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6月27日，星期五

合兰，艾密斯特丹（Amsterdam）

合兰皇家飞利甫公司（ROYAL PHILIPS）

早上九点

一到办公室，这个老牌电动剃须刀巨头的首席执行官扬·蒂默立刻拨通了桌上的电话：“亨克，能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吗？下午就要再次与AMI的人见面了，我想与你商量一下出售AMSL的事宜。”

亨克·博特是飞利甫总裁信任的左膀右臂，他从基层的小喽啰做起，最终升到了飞利甫副总裁的高位。

自蒂默1990年接手飞利甫后，公司展开了一系列名为“百年重组”的改革。

在重组中，博特负责零部件和芯片生产，他协助蒂默大刀阔斧地裁掉了一些项目，比如：他们终止了飞利甫曾经寄予厚望的Megachip项目，且毫不留情地从拥有25000名员工的芯片部门裁掉了5000多人。

由此可见，蒂默和博特两个人绝对是心狠手辣的主，连飞利甫耗资超过10亿丑元的灵魂项目Megachip都舍得裁，自然不会对一个小小的AMSL手下留情。

实际上，AMSL早就上了蒂默的削减名单。

幸运的是，好在AMSL的规模相对较小，而且人家AMSL目前是靠着合兰正府补贴和信贷活着，甚至还靠着正府拨款研发出了PAS 5500，虽说AMSL的CFO肖特还挺能闹腾的，但他一个人也翻腾不起多少浪花，无非就是偶尔冲着母公司乞讨个一两百万丑元发发工资（多要也没有），对于家大业大的飞利甫来说，这点钱还算不得什么，所以，AMSL并不是蒂默最烦心的问题。

不一会，副总裁博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总裁办公室，坐在了蒂默对面的椅子上：“早上好，扬，找我什么事？”

“早上好，亨克。请问你怎么看待三棱电机向我们发出收购AMSL意向这件事？”

副总裁咂了咂嘴，意有所指地说道：

“嗯哼，我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AMSL突然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还记得吗？在PAS 5500刚刚研发出来时，你想彻底摆脱光刻机业务和这个子公司，我对你说，我看到了AMSL的潜力，建议你再等等，给AMSL寻找外部投资者，然后再从母公司剥离它。

当时，我、马里斯和肖特拜访了一些银行和风险投资人，这次再没有像ASM的普拉多一样的人出现了，大家都对AMSL避之不及。

现在倒是稀奇，一下冒出来了两个ASM，争抢着要收购AMSL。”

总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直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从一开始，飞利甫就是嫌光刻机业务鸡肋，可又觉得弃之可惜，才找了ASM这个大冤种接盘，没几年，大冤种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幡然悔悟，跑了。

ASM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飞利甫更找不到AMSL的下家了。

好几年过去了，AMSL在投资市场上一直是臭不可闻，连飞利甫自己都觉得AMSL肯定是要砸手里了。

正当此时，从丑国凯旋而归的马里斯和肖特，带着桑德斯和凯茜出现了，这两个丑国人说要收购AMSL，这可把飞利甫的高层给高兴坏了。

还有这种好事？

赶紧的！

飞利甫是拿出热情招待桑德斯和凯茜一行人的，总裁蒂默亲自接待，副总裁亨特全程陪同，来的第一天，亨特就带着“AMI代表团”从艾密斯特丹前往维尔德霍芬参观AMSL，就连凯茜要求的尽快安排普永华道的审计进入AMSL核查清点也是热烈欢迎，诚意十足，效率拉满。

然而，AMI代表团才来了三天，倭国三棱电机的电话就打进了蒂默的办公室，电话对面，对方用一口倭味十足的英语询问飞利甫是否有出售AMSL的兴趣。

这一下，事情就变得微妙起来了。

接盘侠好几年都不出现，一出现就同时冒出来两个吗？

顿了顿，蒂默思索着说道：

“我猜，这应该是倭国人和丑国人之间的斗争。

丑国人想收购AMSL，应该是想将AMSL作为丑国在海外的力量发展下去，对抗倭国的力量。

现在，倭国已经征服了丑国市场，将丑国本土的光刻机制造商一一铲除，丑国人想在本土制造光刻机会遭到倭国企业无情的打压，所以才想在海外扶持光刻机制造公司。

倭国人也许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他们不愿意看到丑国的光刻机重新发展起来，加上霓康现在还没有研发出I线光刻机，所以才想收购AMSL。”

博特不在意地耸了耸肩：

“依我看，我们没必要想那么多，有人买总比没人要强。

况且，丑国人和倭国人争斗起来，我们可以趁机卖个高价，不是吗？”

