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国硅谷，圣科拉拉市，圣何塞费尔蒙酒店(Fairmont San Jose Hotel)

晚上七点三十分

赵德彬和凯茜走进了酒店最为豪华的一间宴会厅，凯茜作为赵德彬今晚的女伴，此时正礼貌性地挽着他的胳膊。

一进门，比尔立刻贴了上来。

赵德彬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刚想开口和比尔说话，就听见比尔以一种夸张的语气感叹道：

“凯茜，你今天真是美极了，你的脸简直在发光！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平日里要戴着眼镜了，你的眼睛太过明媚，如果不用眼镜遮挡，与你共事的人恐怕无法专心工作。”

凯茜今天的打扮和平常时候完全不同，她穿了一件金色露背礼服，及肩的棕发高高地挽了起来，耳边垂落下的碎发衬得她温柔似水。

凯茜被比尔的话逗得很开心，她笑得眉眼弯弯，连声音都比平日里轻柔许多：

“谢谢你，比尔，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的夸赞。

不像某人，只会跟我说‘哦，凯茜，你还是不戴眼镜更好看’或者‘你的鞋跟真高啊，你现在的身高要超过180厘米了吧？’。”

比尔故作惋惜道：“凯茜，你有漂亮的脸蛋、高挑的身材，你真应该去当模特，你会轻而易举地成为一名超模。”

凯茜俏皮地眨眨眼：“我现在转行还来得及吗？”

“咳咳，”赵德彬清了清嗓子，再不彰显一下存在感，自己的投资顾问也许就要被比尔拐跑了：“比尔，宴会再有半个小时就开始了，现在都准备好了吗？”

比尔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凯茜的身上挪开，把脸转向赵德彬的方向：“那是当然，你要四处看看吗？”

赵德彬赶紧说道：

“快，现在我要去吃点东西，我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我今天只吃了早饭，从发布会结束之后，就一直在接受采访。

你倒是六点钟就溜了，我一直到七点多才结束，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你和我是这次宴会的东道主，你脱不开身，当然要我提前过来看看咯。”

说话间，比尔和赵德彬来到了用餐区。

赵德彬着急忙慌地脱下外套，撸起袖子，开始往盘子里装东西。

白色桌布覆盖的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各色海鲜刺身、生蚝摆放在小型冰山之上，此时正不断散发着冷气；银盘中盛放着虾仁、海胆、鹅肝和鱼子酱，还有已经经过脱壳处理的大龙虾和帝王蟹；烤得金黄的乳猪、火鸡、火腿周围摆满了五花八门的沙拉，精心烹制的牛排被切成薄片，还有色彩缤纷的水果切片、精致的法式甜点和冰淇淋。

食物的摆盘都很精致，都是用小碟子盛放着的，赵德彬的时间有限，一碟碟吃肯定来不及，他倒是不拘小节，跟侍者要了个大盘子，直接把食物全倒进大盘里一起吃。

赵德彬暴风吸入了满满两大盘食物才觉得有点饱，正想再吃点，乐队开始演奏起酒会音乐，这标志着宴会即将开始。

在比尔的催促下，赵德彬赶紧整理着装，前往接待处迎接宾客。

这次宴会是Java的庆祝酒会，在圣科拉拉的圣何塞费尔蒙酒店举行，赵德彬虽和比尔同为宴会的主人，但应邀而来的嘉宾他几乎都不认识，都是维软邀请过来的。

此刻，华丽的宴会厅被装点得五彩缤纷，高高的天花板上挂着巨大的枝形吊灯，每颗水晶都闪耀着璀璨的光芒，将整个场地照亮得如同白昼，场内随处可见Java的图案，就连瓶装水和餐巾纸上都印着Java。

宴会厅门外安放着引导牌，迎宾处摆放着一面高大的花墙，用鲜花摆出了Java的名称和logo，旁边还有一些可供来宾随意取阅的Java和阑珊浏览器的宣传册。

赵德彬和比尔站在花墙下招待宾客，这个位置面朝宴会厅的入口，既可以让两人纵观全局，也能让客人们一进宴会厅就能看见他们，凯茜和维软副总裁史蒂夫·鲍尔默陪同在侧。

最早到来的是铁门塞克的CEO尤班克斯和副总裁张查理，这两位是赵德彬的老熟人了，尤其是张查理更是赵德彬亲近的朋友，他们也参加了今天上午的Java发布会。

尤班克斯大笑着与赵德彬握手：“彬，我要恭喜你，继去年你震惊世界之后，今年你又再次创造辉煌！”

