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伙计还额外送了柳月两圈针线,热情的将布匹抱在了牛车上码好。
柳月望着一车货还有点呆,谁能想到未来是舌战全儒、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如今把自己的辩论天赋都用到了砍价上面呢?
但不用白不用嘛!这省得可都是真金白银呢!
柳月笑眯眯的拍了拍沈清彦的肩膀:“接下来也麻烦你啦!”
在沈清彦的帮助下,柳月低价买齐了后日要用的红烛、囍字剪纸、喜糖和酒。
酒是用粮食酿造的,古代算是奢侈品,沈清彦本来是不打算买的,毕竟他还指望这场婚宴收回自家之前随出去的礼呢,要是买了酒,他还得倒贴钱进去。
但柳月之前没尝过古代酒,嘴馋,好说歹说了半天,沈清彦才勉强同意对方买了一小壶酒。
紧接着柳月又给沈宜修买了一套崭新的银针,方便他回医馆后学穴位和针灸,又给沈景城买了新的文房四宝当见面礼,给沈铃安和自己买了许多珠花和发带,至于沈清彦......无论是柳月选的什么,对方都说不需要,最后是柳月想起她穿过来那天正是沈清彦的十六岁生辰,买了根玉石簪子给他冠发。
在村里,男子十六就算是成年了,要冠发的。
这次沈清彦没拒绝。
逛着逛着途经酒楼,柳月本想拐进去请小崽子们进去吃顿好的,但四人无论怎么劝都不进古,柳月只好请他们吃了小摊子上的馄饨。十五文一碗,量大管饱。五个人都挺满意。
柳月仗着沈清彦会砍价,还想给几个小崽子们买点玩具之类的,但被四个小崽子给强行拉住了,连一向心大的沈铃安都觉得嫂嫂花的太多了,劝到:“嫂嫂,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缺了!”
柳月只好含泪中断自己的购物计划。
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柳月的购物欲,沈清彦本以为这次终于可以回家了。
柳月却道:“我们再去趟买牲畜的地方。”
沈铃安好奇的问到:“嫂嫂,你想买什么?”
柳月笑眯眯的拍了拍老李头家的牛的屁股:“买头牛,总不能每回都借别人的车吧?”
要知道每天找老李头借牛车的人可不少,老李头通常是出价一百五十文的,这回能低价租给沈清彦也是因为和沈家关系密切,加之柳月秋收时每天送了不少甜汤茶水过去。但一次能用人情,次次都低价借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老李头家中十几口人,这牛车可是他们的主要收入来源呢!
再者,柳月想要做生意之后是要天天进城的,还是有辆车方便一点。
这牛的脾气和耐力是真的好,陪着他们七拐八绕的逛了四、五个时辰,没一点疲态。喂点在田边割的草就会开心大半天!油费低的让柳月落泪。
性价比太高了,必须拥有!
沈清彦不解:“买牛做什么?”
他们每个月也就给沈宜修和沈景城送吃食衣物的时候进城两次,通常他都是步行,用到牛车的机会委实不多。
柳月毕竟还要靠沈清彦砍价呢,所以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解释道:“我之后想要进城做生意,我走不了这路,还是有辆牛车方便点!”
但由于柳月目前安排的生意全部宣告破产,所以说的有些底气不足。
沈清彦一眼就看出了柳月的心虚,一针见血的问到:“柳姑娘想做什么生意?”
柳月现在也没想清楚,企图萌混过关:“等我准备好了给你们个惊喜!”
沈清彦斟酌了一下,买牛头除了可以用来赶路,春天还可以用来耕地,等他们耕完了还可以租借给别人用来耕地,其他季节还可以用来拉人、运货,多赚点钱,要知道目前雨禾村就老李头和里正家有牛车,每天租借的人都多的排不过来,他也不用愁没有生意。再加上牛这东西作为重要生产力,不会贬值,买入和卖出时的价格不会差太多,整体上来说是笔划算的买卖。
因此,虽说柳月没有说出具体做什么生意,但沈清彦自己就将自己说服了。
一行人便又驾车去了马市。
说是马市,其实这地方什么牲口都买,十几个棚子里分别惯着要卖的牛、驴、骡子、马、羊、鸡、鸭、狗之类的都有。
柳月本来是心志坚定的想要买牛的,但是听了一下贩子的介绍又开始犹豫。
驴的体格要小一些,速度更快,但耐力比牛差一点。
骡子分为马骡和驴骡,都是马和驴的后代,前者是母马生的,体格相对高大、跑的快、力气大,但是脾气暴躁吃得多,后者是母驴生的,食量小、耐力强,性格温顺,速度稍慢一点,但寿命更长。
至于马,那就是身强体壮、迅若雷霆的代名词了,几近完美,就是价格太高太难养了。
这一圈转下来,牛就显得很没有吸引力了。
柳月主要是在驴骡和马骡之间纠结。
最后还是沈清彦拿的主意,选了性格温顺点的驴骡。
贩子那边的报价是十五两,被沈清彦砍到了十二两,柳月都准备掏银子付钱了,却又被沈铃安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这个小狗快死掉了。”
方才沈清彦在议价,沈铃安嫌无聊,就牵着两位哥哥在马市里乱逛,然后在角落的棚子里发现了那只奄奄一息的小狗。
柳月顺着沈铃安声音的方向看去,发现三人正蹲在一个棚子前,观察着什么。
柳月和沈清彦走过去,发现三人正围着一只孱弱的小狗,沈宜修还伸手探了探小狗的鼻息。
小狗看上去还不足月,眼睛都没睁开,趴在草垛上微弱的喘着气。
贩子走过来,解释道:“这狗是前两天突然出现在我们这的,也不知道是哪只母狗把他丢在这儿就跑了,我还找了母狗来喂,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没一只狗敢接近它,我还试着喂了点羊奶,他也喝不进去,饿了两天,感觉活不了了。”
沈宜修也查看了一下小狗的状态,摇摇头道:“快没气了。”
沈铃安却像是没听见贩子和三哥的话一般,小心翼翼的摸摸了小狗的头,喃喃道:“你也没有爹娘吗?那我照顾你好不好?”
沈宜修听见这话鼻头一酸,蹲下身轻声劝道:“铃安,它活不了了。我们走好不好?”
沈铃安却固执的摇了摇头。
柳月望着铃安和小狗,莫名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时候父亲跟继母刚结婚不久,继母每每遇见不顺心的事总是打她,她年纪小,被打了也甚至不敢哭,不然会换取更毒的一顿打,她被继母恐吓着也不敢告诉父亲,便总是胆怯的缩在一角,久而久之父亲嫌弃她阴沉,便更不喜欢她了。后来有次和父母出门买菜,她在草丛中看见一只不足月的小猫,似乎也是被母猫给遗弃了,趴在地上发出微弱的猫叫,她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要抱起小猫却又怕伤着它,犹豫的很久才鼓起勇气问父亲可不可以养它。回应她的是继母的冷笑,和父亲不耐烦的呵斥,她最后被父亲强拽着离开了,被拽离的时候柳月回头看了很多次那只小猫,感觉自己和它一样可怜凄惨。
后来柳月挣了很多钱,救过很多流浪动物,但始终忘不了当时的那只小猫。不知道它后来怎么样了,是不是像自己一样碰见了救赎自己的“张姨”。时至今日,柳月仍然清晰的记得当时的自己,记得自己的弱小与无助。
她不希望铃安的童年也有一只这样的“小猫”。
柳月轻声说:“我们养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