·

几个小时后

合兰艾密斯特丹晚上七点，丑国三藩市时间早八点，凯茜拨通了赵德彬的电话：“你好，老板，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嗨，凯茜，我刚刚吃完早饭，正等着和比尔一起去Winbrella开会，”赵德彬刚说完，凯茜便听到了比尔的酸溜溜的声音传了过来：“凯茜，是凯茜吗？”

正沉浸在工作的凯茜忽略了比尔的呼唤，直接问道：“老板，我两个小时前给你传真的资料，你看了吗？”

赵德彬回想着酒店书房里面收到的大约二三十页的英文材料，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两下：“我早上醒来后看了你写的总结，具体内容还没有来得及看。”

凯茜以一种班主任布置作业的语气嘱咐道：“老板，记得早点看完，然后你会更加了解AMSL这家公司。”

赵德彬在心里回答：我可太了解AMSL了，就连它三十年后是什么样我都了解。

紧接着，凯茜又用一种班主任点评试卷的语气说道：

“说真的，老板，你不知道，当我和团队成员到AMSL的财务部门了解到公司的收支状况时，我们是有多么震惊。

我甚至后悔早早将‘现实版唐吉可德’的称号颁给了桑德斯先生，现在我发现AMSL的CEO马里斯先生和CFO韦尔登肖特先生更适合这个称号。”

“我想知道，是什么使你如此印象深刻？”

凯茜心有余悸地说道：

“我不得不承认，AMSL生命力的顽强程度，真是超乎了我的预料，就连AMI都要在它面前甘拜下风。

在1988年，ASML经历了ASM撤资这番巨变，没人接手，飞利甫也不愿意再给AMSL投钱。

在没能力研发DUV光刻机的情况下，AMSL的管理层依旧决定要在1991年推出全新的PAS 5500。

而在PAS 5500之前，AMSL通过销售过渡性机器PAS 5000维系市场份额。

PAS 5000配备了DUV镜头和KrF激光器，这两项是由O洲共同体资助的，AMSL前任总裁想办法从一个O洲共同项目中获得了资金。

到了1989年，AMSL又从荷兰政府和O共体的ESPRIT项目拿到了1650万丑元的拨款，这些钱全都用在了开发PAS 5500上，约占了PAS 5500研发成本的60%。

又过了一年，当ICM对PAS 5500表现出了兴趣之后，马里斯和肖特设法从合兰正府拿到了1900万丑元的技术开发贷款，但因为产品技术升级导致员工数量持续增长，这笔钱几乎已经用完了。

目前，AMSL正等着老板你支付第一笔定金，他们才有钱去采购PAS 5500的零件，否则的话，AMSL连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

对了，之所以是下个月工资，是因为肖特先生透露，飞利甫已经支付AMSL这个月的工资了。”

顿了顿，凯茜总结道：

“自1984年成立以来，AMSL一直在悬崖边上跳舞，除了靠着管理层不同寻常的拉正府补贴的能力，再就是靠着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能苟活至今。

我从普永华道的人那里听到小道消息，说是Touche（后改为德勤）总是跟AMSL的财务部门争执不休。

每半年，Touche就会提醒：伙计们，是时候将库存来个清仓大甩卖了！

然后，肖特先生总是充满信心地保证，‘请放心，我们可以毫无压力地卖掉所有东西。’

事实证明，这句话可以列为肖特先生的名言，就跟桑德斯先生的‘AMI股价将要超过100丑元’是一样的。

如果Touche稍微严格一些，AMSL便会在劫难逃。

另外，在AMSL财务部门考察的这两天，我弄明白了AMSL的账单付款顺序：

他们总是先划掉所有对飞利甫的应付款项，再划掉AMS和AMS工厂的应付款，如果公司有盈利，他们也许会把款项结清，可惜公司一直没能盈利；

排在付账顺序第一位的是员工工资，其次是维尔德霍芬周边的小供应商和器件制造商，然后才是蔡思等大供应的款项。

上帝保佑，蔡思现在已经快要穷得揭不开锅了，AMSL竟然还能拖欠蔡思500万丑元没有支付。”

赵德彬登时来了兴趣：“等等，你说什么？蔡思现在遇到了困难？是德意治那个造镜片的蔡思吗？”

凯茜愣了一下，随后，她回答了，但语气之中充满了警惕：

“1989年，耶拿蔡思与奥博科亨蔡思重新合并，但是，合并后的卡尔·蔡思公司状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愈下。

这三年间，蔡思公司持续裁员。

一个月前，蔡司基金会刚刚宣布新一轮裁员。

鉴于蔡思糟糕的财务状况，不发生奇迹的话，蔡思基本上是要破产了。”

