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国福年少时经常和阿婆儿子上山摘板栗，每次都会带果子回来给二老。

后来，阿婆儿子去世，萧国福担心二老做粗重活多有不便，经常来照看。

昨天会拿李水仙夫妇送的糖炒栗子，给阿婆尝，也是想让阿婆记个味，免得被外边来收板栗的陌生人骗了。

李水仙送板栗的时候跟他说，除了她和萧志海，肯定还有别人来收板栗。

让他通知山里的萧家人，板栗都留给她和萧志海，不能卖给别人。

说别人会短斤缺两，骗村民们钱。

萧国福没曾想，这外边来的骗钱陌生人，竟然会是恶霸萧诚小夫妻。

萧志刚父亲搬去新镇后，除了每年清明，很少回来，萧志刚也一样。

萧诚更是从小到大都没回过乡下。

萧国福对萧诚的了解，仅限于去镇上赶集时，听镇上的萧家人口口相传。

都是些不好的评价，说萧诚欺男霸女，当街行凶，无恶不作。

对后妈恶言相向，行为针对，成天无所事事，带着一群混混到处打架。

萧国福也不清楚事实，一时都不知道该信谁，不知该如何抉择。

但萧诚这次帮他借到砖车载人，在回乡祭祖的路上，为萧家人讨回公道，逼退陈家祭祖车队，为列祖列宗开路，这是不争的事实，萧家没人能做到。

而且，从镇上回到乡下，到上山祭祖，萧诚都没做出什么不良行为。

想来，传闻也是有真有假的。

更别说，阿公阿婆对萧诚和白露的信任，亲切，早已超过初次与外面萧家人见面的水平，二老的识人目光不会错。

自然一切都已心中有数。

萧国福最后也赞同，阿公阿婆存的板栗，卖给萧诚和白露。

至于其他人……

他通知一声有人收购板栗就行了，萧诚夫妇和萧志海夫妇，他谁都不帮。

族人们喜欢卖给谁就卖给谁。

反正都是一样价钱。

至于他家的板栗，祭完祖再说吧，下午还有一座萧氏祖墓要祭拜。

萧国福交待完屋里几人，再有半个小时就能吃饭，就匆匆返回广场。

阿婆带萧诚和白露去储存板栗的屋子，就在主屋隔壁，也是泥砖瓦房。

空间很大，看着像圈养猪牛羊、鸡鸭鹅之类家禽动物的建造规格。

推开木门。

入目所及之处，全是土棕色大沙堆，一堆堆，十分高大宽阔。

“这里以前是养小猪崽的，我儿子年轻那会儿，会和阿福去山上做陷阱，抓很多野猪崽回来，有时也会抓到山鸡野兔，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分开养。”

话及伤心处，阿婆顿了顿，片刻后脸上浮起欣慰:“后来，阿福也给我们抓了小猪崽，我们都养在这屋子里。”

“谁知小猪崽还没养几天，突然刮大台风，屋顶的黑瓦顶梁全被掀掉了，砸到地上，把小猪崽全都压死了。”

“阿福带人过来修补好屋顶后，我们就没再养小猪崽。”说到此处，阿婆朝认真听讲的白露笑了笑:“其实啊，是山上的小猪崽变精了，阿福抓不到。”

阿婆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扬起来，笑容里慈祥与亲切并存，没有丝毫责怪。

白露的脚刚擦完药酒，还痛着，此刻正被萧诚扶着，也回了阿婆個恰到好处的惊讶笑容:“大概小猪崽们也没想到，福伯这么厉害，把它们亲戚全抓光了，所以小猪崽们全被吓得跑远了。”

此话，既肯定了萧国福捕小猪崽的能力，也正中阿婆袒护子孙后代之意。

阿婆别提多喜欢白露了，满面更灿烂的笑容夸赞:“大壮好福气，娶了个聪明又漂亮的好媳妇，可要好好珍惜啊。”

萧诚扶着好媳妇，不知是附和还是另有其意，认真回道:“会的。”

阿公和阿婆满脸欣慰。

阿婆继续道:“后来没小猪崽养了，我们就把存在山洞里的沙子和板栗搬回来，全都存回屋子里。这些板栗都是我和老头子去山上捡熟掉下来的，树上的太高我们摘不到，矮的会拿竹竿打打。”

“也没多少，估摸着所有沙堆埋的板栗加起来，也才两千来斤吧。”

阿婆轻描淡写的语气，令白露咂舌，两千多斤板栗，还不多？

只是两个老人，都能捡这么多，难以想象族里的年轻人，捡板栗的数量得多惊人，家里人口多的，岂不得上万？

转念想到，萧伟自己都能捡四百多斤，白露的惊讶顿时又被抚平。

想着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边上小家伙的锅盖头，真厉害！

萧伟突然有点后悔，大草帽不应该抱着，应该戴在头上。

但，抬眼看到白露正被大哥扶着，别别扭扭的心情，又释怀了。

嗯，其实摸一摸也挺好的。

阿婆从屋角拿了把铲子，阿公接过去铲沙子，很快就铲出一麻袋板栗。

抖了抖上面的沙子。

阿婆边打开麻袋的系绳，边说:“还好有沙子，不然都存不了好板栗。”

“山那边有条很宽大的河，河里有沙子，河边浅滩也有很多沙子，以前那条河没人管，村民们就用麻袋装了很多扛回来埋板栗，前些年来了个大老板承包了那条河，开沙场，就不让捡了。”

“连近都不让村民们近那条河，走近了要被打的，那老板，凶得很啊……”

白露和萧诚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读到默契——李成斌。

平城这边的沙石场，大都掌握在李成斌手里，他有保护伞罩着，行事猖狂。

阿婆抓了一把板栗，给萧诚，笑眯眯眼神暗示他给白露剥开尝尝。

在白露疑惑不解又惊讶的目光下，萧诚左手扶着她腰，右手开始剥板栗。

宽大掌心握着板栗，修长拇指和食指夹着一颗板栗，捏开，剥壳。

动作自如，行云流水。

很快，萧诚就剥好一颗板栗，当着阿公阿婆的面，递到白露嘴边。

白露还挽着他手臂，微微张嘴，咬下板栗，细嚼慢咽。

嗯……很甜。

萧诚收回被柔软唇瓣碰过的指尖，若无其事继续剥板栗。

下一颗捏开的板栗，却隐隐发热，送到白露嘴里时，还有余温。

白露似有所觉，下一颗板栗送到嘴边时，特意避开。

却好巧不巧，咬到他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