张查理也笑着说道：“20号的展览会，我们的CTO去了，回来把Java夸上了天，说一定要取得Java的授权。今天的发布会结束后，我们就与Winbrella取得了联系。”

“感谢各位的支持，铁门塞克一直是保护伞科技的亲密合作伙伴，相信Java不会让铁门塞克失望的。”

接着，AMI的CEO桑德斯像是一只花蝴蝶飞了进来，在他身后跟着AMI的一位副总裁。

今天的桑德斯穿着一套闪亮的白西装，衣领上别着一朵蓝色的玫瑰，领口还系着一个满是黑色亮片的领结，他灰白的长发非常有型地扎了起来，与在中夏时那个满面愁容的他判若两人，光彩照人得就像是焕发了第二春的老树根——这让赵德彬突然发现桑德斯跟张思明的相似之处：

只要不看脸，桑德斯和张思明都非常像是流行歌手。

“嘿，杰瑞，你看上去即将要在百老汇的歌剧舞台上登台表演。”

“啊哈，彬，如果你想听，我不介意今晚为你献唱一曲《我的太阳》（注释一）。”

一听桑德斯这么说，赵德彬倒不敢答应了，他已经从多个不同的途径听说了桑德斯的“人来疯”，知道桑德斯真的是那种说得出、做得到的活宝。

“真不巧，杰瑞，今天的舞台有点简陋，没有载式吊车、升降舞台和火辣的伴舞，下次我给你准备一个华丽的舞台，再邀请你过来演出。”

桑德斯刚想说点什么，余光瞟到因特尔的总裁安迪·格鲁夫（Andrew S·Grove）带人走了过来，他傲娇地冷哼了一声，像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皱起了眉头：“彬，盖斯先生，稍后我们再聊，我先进去了。”

赵德彬不清楚桑德斯突然变脸的原因，直到旁边的凯茜小声提醒格鲁夫的身份，赵德彬才回过味来——原来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呀！

这时候，鲁格夫已经来到赵德彬和比尔身边，比尔招呼道：“鲁道夫先生，欢迎你的到来，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彬·赵。”

格鲁夫看上去五十多岁，是最典型的丑国白人精英的形象，他是个典型的上流社会的绅士，不管是笑容还是话语都有一种公事公办的感觉。

他矜持地与比尔和赵德彬握手：“赵先生你好，久闻大名，你展现了超越年龄的智慧和才能，你的创造力和想象力令我叹服。”

赵德彬背熟了凯茜帮他写的主要来宾备忘录，好话张口就来：

“格鲁夫先生，谢谢你的称赞。

你一直是我非常尊敬的前辈，自从你1987年执掌因特尔以来，因特尔公司每年返还给投资者的回报率均高于44％，你的管理能力非常杰出，是一位领袖中的领袖。”

好话人人爱听，赵德彬的称赞显然夸到了鲁格夫的心坎里，他脸上的笑容都真成了几分。

待赵德彬和比尔送走了因特尔的两位大佬，彗普的CEO路·普拉特（Lewis Platt）带着彗普CTO出现了。

在听到凯茜说这位就是彗普新任CEO时，赵德彬的眼睛瞬间亮了——他还琢磨着从彗普手里买晶圆厂呢。

于是，经比尔介绍后，赵德彬热情地与普拉特握手：

“普拉特先生，非常高兴能见到你。

我知道你是一位慈善家，你一直积极参与各种公益事业，致力于推动可持续发展，真是一位令人景仰的榜样。”

普拉特很是低调随和，他带着慈祥的笑容与赵德彬握手：

“赵先生，我很钦佩你的创新思维，你的前瞻性战略让你的企业在行业中独树一帜。

你是一位实干的梦想家，敢于冒险并勇敢地开拓新的领域。”

比尔笑着说道：“彬，普拉特先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实干家，作为世界第二大计算机公司的总裁，他依旧每天都会与客户见面，每个月还会亲自去彗普的实验室考察，看一看有什么新发明。”

再赵德彬、比尔和普拉特相谈正欢之时，ICM的人到了，普拉特便结束了谈话，让两位主人迎接ICM的来宾。

当比尔看到ICM的CEO约翰·艾克斯(John F. Akers)时，他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有些僵硬。

赵德彬知道，ICM和维软在OS/2的合作项目闹得有点不愉快，比尔不待见ICM是正常的。

当艾克斯走到比尔的身边时，比尔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与他握手，活像一个正在闹别扭的小孩。

艾斯克对比尔的敌意视而不见，满面春风地恭喜道：“Java真是一门强大而多用途的编程语言，可以被广泛应用于许多领域，前景不可限量。”