赵德彬一声“哎呀”脱口而出：“蔡思这种企业不是德意治的骄傲吗，怎么会到沦落到破产的程度？”

凯茜立刻提醒：

“老板，我知道你有投资不良资产的嗜好，但蔡思公司这种老古董是很难被除了德意治以外的人或公司收购的。

再者说了，蔡思跟CGA的倒闭脱不开关系。

原本，世界光刻机第一是丑国的GCA，正是因为CGA采用了蔡思的镜头，而不是霓康和嘉能的镜头，导致GCA交付的数百台光刻机都有问题，出故障的镜头多到要用卡车去装。

GCA和蔡思因为这件事毁了声誉，至此，蔡思的光学元件再也无法与霓康、嘉能相提并论，CGA的光刻机也再也无法与霓康和嘉能竞争。”

赵德彬诧异地问道：“怎么会这么多机器都存在故障，蔡思和GCA难道没有对镜头进行出厂检测吗？”

“确实没有。

蔡思对自己的产品非常自信，认为出厂检测完全是在浪费时间，根本就没有对镜头进行检测就交付给了GCA。

GCA因为交期紧张，便没有对蔡思的镜头进行全面检测，就装到了机器上。

蔡思没有收到被GCA退回的镜头，认为自己镜头的质量简直棒极了，自然更不会有出厂检测了。

就这样，惨剧发生了。”

说罢，凯茜仰头灌下半杯冰咖啡，似乎是要用冰咖啡压压惊。

赵德彬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凯茜，麻烦你最近收集一下蔡思公司的资料。

我并不是想收购蔡思，就像你说的，蔡思这样的公司很难被外国人收购，就算我想买，蔡思的人也不会卖。

我只是在想，蔡思毕竟是AMSL的重要供应商，也许我可以和蔡思展开合作。”

赵德彬之所以对蔡思动心，是因为他知道，在后世，全世界只有蔡思一家企业能提供EUV镜头，而蔡思的EUV镜头只提供给AMSL，如此一来，全世界只有AMSL一家能生产EUV光刻机。

只不过，即便是在赵德彬2022年穿越时，蔡思仍然没有上市，这是一家非常讲究德意治传统的家族企业，就算现在的蔡思落难了，外国人想收购蔡思也是不可能的，赵德彬对于入股蔡思都没什么把握，但要是趁着机会和蔡思建立合资公司，应该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另外，赵德彬之所以能能全资收购AMSL，是因为AMSL目前还没有上市。

鉴于合兰正府这么大方地给予补贴和稅费减免，加上O洲的工业基础本来就很雄厚，赵德彬也不打算给AMSL换个地方。

赵德彬相信，前世，AMSL在那么困难的条件下都能发展起来，这一世换到自己手里，发展肯定会更快更好。

至于AMSL实际被中夏人控制这件事则不会引起丑国的忌惮，AMSL现在只是一家合兰的小破公司，中夏也是弟中弟，丑国正府甚至连AMSL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难道是倭国的索呢、霓康、嘉能、富土通这些公司闹腾得不够欢吗？让丑国正府吃饱了撑的，有闲心功夫关心一家不入流的O洲小国公司背后的股东是谁。

目前，丑国的头号敌人还是倭国，等94、95年左右，丑国把倭国打压下去了，赵德彬只需要让AMSL在丑国纳斯达克上市，股份稀释一下，万事大吉。

反正，AMSL合兰公司的身份是一道天然屏障，可以大幅削减丑国的警惕。

想想看，一家要征服世界的合兰科技公司？

这怎么听都感觉不对劲。

当AMSL的前任总裁和肖特喊着这个口号在满O洲拉投资的时候，投资人都觉得他们在痴心妄想，甚至连合兰老家的养老基金都不相信他们。

也是因为AMSL暂未上市，对它的收购便没有那么麻烦，尽职调查也不需要上市公司那样动辄需要数月的时间，如果审查和谈判顺利的话，兴许一个月就可以完成收购。

“噢，凯茜，看样子，你的进展神速。那么你现在对AMSL的价值有个大概估计了吗？”

凯茜毫不留情地说：

“零！

从投资角度上来说，AMSL的现有价值应该是零，甚至是负数。

AMSL除了一些滞销的库存，别的什么都没有，就连办公大楼和工厂厂房都在去年抵押给了银行。

除此之外，AMSL在飞利甫和几家银行还有天价债务，两者相互抵消，AMSL的净资产不是负数都是幸运。

所以，这家公司一文不值。”

“但从技术的角度来讲，AMSL的表现可圈可点。

作为飞利甫的子公司，AMSL充分汲取了飞利甫的经验和专业技术，并在飞利甫的基础上进行了一系列的技术创新。

AMSL光刻机的连续曝光的套刻精度一直都是同行业中最高的，它设备生产出的芯片精度更高，但浪费的材料更少。”

