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两天当中,赵德彬和桑德斯等人协商出了一个时间表,双方详细就一些比较关心问题交换了意见。
一方诚心买,另一方诚心卖,总体上聊得很愉快。
不过,跨国公司买卖是一件手续繁琐的过程,普遍需要六个月以上,一些比较大的并购案倒腾个一年也是正常的。
双方达成买卖的共识只是第一步,后面赵德彬和AMI都需要组建团队来进行交易的下一步。
所以,桑德斯只在中夏待了三天,就火急火燎回到丑国筹建团队,以便快点让赵德彬雇佣的尽职调查小组进驻AMI。
尽职调查是收购一家公司过程中必要工作。
作为买方,赵德彬需要通过尽职调查来了解AMI的股份和资产的真实状况,并且评估收购后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风险。
这次和桑德斯见面,赵德彬并没有就收购价格和桑德斯展开谈判,仅在一些大方向上达成了合意。
这是因为,现在还不到尽职调查的阶段,赵德彬不知道详细的AMI公司财务、人员、债务、产品情况,自然也没有出价的依据。
此时,贸然出价是一件风险系数很高的行为。
桑德斯到来之前,凯茜已经发来了几家比较著名的尽职调查公司的资料,赵德彬看过之后,考虑到收购AMI以财务方面的调查为主,法律方面的调查为辅,商业调查算不上重点,于是挑选了世界四大会计事务所之一的普永华道(PWC)为AMI做详细的尽职调查。
这几天,凯茜应该已经跟丑国硅谷那边的PWC联系上了。
尽职调查需要委托给第三方机构,恰好凯茜已经忙完了基金公司执照申请的事务,并且在洪港已经招募了人员,收购AMI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赵德彬没有那么多精力天天盯着这件事,而且在内地联系丑国也不方便,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凯茜组建组建交易团队,必要的时候让凯茜待人到丑国去处理收购AMI的事。
同样的,卖方AMI也要组建交易团队。
一般的丑国上市科技公司内部都会有商务、法务、财务部门,连带着董事会办公室的人员,都会加入到交易小组中。
一些大型的跨国公司还有还有公关部门,涵盖了对正府、媒体、投资者公关上的业务。
只不过,现在到AMI已经落魄到把能裁的人都裁了的地步,全公司的钱都在供养着开发,就连跟因特尔扯头花的法务部都走了不少人(虽然也不能排除是有本事的人已经主动跳槽了的状况),各部门已经都人丁稀少,想要凑一个完整且高水平的交易团队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桑德斯临走前一天,趁着两位老伙伴还在房间没下来,他偷偷溜了下来,把赵德彬拉到酒店大堂的角落,带着一脸尴尬和讨好询问道:
“赵先生,能否允许我一个提出不情之请?”
“当然可以,请讲。”
桑德斯期待地搓搓手:
“嗯…呃…请问你可以现在提供给AMI一笔借款吗?”
赵德彬以为自己听错了:“Excuse me?”
赵德彬脸上的不可思议令桑德斯感到羞愧,他干巴巴地解释道:
“请原谅我的唐突,主要是以AMI现在的状况,如果不尽快注入一笔资金,我恐怕公司撑不到完成收购就要申请破产保护了……”
赵德彬有点纳罕,又觉得有些好笑,但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明天我让人给AMI打一笔钱。五百万刀够了吗?”
桑德斯喜不自胜,连忙致谢道:
“五百万足够公司撑一段时间了。
先生,感谢您的慷慨,AMI能拥有你这样的股东真是幸运。”
说着,桑德斯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借款合同,在空着的金额那一栏填写上了“五百万丑元”,并且在借款人那里签上了自己的姓名和日期,然后把合同和笔递给了赵德彬。
这套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地就好像排练过很多次似的。
好家伙,赵德彬做生意也二十多年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他还没成为公司股东,反倒是先成为债权人了。
穷成AMI这样,能撑到现在还没破产,绝对算得上是奇迹。
赵德彬一脸复杂地检查完合同,又一脸复杂地签上了名。
桑德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拿走了一份合同,另一份留给赵德彬,并且他还贴心地提醒赵德彬AMI公司的收款账户在合同上写着,就差抱住赵德彬的大腿央求:
“大佬,快点把钱打过来吧!”
赵德彬秒懂桑德斯的意思,感到有点好笑:“放心吧,今晚我就联系洪港公司,钱应该在这两天就能汇出。”
送走桑德斯三人的第二天,赵德彬再次迎来了一位来自丑国的客人。
当时,赵德彬正在学校里的办公室和比尔讲电话。
门被敲响的时候,比尔正在大惊小怪地咋呼:
“嘿,你看到新闻了吗?
昨天,丑国和枣椰国果然开战了!
真是神奇,去年10月份,你说会在两国两三个月内开打,现在正好过去了三个月!”
马华成去开了门,他已经习惯了,只要赵德彬跟那个叫作“比尔”的人打电话,办公室的电话费就在快速燃烧。
赵德彪一低头进了屋,露出了身后一位穿着黑皮衣的圆脸青年。
青年虽然长着一副中夏面孔,但身上有着浓厚的丑国气质,应该是在丑国长大的华人。
他大概175厘米高,体型略微有点偏胖,头发是短短的平头,戴着一个黑框眼镜,长得眉清目秀的,给人一种忠厚老实的感觉,但不知道为什么穿了一件黑色与他气质不符的黑色皮衣夹克。
见到客人来了,赵德彬捂住电话听筒,用英语向圆脸青年说了句“抱歉,请稍等一下”,然后又跟赵德彪说“先带客人到屋里坐”。
此时,电话那头的比尔的语气已经变得沉重了起来:
“说实话,我还是希望这次战争不要发生,我很担心枣椰国的平民会不会受到伤害,但愿丑国可以本着人道主义,不要伤害无辜的民众……”
比尔是个善良且心软的人,他一向见不得别人受苦,现在正在担心着枣椰国的平民,这让赵德彬也不好意思立刻挂电话,只得安慰了他几句,好不容易把电话挂了。
随后,赵德彬走进内屋,对着客人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彬·赵,不好意思,耽误了两分钟。”
圆脸青年笑着和赵德彬握手,没有说英语,反倒是用普通话说道:“泥嚎,找(赵)先森,窝是黄仁新,泥也阔以叫窝Jensen。”
赵德彬笑着改用中文:“Jensen,很高兴见到你,欢迎你来到中夏内地。你会说中文吗?”
黄仁新用塑料中文回答:
“窝们大家,讲话,用一半中文,一半英文,好吗?
窝也是中夏人,但窝小时候5岁离开琉球,9岁去了丑国,所以窝的中文不是很嚎。
这是窝第一次来内地,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