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组的兴奋还在继续,周瑞却已经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晚自习依旧是光明正大的逃掉。
以后应该不会有人说他了,无论是学校还是母亲。
在公园里完成了今天的晚间锻炼,周瑞擦了擦汗,然后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了家,看到了姚培丽和周伟钢都在,一起操弄一顿丰盛的晚饭。
周瑞明显愣了一下。
他两世的记忆里,都没有过这幅画面。
虽然周伟钢时不时还会出现在周瑞母子的生活里,但至少眼前这一幕对于重生者周瑞来说,已经在记忆里找不到了。
可能小学以前有过?
没有夸张到电视剧里那样眼眶湿润,但周瑞的嘴角也是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不要说共患难如何珍贵,这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靠着生活中或大或小的“好事”,才能走到一起的。
周瑞这次的成绩飙升,就制造了一件好事。
周伟钢抬头看到周瑞,热情的招待道。
“小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周瑞好悬没吐槽一句:这是我家
厨房里传来姚培丽的声音:“你们俩都赶紧洗手。”
周伟钢偷偷摸摸从桌子底下,拿来一瓶“五良液”。
冲周瑞露出了一个油腻的笑容。
周瑞懂他的意思。
话说确实好久没喝酒了呢
李文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翘着脚丫,刷着手机。
她已经全网搜索星辰大海和少年的相关信息一整天了,每一条帖子,她都会忍不住点进去看看,甚至还用自己的账号,去回怼那些莫名其妙攻击的人。
房间外,母亲的牢骚声不断传来,李文倩心里的喜悦逐渐消退了几分。
“这丫头!说了一年多了,去京大!去京大!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改口非要去沪!”
是母亲正在和老姐妹打电话的声音,但其实是说给李文倩听的,所以声音格外洪亮。
“复大虽然也不错,但分数线比京大差了不少呢,文倩成绩这么好,不是纯纯的浪费么!”
“谁说不是呢!非说京北沙尘暴不适应,又是什么离家远,又是什么吃不惯,她都没去过,也不知道哪来的消息!”
李文倩将手机扔向一边,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其实,所有的理由,都是假的。
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
她没去过京北,但同样也没去过沪。
两座大城市,对于在清河县长大的她来说,都是一样的陌生,一样的忐忑。
但是周瑞选择了那里。
于是她就选择了周瑞的选择。
韩子茵紧了紧书包背带,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黝黑的楼道里。
她怕黑,尤其怕夜晚的老旧楼道。
而这处楼道的灯,已经坏了许久。
这一点,只有一直陪伴她长大的母亲知道,就连长期在外挂职的父亲,都不清楚。
不过她来了清河县以后,一次都没和父亲说过,她不想影响父亲的工作。
毕竟母亲去世,难过的不只是她。
开门的一瞬间,韩子茵眼中忍不住有些失望,屋内依旧黑漆漆的,说明父亲还没回来。
高三放学本来就晚,这个点还没回来,今天估计父亲又要睡在办公室了。
拿出手机,果然有父亲的短信,发送时间是在五分钟前。
“茵茵,爸爸今天加班,桌有50块钱,你打电话给路口那家饭馆,他们有外卖送,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韩子茵从厨房柜子里,拿出了一包泡面,安静的烧着开水。
回复道:“好的爸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
昏暗的厨房里,只有煤气灶轻微的嗡嗡声。
“咕嘟嘟”
吕旭波抓了一把挂面,下进了滚沸的锅中。
看着面条一点点变软,融入水中,失去了自己的形状。
盐、味精、青菜,依次下入,接下来就是等待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踢开,吕旭波面无表情的转头看去,那个成天醉生梦死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阿波!阿波!”
吕旭波并没有回应父亲的吼声,只是沉默的关了火,走了出去。
“酒呢?我不是让你买酒了么?!”
吕德泉急切的在柜子里翻弄着,瓶瓶罐罐被打翻了一片。
吕旭波稍稍拉远了点距离,说道:“别找了,我是不会给你买酒的。”
吕德泉勃然大怒,指着吕旭波道:“兔崽子!老子的话都不听了!你的钱给我!我自己去买!”
吕旭波捏着拳头,寒声道:“我没有钱。”
吕德泉不依不饶道:“你当我不知道你在外面瞎混?外面混赚不到钱?你混个屁啊!读书读书不行,混也混不出名道来!真是废物!白养你这么大!”
吕旭波怒道:“我挣不到钱!你挣的到?我不要课的么?”
吕德泉直接扔过来一个玻璃罐子,砸在吕旭波背后的墙面,碎了一地。
“个屁!老子最后悔的就是供你高中!读书顶个屁用!早知道就应该让你读中专直接打工,也好过现在一个子都挣不出!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就已经挣钱养家了!”
吕旭波面如死灰的看着脚下的玻璃碎渣,那瓶子里存放的,是他小时候收集的干脆面卡牌。
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
他只差两张“托塔天王晁盖”和“玉麒麟卢俊义”,就能集齐了。
但很可惜,他可能这辈子都集不齐了。
吕旭波蹲下,一张一张将卡片捡了起来,有一些已经被肮脏的地面染了污秽,但依旧被他整整齐齐捏在手心。
再抬头看去的时候,吕德庆已经躺在地,带着一身酒气睡着了。
沉默的将吕德庆抬到床。
吕旭波回到厨房,才发现一锅挂面,早已经烂成了粥。
“欣欣啊,那个钱奎没再骚扰你吧?”
狭小昏暗的房间内,童欣手转着皮筋,声音没什么底气:“没有了”
童欣妈妈一边扇着破旧扇子,一边说道:“你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还搞网恋!那网都是骗子!”
童欣解释道:“我真没和他谈朋友,本就是聊天室里随便聊过几句,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误解成那个样子!”
“你马就是大姑娘了,要学会看人!那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你别怪你妈多嘴,当年我就是听了你爸的瞎话,这辈子才过的这么苦!”
童欣转皮筋的手一顿,一股苦涩从心头涌出。
“妈,别说了,爸在里屋听得见”
“听见怎么啦!没本事不让人说?!一个月工资就那点窝囊钱,都不够一家人吃饭的,我姑娘出落得这么漂亮,连添件衣服都得思前想后的!”
童欣妈妈声音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得更尖锐了。
“你要找!就一定要找个有能耐的!省的再过苦日子!就像那天遇到的那个小周,你要是和他谈朋友,我举双手赞成!”
“欣欣你别觉得我说的太早,大学里你就要开始物色了!有能耐的男人不会等你的!女孩年轻的时候,就那么几年!”
童欣心里委屈极了,但又说不出个为什么
她不知道如何反驳母亲,甚至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
漫漫长夜,各家各花,入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