比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感谢艾斯克先生的肯定，这次我找到了一个可靠的合作伙伴，我想这次的合作不会以闹上法庭而告终。”

“那就恭喜盖斯先生和维软了，”艾斯克倒像是没听出比尔话里的火药味似的，依旧笑呵呵的，同时还不忘给比尔上点眼药：“赵先生，如果有机会，欢迎保护伞科技和ICM合作，ICM也对操作系统和互联网业很有兴趣，相信ICM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罢，艾斯克带着ICM的人施施然进入了宴会厅，比尔则被气得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然而，比尔的气愤并没有持续多久，看到下一位来宾时，比尔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

这一位，不用凯茜悄悄提醒，赵德彬也知道他是谁。

来人穿着标志性的黑色上衣和蓝色牛仔裤，只不过那张熟悉的脸上缺了一幅圆眼镜——正是史蒂文·乔布斯（Steve Jobs）。

比尔热情地贴了上去：“嘿，史蒂文，你总算肯来我的宴会了。”

与比尔的热情似火不同，乔帮主的反应略微冷淡了些，他酷酷地单手插兜，只是对着比尔点了点头，然后来到了赵德彬身边，对着赵德彬伸出了手：

“你好，赵先生，你在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上都展示了非凡的天赋和正确的判断力。

你对技术有着深入的了解，对市场趋势有着敏锐的洞察力，这使你能够抓住机会，实施成功的商业计划。

这一次你发布了Java，你再一次向世人证明了，创新总是来自于最优秀的人。

创新是我们这样的艺术家的事情，不是随便哪个蠢驴就能干的。”

赵德彬一听，差点没笑出声。

此刻，乔帮主口中的“蠢驴”比尔像是痴汉一样，正傻笑着注视着他，完全没有感受到来自乔帮主的嫌弃。

赵德彬在与乔帮主握手时说道：

“乔布斯先生，你确实是一位真正的艺术家，只有艺术家才会像你一样追求完美。

你专注于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并推广出革命性的产品，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乔帮主高冷地点点头：

“这次，维软和你合作令我感到惊讶，。

维软一向没有品味，热衷生产三流产品，甘愿充当科技界的‘金拱门’，致力于生产‘垃圾食品’。

我并不是指一个小的方面，而是指在一个大的方面——维软既没有原创的想法，也没有给他们的产品带来太多的文化和内涵。

盖斯本人更是一个过于专注商业的老古董，如果他年轻的时候试过修行，我想他会变得更智慧一些。

而你，与维软和盖斯是完全不同的。”

说完，乔帮主没有进入宴会厅，而是酷酷地插着兜离开了，就好像是他专程过来说这段话一样。

赵德彬拍了拍比尔：“醒醒，人都走了，需要我拿张纸巾给你擦擦口水吗？”

比尔完全没有生气，他似乎已经习惯了乔帮主的刻薄和毒舌，甚至还对赵德彬说道：

“史蒂文真是太酷了，不是吗？

他对技术的了解不是很多，但他对有用的东西总是有着惊人的直觉。”

赵德彬带着一脸的一言难尽说道：“看来你真的是非常迷恋乔布斯，可他对你的态度好像不是很友善。”

比尔笑着摇摇头：

“在83年之前，我和史蒂文一直是亲密的朋友。

在维软宣布要发布Windows 1.0后，史蒂文大发雷霆，把我从西亚图叫到了水果总部，在大庭广众之下将我好一顿臭骂，斥责我‘偷了水果的东西’。

我当时只是一个人，但我没有动怒，我平静地对他说‘我们都有个有钱的邻居，叫施乐，当我闯进他们家准备偷电视机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把它盗走了’。

Matosh的图形界面和鼠标都是史蒂文从施乐公司偷的，我不认为他拥有可以指责我的立场，但当时的史蒂文简直快要气疯了。

到了85年，史蒂文离开了水果创办了，我们的关系也还是没有改善，他在接受采访时还说，如果输了，维软的Windows赢了，那计算机界将进入一个20年的黑暗时代。”

赵德彬简短地总结道：“好的艺术家复制，伟大的艺术家剽窃。”

两人没有更多时间讨论乔帮主，很快地，茜门子的监事会主席冯必乐（Heinrich von Pierer）到了。

就这样，赵德彬和比尔大约迎接了一百位来宾，都是各大公司的负责人和高管，赵德彬的脸都要笑僵了。

待客人们到得差不多后，比尔拉着赵德彬走到了舞台上，向着诸位来宾致欢迎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