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生灵,人为灵长。
人与兽、禽,同样有肉体、有灵魂。
但人有三魂七魄,这一点,却是兽禽所无法比拟的。
人有三魂七魄。
天魂、地魂、命魂;魄天、魄灵、魄气、魄力、魄心、魄精、魄英。
三魂七魄,共同组成了人的精神气场,缺一不可。
人的精神、与肉体,同等重要,缺一不可。
更有甚则,三魂之中的“天魂”、“地魂”,甚至可以脱离肉体而单独存在。
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命魂驻其中。
兽禽跟人类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兽只有命魂,既没有天地二魂,也没有七魄。
人死之后,命魂随之而亡,地魂超脱了肉身的羁绊,独存于世。
七魄为命魂所统领,按理来说,当随着命魂的消亡而消亡。
然而,这个道理,在当今这个世界,却发生了某种变化。
那就是人死之后,七魄并不消散。
因此,人死之后所遗留的尸体,由于七魄存身,几乎必然会发生尸变,变成僵尸。
妖兽由于没有七魄,自然也不可能存在尸变僵尸之说。
人死后的七魄存在导致尸体会变僵尸,地魂则会继续存在,是为阴魂。
至于“天魂”,则会随着人的死亡而消失掉,没有人知道它会去往何处。
有人说,所谓的“天魂”,乃是人的“仙根”,最终会飞到仙界去。
对于这种说法,人们自然也无法证实。
游水山的那位“秦师妹”,金剑门的女弟子,陆潜曾亲眼见她变成了尸体,又亲手“杀死”了她尸变之后的僵尸。
而如今,她的阴魂,却又成为了“纸新娘”,再度出现在陆潜面前。
陆潜感觉,此世之神奇诡异,莫过于此。
随着陆潜将纸新娘放到地上,薄如纸片的纸人,瞬间充盈起来,变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体。
“秦师妹”身着盛装,一张脸洁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展露出倾世的容颜。
一时间,三妖一鬼,看着她,都呆了。
即便是左丘玲,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随即,她瞥向了陆潜,眼神里有点酸溜溜的。
“相公……”
见到陆潜,“秦师妹”依旧是面无表情,但是最终,还是唤出了“相公”两个字。
喜神一辈子强抢别人的新娘子。
而临了了,它自己娶了新娘,反而被别人抢了去。
这也算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么?
白檀呆呆地看着凭空出现的女子,脸上露出些许诧异之色,他扭头看向黑娃,问道:“她……她说什么?”
黑娃道:“相公……”
白檀木然地道:“相公?那岂不是……”
黑娃晃了晃脑袋,道:“这女的,可比青鳞漂亮多了。”
“嗯?”
白檀听了,霍然回头,瞪视着黑娃。
黑娃这才醒悟过来,不禁害怕得缩了缩脖子。
然而,青鳞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听见他的话,此时的她,只是呆呆的看着新出现的新娘子,同时也看着陆潜。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陆潜看着“秦师妹”,问道:“你叫……影影?”
影影,秦影影。
“秦师妹”点了点头,道:“是。”
她的脸上,仍旧是面无表情,甚至垂着头,不会多看陆潜一眼。
陆潜见状,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个纸新娘,似乎不太正常。
陆潜思索着,突然间想到了一种可能,问道:“你……是不是阴魂受损了?”
秦影影道:“我之前一直呆在祝家庄的一间地下密室中,被封在一口坛子里。后来,有人闯了进来,扰乱地下密室的的封印能量,我就趁机破开了坛口,逃了出来。
似乎是在我逃出时,阴魂受了些损伤。不过我的记忆并不太清晰,也不能肯定是不是那次受的伤。”
祝家庄?
地下密室?
坛子?
秦影影说的那个“突然闯入”的人,不会就是说的他自己吧?
当初陆潜和王姿容进入祝家地下密室之中,确实发现了许多造型奇特的坛子。
而其中有一口坛子,封口处还破了个洞。
看样子,那口坛子里,关的竟是秦影影的阴魂!
他和王姿容的意外闯入,却是让秦影影的阴魂逃走了。
然后,秦影影就逃入了附近的山中,喜神却不知为何知道了她,竟不惜花费偌大力气,到祝家庄一带将其找了回来。
喜神回程这一路,昼伏夜出,出行时谱摆得十足,大摇大摆地回来。却没想到,来到了城门外,还没进城,竟撞见了陆潜。
缘分,有时候,当真有些奇妙。
陆潜听完秦影影的讲述,问道:“你是哪里受损了?”
秦影影沉默了一下,道:“我好像……没有感情了。”
陆潜听了,有些意外。
这个损伤,不可谓不小,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
陆潜又问道:“祝士衡把你关进坛子里做什么?”
秦影影道:“他让我修炼,他说我很适合修炼诡术。”
“哦。”
陆潜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既然成了自己的纸新娘,那么以后有的是时间,他们不宜在此久留。
左丘玲看出了陆潜的意思,她瞟了青鳞三人一眼,问道:“相公,咱们去哪?”
他们夜间匆匆离开了定河洲,却并没有想好目的地。
眼下,陆潜最应该去的地方,自然是梁阴山,去将季思瑜找回来。
可是,梁阴山很大,而梦中的那个所谓的“冥界”,同样极其神秘,他贸然前去,只怕是找不到季思瑜,反而自己会先遇到危险。
毕竟,那里是拜月教的秘密据点。
而他眼下跟拜月教,可谈不上和睦。
“得先四处走走,打探一下梁阴山的底细,然后再做定夺。”
梁阴山如此神秘,知晓它的人,怕是不多。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比冒冒失失地闯过丢了性命强。
陆潜正在沉吟间,左丘玲突然开口道:“相公——”
“嗯?”
陆潜抬头看向左丘玲,见她神色间似乎有些难为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到她这般神情,陆潜还觉得有些奇怪,这可不像是她的性格。
然而转眼间,陆潜忽然间想明白了。
左丘玲,这是,想家了。
她,毕竟还只是个小姑娘。
初时新奇,一心只想着逃出来玩。然而离家日久了,就又难免有点想家。
陆潜见她迟迟不好开口,便道:“你想要回家?”
左丘玲迟疑了一下,才道:“如果……我想最后再见我爹娘一面,如果……相公允许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