叫，十几个绿营兵扔下兵器，仓惶地向着明军战线跑了过来。

“降者格杀勿论！”冷冰冰的声音从一个八旗军官口中发出，八旗兵举起弓箭便向着逃兵瞄准。

嗖！黄立的铁箭如闪电般激射而至，将那個发声的八旗军官射翻在地。

箭矢、铅弹再次飞在空中，喊杀声再次响起。

“这就是你们的命，为鞑子卖命的结果！”黄立再次张弓搭箭，向着城下的敌人施射，脸上已经恢复了冰冷的表情。

有心将甘陕绿营兵劝降，但他们与八旗兵混杂在一起，使得现实的操作性几乎没有。

轰，轰，轰！再次装填完毕的火炮推上来，向着清军发出死亡的怒吼，将清军成片的击倒。

八旗兵将不甘心被收割，发起了绝望的冲击，想与敌人展开近战肉搏。明军则以密集如林的长枪来抵挡，将已经疯狂的八旗兵戳倒在地。

城上的攻击令清军防不胜防，靠得太近竟还遭到了投掷下来的轰天雷的爆炸杀伤。

在四面打击下，八旗兵虽然悍勇，却以飞快的速度在减少。

“杀鞑子！”

“杀敌立功啊！”

最后的一击是来自于被压抑到极点，求生欲战胜所有的甘陕绿营。他们各举兵器，阵前反正，疯了似的向八旗兵劈砍戳刺。

猝不及防的八旗兵虽在抵抗，但兵力已经损耗大半。

外有明军，内有反正，一场大混战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便以满地枕籍的尸体，作为了最终的结束。

城外的战斗已经结束，已经没力气再长途奔跑的甘陕绿营，大半放下了武器，跪倒投降。

只有几个有马的军官，得以逃脱。但他们十有八九，也逃不到广元，将在半路上被截杀。

在逐渐停息的战场上，黄立居高临下，望着幸存下来的百多甘陕绿营兵。

他们身上脸上都是血污，已经丧失了反戈一击的勇气，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接受他们最后的命运。

而在明军前排，作为前驱而参战的昭化守军俘虏，神色复杂地望着昔日的同伴。

向前走了两步，黄立扶着城墙，朗声说道：“你们用表现挽救了自己的生命，我军言出必行，降者不杀，反正有功。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明军的一员，享受士兵的待遇。”

战场上更加寂静，俘虏们可能还需要时间来接受身份的突然改变。或面面相觑，或瘫软在地，或目露茫然。

“殿下仁慈。”袁东宝扒着城墙，大声喝斥道：“你们这些王八蛋，还不跪谢殿下不杀之恩。”

俘虏们这才纷纷缓醒过来，跪倒在地，用并不整齐的声音表示着感激之情，“谢殿下不杀之恩。”

黄立轻轻点了点头，并不太稀罕这没有多少诚意的感谢，转身向城下走去。刚到台阶旁，迎面正碰上被押送过来的刘满荣。

“殿下饶命，饶命啊！”刘满荣抢上前跪倒，咣咣地以头抢地。

黄立看着刘满荣，不禁失笑道：“谁要杀你啦？虽然不完美，但第一次表演，失误在所难免。”

刘满荣抬起头，额头上还有淤青，缓缓眨巴着眼睛，有些呆滞。

“起来吧！”黄立抬了抬手，说道：“你，还有那百十号人，就留着辫子，日后还会用得着。”

演技是练出来的，刘满荣的第一次表现，已经让黄立感到满意。当然，他自认是能够演得更逼真，能拿小金人儿的。

可惜，碍于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可能剃发留辫子。作为抗清的旗帜和号召，发型已经不能改变。

李岳等人虽然也玩过化装奇袭，但对于剃发，也有着骨子里的反对，黄立也不好强人所难。

刘满荣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感觉膝盖还有点发软。

黄立淡淡一笑，还伸手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胳臂，语重心长地说道：“带着你的手下好好练习，让清军看不出丝毫破绽，嗯，把自己当成清军，这一点也不难嘛！”

可惜，黄立没读过《演员的自我修养》，没法传授精妙的理论。

但出击湖广在即，一批演员还是相当需要的，说不定就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刘满荣有些受宠若惊，谦卑地连声答应。能得到殿下的亲口嘱咐，他感到骄傲和自豪，决心继续演好“清军”。

嗯，殿下说得极是，只要把以前的架势拿出来就行。他本来就是清军，还用得着演？

“鞑子有什么可怕？”黄立伸手指了指下面狼籍的战场，说道：“你看，也不比谁更厉害。”

“是，是，殿下教训得是。”刘满荣躬身应承，脸上适时地显出羞愧的神色，“也只有殿下视八旗兵将于草鸡瓦狗，能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黄立淡淡一笑，说道：“你应该是认得满洲军官的，下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大人物。”

刘满荣痛快地答应着，转身就下了城墙。从步伐上看，已经显出了浑身的轻松。

黄立转头对李岳等人说道：“速去审讯俘虏，摸清广元的虚实。据我估算，剩不下多少敌人了。”

李岳和袁东宝领命而去，黄立看着他们的背影，转头望向北方。

塔天宝的两次伏击战，攻破昭化，诱敌伏击，再加上攻打广元，如果五战能够全歼广元之敌，该是清廷震动，重新调整布署的时候了吧？

两万四千对一万五千，竟然能打击全歼的战绩，更包括八千满洲兵。估计，也就李晋王的衡阳之战，能胜过了。嗯，也许还是差了点。

黄立微抿起嘴角，得意之色终于是掩饰不住，若不是旁人在场，他定要仰天哈哈大笑。

威信在逐渐提升，这不仅要靠名声，还要靠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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