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火堆中偶尔传来干树枝炸开的声音。
一只烤的焦黄流油的兔子,正在火焰之上不时被人转动。
这是离少林寺不远的一处林子。
楚渊将烤好的兔子,插在地上,任由其放凉,随即起身从火堆边拿起一条烤好的鱼,伸手捻起一块肉,放入嘴中。
“味道不错,比之竹叶鱼,也不遑多让。”
他并没有住到山下的客栈,而是在茂林之中,寻了一块离水源很近且空旷的地方,燃起篝火。
又在水中打了几条鱼,林中猎了几只兔子。
其间也看到壮硕的红毛野猪,不过仔细想了一想,这一头野猪一个人也吃不完,送给少林人家也不见得会收下,干脆就放弃。
简单用过晚餐,楚渊随手拍出,在地上震出一个大坑,将满地散碎的骨头和泛着暗红色的木枝余烬通通扫了进去,翻身上树,靠着大树的枝干,仰望星空。
星光点点,好似回到了苍梧山。
泛着燥意的心,瞬间安宁,这些日子,奔波往复,均是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既不能延寿,天香豆蔻的线索也是飘忽不定。
不过,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会去全力争取,水平如镜的心湖,底下波涛暗涌。
一拳打开这生死路!
嗡!
楚渊伸手捏着颤动的椒林剑,面色浮现出丝丝歉意,低声笑道:“对,怎么能忘了你,我的朋友。”
“天下第一,似乎也没有那么简单......”
他是相信了结所说的,天香豆蔻不在少林,同时,后面那两招,简单的交手,也让楚渊略微了解到整个大明武林的实力。
了结大师绝对是站在巅峰之上的人物,内气精纯,武学招式已入化境。
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占了椒林剑之利,否则,以剑法论,他是处于下风的,想来,只有柳生一剑才能有稳稳胜出了结的把握。
自己的无情剑法,还差上一点,如果搏命用上拳法,不顾伤势,强行爆发暗劲,未尝不能胜之,只是,这样一来,伤势又要加重不少。
如此,倒也没有必要。
夜幕沉沉,楚渊缓缓闭上眼睛,呼吸渐悠长,再无一丝声响发出。
一人,一马,一剑,伴着山间的夜风,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
天下第一庄,门前。
楚渊下了马,伸手从马背之上,拿下行囊,走进了庄内。
他并没有回自己的泠雪居,而是去了张进酒的住处。
“这么说,天香豆蔻还在皇宫之内?”
张进酒伸了懒腰,绕着房间内的木桌,慢慢摇着头,面带忧愁。
“这找东西,真的不如破案,线索太少,案卷记录更少。”
楚渊正襟危坐,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出满杯的水,一饮而尽。
回来这一路,少有人拦路,只有一个不怕死的,拿着柄血气森森的邪剑,叫嚣着要挑战,被他一剑取了性命。
那柄邪剑他倒也研究了一会儿,剑身坚不可摧,上面写着【辟魔】二手,入手满是凉意,杀意直冲脑门,让人恨不得提剑杀戮天下。
椒林剑震颤不止,似是不满,于是,他只好将这柄剑,找了一处高耸入云的悬崖,运起内劲,踏过云霄,将这柄邪剑插在峰顶。
此后,一路无人打扰,他也就无暇喝上一口水,直入京师。
看着楚渊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张进酒有些尴尬,讪笑道:“楚兄,你风尘仆仆,何不回去休息一番,至于这天香豆蔻,容我再想想。”
楚渊闻言,眉头微挑,嘴角噙起一抹冷笑道:“我时间不多,按照眼下的线索,这天香豆蔻是否就在皇宫和东厂?”
张进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倒也可以是这样说,只是,东厂守卫森严,上次有可能已经打草惊蛇,皇宫深深,想要短时间内找到,怕是不容易。”
“呃.......”旋即,张进酒不知想到了什么,啧了一声继续道:“如果云萝在就好了,她是皇帝的妹妹,皇宫之大,何处都可去得,只是,她眼下去找了负气而走的成是非,已经不在京师。”
“成是非?”
楚渊蓦的想起来那日竹林之中,看到的词条【子继父业】,莫不是这成是非,不仅仅是古三通的传人,还是他的儿子?
“古三通有没有儿子,你知道吗?”
张进酒闻言,一愣,带着疑惑的神色看向楚渊。
“古三通有没有儿子,这我倒是不清楚了,江湖之上,也没有消息,你怎么突然问起来这个?”
楚渊若有所思,随口答道:“就是随便一问。”
“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种可能,传闻当年神侯和古三通都和一名女子纠缠颇深,先皇曾经为此事,训斥过神侯,只是,太湖一战,这名女子就不见了踪迹,古三通困在天牢底层,了此余生。”
“原来如此.......”
言罢,楚渊放在嘴边的茶杯,拎起椒林剑,拔腿便走。
“诶,你的东西没拿,楚兄......?”
“是你的东西。”
看着远去渐而消失的身影,张进酒面带疑惑,走近了桌边,打开包裹一看,竟是一小坛酒。
“杜康?”
打开酒坛,狠狠嗅上一鼻的他面带喜色,对着坛口就忍不住饮了半坛。
“好酒啊好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楚兄弟有心了。”
面色潮红的张进酒走近窗边,看着天空中渐渐堆起来的彤云,视线瞥向皇宫的方向。
“呵呵,病公子?山雨欲来啊,遇到楚兄这个杀神,希望小皇帝不要受惊才是。”
“嗝......!”
是夜。
暴雨如注。
宫墙之内,一处富丽堂皇的大殿。
殿门外,几名小太监靠在角落,躲避着狂风暴雨,丝毫未曾发觉慢慢走近的楚渊。
“皇上,你可总算是来了,是让我们几名姐妹好等。”
一阵甜腻的撒娇声传了出来。
“唉,国事繁忙,阁老们拉着朕不让走,朕也没有办法啊,行了行了,朕答应你们,回头把这烦人的事情都扔给大臣,好好陪一陪你们。”
“嘻嘻,陛下,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不答应,我就不依!”
“朕说的,能靠在淑儿的你的这条腿上,真是人间一大享受,这几日,可有什么趣闻啊?”
“趣闻?”
“嘻嘻,我倒是知道一个。”如黄鹂鸟般清脆可人的话音响起。
“就说这天下第一庄,新冒出个天下第一剑,剑法极高,就是身体不太好,和人比武,老是吐血,自己走路走着也吐血,还托辞是咬了舌头,江湖上的人,给他取了一个尊号,叫病公子。”
“无趣无趣......”
淡漠的男声响起,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悦。
“什么天下第一剑,现在就让你们试试朕的宝剑锋利否?”
“皇上饶命啊,哈哈......”
淫词浪曲穿过殿门,穿过雨水,消散在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