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那些前来助阵的本地商贩亦是如此。他们一开始还是在团结一致的揍李公子的随从，但打着打着，自己内部也打成了一团。

李公子长剑出鞘，眼看就要见血。

这群上了头的商贩也不躲避，骂骂咧咧的就捂着拳头就朝剑刃砸了上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闪着金属光泽的手握住了李公子的长剑。

是顾丛。

他在混战中抢了一件披风，遮住面容，阻止了这一出惨剧。

“你疯了？”

顾丛一拳朝李公子手上砸去。

吃痛之下，长剑脱手。李公子也有点清醒过来，他刚刚在干什么？他只是追捕妓院里的一个小贼，怎么就闹到了当街杀人的地步。如果自己那一剑真的砍下去。

想着想着，李公子便是一身冷汗。

但他的反思没持续多久，因为顾丛的拳头打乱了他接下来的思绪。

“让你嚣张，让你嚣张，还敢拔剑？刚刚就是爷爷我干的？有问题？”

顾丛拳头接连不断的垂在李公子的脸上，李公子的心态也经历了一遍从挣扎到放弃。

最后只剩下，无力的呜咽。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肿成猪头的李公子从嘴缝里，麻木的重复着这句话。

那凄惨的样子针一样的扎入了顾丛的心底。

不对，不对。我为什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顾丛松开李公子，一丝理智回归脑海。环顾四周，一个中年男人手都打骨折了，但还在不停的和另一个人互殴着。一个刚成年的孩子眼里闪着凶光，朝一个老人挥舞着拳头。当然，更多的人已因为力竭瘫倒在地，但他们依旧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参与战斗。

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顾丛感觉一股戾气正从心中涌起，他想要随便抓个人，狠狠揍他一顿。

不能，我不能被控制。

顾丛咬破舌尖，一股血腥味冲入脑海，他要立刻逃离这里，否则结局便和那些瘫倒在地的人一模一样。

但这时，他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瑟瑟发抖的身影。

是那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她害怕的蜷缩在街边一角，一身白裙上染的都是鲜血，身旁都是被打得头破血流，已经昏厥失去意识的商贩。

在看到女孩眼睛的那一刻，顾丛心中的怒火被无止尽的放大，他只想把眼前所看到一切都撕碎，把看到一切活物都杀死。

他的指尖长出触手，这尖锐的触手又被钢铁覆盖，将他的左手变为巨大的钢铁利爪。

此刻的顾丛就犹如从地狱中走出的恶魔，带着浓浓的杀意朝女孩走去。

女孩也被顾丛的转变吓到了，她提着双腿想要从这里逃离。浓烈的情绪波动，以她为圆心，不断的向四周扩散着。原先还在斗殴的众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拳头。

他们感觉到了一股恨意，对某个特定人物的恨。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在你面前弑父杀母，或者横刀夺爱，唯有将此人抽筋拔骨，才能解恨。

但那个人，是谁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披着风衣，露着一只钢铁巨爪的顾丛。

“恶魔！”

“恶魔！”

人群一起发出惊呼，但这次他们没有恐惧，没有逃避。相反，曾经听过的关于恶魔杀人的那些故事从他们记忆涌现出来。他们对恶魔的恨意达到了最高点。

“杀了它！”

“杀了它！”

所有人都沸腾了，即便是那些被揍得头破血流，失去行动力，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们，都挣扎着朝顾丛爬来。

顾丛舞拳将几个冲来的男人打退，但这里人太多了。而且在和女孩目光失去接触后，心中的怒火已经熄灭了不少，他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要伤害这些无辜的普通人。

但即便有异能加持，顾丛的身体也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围殴他的人一多，他防御的再好，也有人能钻空子，给他来上几下。

渐渐的，他已有些体力不支，全身上下都是被揍出来的淤青。再这么下去，他迟早要被人打死。

突然，两个大汉扑来，死死抱着了他的大腿，让他动弹不得。

随后，又有人抓住了他的双手。

然后一个被揍成猪头的年轻人，提着一把长剑，就朝他斩了过来。

是李公子，他双目猩红，已经完全被恨意控制。

顾丛亦是打出了火气，金属控制发动，钢铁覆盖头皮。他发动头槌，直接怼着李公子的剑撞了上去。

金属交鸣，火光四射。

一道鲜血，沿着顾丛头皮流了下来。

同时只听咔嚓一声，一道裂纹在李公子的剑上蔓延，随后这剑断成了两节。

扑通一声，肿成猪头的李公子跪下来，愣愣地看着手中断成两截的长剑，不知所措。

其余众人完全惊呆了，一时呆立在那里，不敢动弹。

冷风吹过。

那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已经不知逃到了何处。

原先的恨意没有力量支撑，一丝恐惧从众人心底生长出来。

“恶魔！”

“恶魔！”

“恶魔！”

此时的顾丛确实像个恶魔，他全身上下衣服都被扯的稀烂，上面还沾染着别人的和他自己的鲜血。触手和金属融合而成的巨爪在战斗中已经扭曲弯折，但那诡异畸形的模样，更显瘆人。

喘着粗气，顾丛扫视了一眼众人，没有看到女孩的痕迹，但也没有人敢与他对视。

不过顾丛知道，现在的自己已是强弩之末，如果这些人再来一次不要命的袭击，就算放手杀人，也撑不了多久。

如果自己想要活着走出这里，就要把他们心中的恐惧，彻底放大。

他慢悠悠的走向李公子。

李公子挪着屁股，想要远离他。但却被顾丛踹倒，一脚跺在胸口。

李公子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抬头一看，一只钢铁巨爪正抵着自己的胸口。

“你想，看到自己心脏跳动的样子吗？”那个恶魔如此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恐惧已经完全侵蚀了李公子的意识，他想要大叫，但喉咙不听使唤，想要挣扎，但身体完全动不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将会完全摧毁他的意识。

只见那恶魔巨爪向下一挖，一个跳动的血红色肉球出现在他的掌中。

“看好了，你的心脏，你们人类的心脏，就是这么跳动的！！！！！！”

李公子一低头，只见自己胸膛空空，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他已被开膛破肚。

这恶魔将肉球往天上一丢，巨爪挥舞，将他的心脏炸成了血雾。

鲜血溅满了围观众人一身。

“你们所有人，都得死。”

恶魔如此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