末了，赵德彬好笑地说道：“凯茜，我多么希望飞利甫也能和你想得一样，可惜飞利甫肯定不会将AMSL免费赠送出去，对吗？”

凯茜嗤笑一声：

“不仅不会免费赠送，今天下午，飞利甫在谈判中狮子大张口，开出了7000万丑元的价格。

这真是彻头彻尾的抢劫！”

7000万丑元……

赵德彬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感觉这个数字在他的可接受范围之内，毕竟，人家AMSL以后可是世界最强的光刻机制造企业，市值可是超越因特尔的。

当然，能接受归能接受，赵德彬可不会真傻乎乎掏这么多钱出来，收购价自然是压得越低越好。

赵德彬敏锐地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凯茜，前两天你才告诉我，飞利甫很有交易的诚意，为什么他们今天突然转变了态度？”

凯茜的语气中带着不满：

“原因尚不清楚，飞利甫的人就像是凭空多了依仗似的。

本来，他们一直说得很好，价格有可谈空间，一切好商量。

没想到，在今天下午的谈判当中，飞利甫副总裁、监事会成员亨克·博特直接抛出了一个价格——7000万丑元。

我一听到这个价格，当即就站起来，对飞利甫的人说，‘我们原本认为飞利甫很有交易的诚意，但很显然，我们误解了各位。抱歉，恐怕各位不得不找别的买家了，我们无法接受现有的报价，请原谅。’

说完这些话后，我带着团队成员直接离开了。

马里斯、肖特和两位飞利甫的高层试图将我劝回会议室，但我的态度很坚决。”

“好吧，听上去你生了很大的气，这可真是罕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赵德彬知道凯茜一向做事稳重，这样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凯茜冷哼一声：

“在调查一家公司的状况之时，我习惯倾听每一个人的意见，收集每一个小道消息。

在AMSL，马里斯先生和肖特这两位先生是我工作的重心。

昨天，为了增加成交的概率、摆脱飞利甫的魔爪，肖特先生向我透露了一个绝密消息：

去年，副总裁博特曾经试图说服投资机构购买AMSL的股份，而他对外招商的时候，曾将AMSL的市值设定为5000万丑元。

当时，因为PAS 5500足够先进，MIP基金、NMB银行和少数投资者对AMSL产生了兴趣，MIP甚至想购买AMSL 50%的股份。

交易一度接近成交，可惜最后并没有达成，原因很复杂，按照肖特的说法，是蔡思吓跑了他们的投资人。”

这个消息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大，一时之间，赵德彬顾不上去探究蔡思怎样搅黄了AMSL的股票出售计划，他的注意力全被5000万这个数字给吸引了：“也就是说，你得到了可靠消息，AMSL只值5000万丑元？”

凯茜立刻纠正道：“不，AMSL不值5000万。如果它值，那么飞利甫去年就应该卖出了它的股份。”

赵德彬摩挲着下巴，思索着说道：

“老实说，我不明白，为什么飞利甫这么着急将AMSL卖掉？

AMSL从1986年开始研发I线光刻机，到今年已经五年了。

现在，PAS 5500已经可以大规模量产了，我认为AMSL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要知道，新型光刻机的售价是旧型号的四五倍，相对而言，服务、技术升级的收入也会增加。

相信再过不久，PAS 5500就可以带来可观的利润。

这个时候把AMSL卖掉，好像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凯茜解释道：

“老板，这是你和飞利甫对AMSL的预期不同。

在你看来，AMSL的亏损之是PAS 5500生产前阵痛，但对于飞利甫来说，AMSL亏钱是家常便饭，而且还会越亏越多。

PAS 5500虽然先进，但它的研发给AMSL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员工人数不断增加，公司的组织架构也变得复杂了。

不单是研发部门，AMSL的人力资源、生产、物流和技术支持等部门全都膨胀了起来，再加上光刻机零件的采购成本一直居高不下，让飞利甫担忧AMSL卖出的这几台少得可怜的光刻机是否可以覆盖成本。

飞利甫预计，1992年，AMSL会蒙受2000万丑元的亏损。

即便是有我们20台PAS 5500的订单，AMSL的亏损也会在1000万丑元以上，这就是飞利甫为什么急着出售AMSL的原因。”

赵德彬摸着下巴，思索着说道：“既然如此，飞利甫突然提高报价，这当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是的，我和马里斯先生和肖特先生一起吃了晚餐，他们也对飞利甫的行为感到不解，承诺会帮我们打听一下。”

“好的，凯茜，辛苦你了，有什么情况请随时向我报告。”

“明白，老板，职责所在，这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