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沈于归斟酌了一下措辞：“你现在是哪个人格？”

他边问边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胳膊，差不多快要抽出来的时候鹿梨却一把又握紧他。

不是像刚才那样紧紧贴在他胳膊上，而是两只爪子握着他胳膊，和他之间也有一点的距离。

他其实能感到鹿梨应该是又分裂了。

但就……挺突然的。

他们俩这一直在鬼屋里待着，也没做什么刺激事儿，怎么还就让鹿梨分裂了呢。

他有点儿好奇鹿梨的分裂规律了。

鹿梨手上使了点儿力气，抓他更紧，微笑道：“你猜。”

沈于归：“……我不猜。”

鹿梨：“……”

鹿梨手上力气还真不小，他胳膊都被抓疼了，于是拍了拍她手腕，说：“你先松开我。”

鹿梨只是分裂了，不是变异了。

该怕的鬼还得怕。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松开他。

“我不。”她拒绝的干脆。

沈于归沉默。

“你不是不怕了吗？”

“我有说过我不怕吗？”鹿梨觉得自己很无辜。

有的时候不该逞的强是真不能逞。

这是她将近十八年来第一次进鬼屋。

经历过这次，她认为，她以前从不进鬼屋的决定是对的。

沈于归几乎被她气笑：“你刚刚亲口说的你不怕。”

鹿梨：“那不是我。”

沈于归：“哦，那你是承认你分裂了。”

鹿梨：“呃……”

所以他这是在故意套话对吧？

心机！

实在是太心机了！

鹿梨气的跺脚，狡猾的沈于归实在是太可恶了。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此刻的沈于归只觉得忽然就挺有意思，刚刚那个鹿梨可是死鸭子嘴硬，一点儿不肯承认自己怕，这会儿这个认怂倒是挺溜。

不懂就问，你们精神分裂都是这样的吗？

他饶有兴趣地问：“有个问题问问你，请问你分裂的契机是什么？”

鹿梨撇撇嘴，无力反驳：“我不是精神分裂。”

“好的，你不是精神分裂，”沈于归一副你说的都对的态度，但嘴上却依旧不死心，“那你人格交换的契机是什么？”

他似乎能确认，今早的鹿梨是不知道他小名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有一箩筐的问题想问。

比如说，现在的鹿梨能共享记忆吗？

另一个鹿梨很明显不能共享这个鹿梨的记忆。

两个人刚刚就停在了原地，一直没动，他转身看着鹿梨，背对着的是他们未去过的地方。

因此，这会儿只有鹿梨能看到前边突然出来的“鬼。”

好几个。

鹿梨小脸惨白，她晃了晃沈于归的胳膊，抖着嘴巴颤声叫：“哥、哥哥……”

沈于归战术性后仰。

这一声哥哥叫的。

是挺突然的。

不过沈于归觉得她这声哥哥有点儿撒娇的嫌疑，但更多是在害怕，似乎在撒着娇求他帮忙。

特别是摇晃着他胳膊的小手，顿时就更像了。

再注意到鹿梨脸色不对，绿色的灯光下他依旧能清晰看到鹿梨脸上的害怕。

沈于归立马就严肃起来，要保护自己的妹妹！

他转头就看到了五只慢悠悠飘荡过来的“鬼”。

沈于归：“……”

还挺多，确实该害怕，他们在这停的时间太久了，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显然不是说话好时机，应该先带鹿梨出去，再问她问题的。

于是他伸手推着鹿梨到自己身后，挡住了鹿梨的视线，沉声道：“抓紧我，别跟丢，我带你出去。”

为了方便，他左胳膊是背到身后给鹿梨抓的，鹿梨还同时抓住了他的外套，紧紧贴着他。

沈于归心想，这个人格的鹿梨没比另一个人格强到哪里去。

刚看她都能开玩笑了，还以为这个人格是真不怕鬼。

看来事实证明，人格分裂并不能让人忘记自己恐惧的东西。

他伸出右手往后挡着，没让鬼靠近鹿梨。

鹿梨依旧闭着眼睛，就这么亦步亦趋跟在沈于归身后，被他护着一直往前走。

沈于归直接带着她到了出口，除了路上“鬼”的阻拦，没再主动体验别的密室内的恐怖活动。

“到出口了。”

沈于归的声音如同天籁般想起，鹿梨半信半疑地睁开眼睛，当真看到了出口，顿时开心地晃着沈于归的胳膊。

“好诶！出来了！我好厉害！”

沈于归忍不住怀疑地看过去：“？”

鹿梨满血复活，注意到他的目光，冲他眨眨眼睛，很是俏皮活泼的模样，和刚刚在里边被吓得说话都颤抖的鹿梨完全不一样。

沈于归仅能从她还在发白的脸色与浅淡了几分的唇色分辨出，刚刚这人是真的在害怕。

变脸还真是快。

“走吧，找个地方等一等他们两个。”沈于归说。

鹿梨这才想起来，他们是四个人一起出来玩的。

她又想起进来之前沈于归对她说，张静怡和李栗已经进去了，但是他们到前边的时候，李栗的惨叫声明显是从后方传来的。

鹿梨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被沈于归骗了！

诡计多端的沈于归！

她那么弱小可怜一小姑娘，他怎么忍心骗她进鬼屋！

于是，鹿梨恶狠狠地瞪了沈于归一眼，气鼓鼓走开了。

沈于归还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只看到鹿梨径直走向小亭子，他立马跟上。

他一屁股坐到鹿梨旁边，鹿梨侧过身子，留给他一个侧身。

沈于归这才反应过来，鹿梨好像生气了。

他抓了抓头发，有点儿不太懂。

他没想什么弯弯绕绕，直接打了个直球，问：“你生气了？”

鹿梨：“。”

这让她怎么回答。

但是嘴硬是传统。

“我没有。”

沈于归：“不像。”

“哦。那我生气了。”

“你为什么生气？”

总不能是因为他刚刚的问题吧？

还是说，鹿梨其实内心很敏感，他说她精神分裂的事儿她不开心，但碍于两个人是异父异母亲兄妹这事儿不好说他？

他思考了一下，觉得一定是这个问题。

于是，他认真忏悔。

“对不起。”

鹿梨耳朵动了动，觉得有点儿新奇，其实她也不算生气。怎么说呢，就是走个过场，这个时候她应该生气那么一下。

她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没想到沈于归还真道歉了。

她有点儿期待沈于归的下文。

如她所愿，沈于归真的有具体检讨，说的很真诚。

“如果你不喜欢我说你分裂……呃不是，是有两个你这事儿的话，我下次就不说了，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