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了口唾沫,小五艰难抬头,才发现逆光下,伸手拉自己的人后面,还站着两个人。
身形很熟悉,小五试探着问:“阿三大侠?”
“是我们”,正好层云滚动间漏出一线天光,照亮冯棠三人面容,将小五拉起来的正是南封。
小五奇问:“你们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翻墙”,南封满不在乎道:“都说了我们是东奇郡三侠,翻个墙还不简单?”
虽然服下了匿法丹,但筑基后的体质在世俗,也算得一等一的高手,徒步几百里自然累,翻个墙却不在话下。
小五顿时有些紧张,“这么说,你们真有功夫在身?”
“怎么?不像吗?”冯棠反问道。
“没有没有”,小五连连摆手,“不知三位大侠来息梦县所为何事?”
“也没什么”,冯棠走上前,“听说息梦县很有钱,我们来行侠仗义。”
小五惊异,“你们是来抢劫的匪徒?”
“说什么呢?是来劫富济贫的大侠。”
说话间,南封拍了下小五,把他吓了一跳,声音有些哆嗦,“那…三位大侠自便,我…我先走了。”
冯棠从行囊里抽出一把刀,“我们救了你的命,你就这么走了?”
小五只好停下来,“大侠,你想让我做什么?”
“首先得给我们找个落脚点”,冯棠把小五按坐到地上,自己蹲在小五前面,刀插在二人中间,“然后,你不是说张员外怀疑你睡了他女儿吗?那你跟张姑娘很熟才对,你把她叫过来。”
“你们要干什么?”小五腾的站起,“张姑娘是咱们息梦县最好的姑娘,你们别害她。”
“坐下”,冯棠弹了下前面插着的刀,睥了眼又坐回来的小五,不屑道:“瞧你那样,我们只是想找张员外捐点钱建设美好东奇郡,你慌什么?”
“绑架?”
冯棠纠正,“分别会见。”
在冯棠威胁下,小五将他们带到东山靠外的一处废弃吊脚楼,并答应将张姑娘请来。
伪装成宣称大侠的匪徒,是冯棠提出的潜伏策略。
首先,装作难民并不符合逻辑,息梦县虽然富有,但实在太偏,除了湍急的息梦河,可以作为向外运输的交通线,便是无尽连绵的大山。连冯棠三人走来都累的够呛,更不用说饥寒交迫的难民。
其次,息梦县在东奇郡百姓眼中,是幸福乡,是理想地,如果当真被魔门掌控,也定然伪装的极好。
所以,伪装成眼红息梦县财富的匪徒,不仅符合逻辑,还便于快速引起息梦县上层人的注意。至于宣称为大侠,则是为了让匪徒身份给人的感觉更真实。
任务归任务,生活不能苦。
待小五走远,天色尽暗,在吊脚楼收拾出方空间后,南封用一丝微弱法力,取出美酒灵食享用。
冯棠注意到于裳莎一直欲言又止,主动点破,“于师妹想说什么只管说便是。”
“噢…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于裳莎纠结了片刻,才斟酌用词道:“感觉小五挺可怜的,我们今天是不是有点折腾他了。”
和南封交换了番眼神,冯棠轻咳一声,细声解释,“于师妹没看出来吗?那小五是个油皮子,我们不那样,他根本不可能对我们吐一个字。”
南封补充道:“还记得把他放下来后的情形吗?一下来他就装晕,要不是我们说要把他挂回去,他怕是要晕到城里。”
“而且做好心理准备”,冯棠继续补充,“明天小五肯定不会把张姑娘请来,而是大概率会带来一帮家丁护院之流。”
于裳莎犹疑,“不会吧?”
冯棠放下手中酒壶,正色道:“于师妹,你这样不行,你得会明辨是非,不能只看表面。”
“噢,大师兄也这么说过”,于裳莎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也没有什么标准,所以就…”
“谁说没标准的?”冯棠和煦一笑,“看法和你一致的叫是,不一致叫非,帮你的叫善,不帮你的叫恶。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判断?”
“是这样吗?”
冯棠肯定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南封质疑,“这评判标准有问题吧?”
冯棠轻咦,“你有何高见?”
南封清了清嗓子,“我觉得不回应你看法的也是非,帮你不尽心的也是恶。”
“那属于大是大非和小是小非的区别了,我们先讲普遍性的。”
“也是。”
于裳莎只是性子软,又不是傻子,反应过来二人在逗趣,也就明白辨明是非确实不是能讲清楚的。
一夜无话。
修仙者和世俗百姓还是有很大差别,比如现在吊脚楼外的谩骂,词汇量之大,修辞手法之丰富,就是修仙者所望尘莫及的。
不慌不忙的喝了点灵茶,冯棠三人才背上破旧的行囊走出门。
正如冯棠预料,昨日救下的小五一脸谄媚的站在一个中年人身旁,废弃的吊脚楼外围了数十个身穿短打,手持棍棒的护院。
见到三人,小五狗腿的指过去道:“张员外,就是他们,来咱们县抢劫的匪徒,还扬言要绑架张姑娘。”
张员外身宽体胖,满脸横肉,看得出来,身上有些功夫底子,浓眉环眼,怒容下有几分威势。
抬手将一众护院的谩骂声止住,张员外打量了番冯棠三人,“五仔嘴上没一句实话,昨日就诓骗过我,揭穿后被我挂到了城外,他的话我不信,我就想问问,你们果真说过要绑架小女?”
于裳莎秀目微瞪,明白过来所谓“怀疑睡了他女儿”实则是小五胡诌,可见的确是个油皮子,有些佩服的瞄了眼冯棠。
“说过”,冯棠混不在意的承认,“不过我们绑架张姑娘是为求财,张员外如果直接给我们钱,那我们就不用费力绑架张姑娘了。”
“好小子!”张员外环眼一瞪,“给我打!”
随着张员外一招手,围在吊脚楼的数十个护院举起棍棒,向冯棠三人打过去。
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不到半盏茶功夫,护院全被放倒,鼻青脸肿,哀嚎不断。
见势不妙,张员外转身就跑,被冯棠踢起石子打到腿上,扑倒在地,小五倒是识时务,当场抱头蹲下。
“你看,直接给钱多好,现在成绑架你了”,南封把张员外押到吊脚楼前。
冯棠抽出昨日威胁小五的刀,插到张员外面前,“说吧,你们家除了你,谁管事?”
咽了口唾沫,张员外颤声道:“家...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