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领路的人像是一个变态,至少不太像正常人,但其他人也毫无办法,只能默默跟着。
等到了住院部的时候,桓静终于绷不住了。
不止她,其他四个玩家也绷不住了。
可没等她们提出反对,后边追来的怪物,就迅速帮她们做出了决定。
“进去。”
方才还悠闲从容的A先生,也收敛了笑意,来到了队伍的最后边,他沉着冷静的声音,让所有惊慌失措的人都安静了下来,纷纷往楼里跑去。
而在众人进入大楼时,他还不忘补上一句。
“别上楼,楼上也有动静,往走廊尽头跑。”
这不紧不慢,又十分清晰的声音,给了人们一记强心剂,让毫无主心骨的人群不由自主地跟着照办。
人群在大楼的走廊里狂奔。
怪物则在人群后头紧追不舍。
惊慌失措的叫喊声充斥了整個楼道,有人在慌张间,一不小心踏错位置,直接摔了一个狗吃屎,他便会赶过去将其扶起,拖着那人赶上队伍,有人跑不过怪物,眼看这就要被追上,他又会出手阻拦怪物。
他灵巧的身影在楼道里腾挪辗转,那些个体型庞大的怪物,根本触及不到他。
看着这一幕,桓静从未觉得有人如此可靠过,她甚至想为自己先前的想法道歉。
这是一个大好人啊!
但在经过一番追逐,连破几扇铁门后,她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她们最终来到的地方,是整个住院部里最危险的地方,也是直至目前为止都是未知的区域。
八号楼。
连怪物都不敢进入...
“呼~真是刺激啊。”那家伙还浑然不觉地感叹。
可有人早就绷不住了。
作为玩家之一的西装男愤怒地质问道:“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当然,我知道,八号楼嘛,你们说过。”
“知道你还来?!这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这不还没死吗?”这家伙脸上那无所谓的笑容,让人看了十分火大,让她有种错觉,就是对方本来就不想活下去了,现在是在拉她们来垫背。
不过,这家伙倒也没闲着,才跑进来,就开始在楼道里转悠了,那悠闲的样子,像是来旅游的,转了一会,这家伙忽然指着一个地方说:
“看,这不就是生路吗?”
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桓静跟着众人走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一扇打开的大门,但这是朝里开的,也就是说,还是在住院部里头,根本就不是什么生路。
门外的景色,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那是一片纯白的花海。
纯洁无瑕,甚至有一丝圣洁的意味,让人恍若置身天堂。
而最让她惊讶的是,在这片花海的中心,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孩。
“那有个小孩!”她低呼了一句。
一旁的A先生却来了一句:“你去看看。”
“啊?这不很明显有问题吗?”桓静有点没反应过来,而且仔细想一想,在这种地方,居然有一个小孩,显得相当反常。
甚至按照任务来推算的话,这小孩可能就是最终BOSS了。
可那家伙却颇有点怅惘地说:“一个小孩,也许是误入这里的,想回家,却都不知道怎么回。”
这番离愁的语气,让同样被困在这里的人们,都产生了不少共鸣。
“真...真的?”桓静有点迟疑了,才往前走几步,又觉得不对劲,为啥要自己去看?
可等她回过头,那家伙已经提着手杖往楼上走了。
“可恶!”
她嘟囔了一句,但也不想跟上去,鬼知道楼上会有什么东西。
至于面对那个小孩,她又觉得心里有点发毛。
眼下这情况,明眼人一看,就能觉得有问题,这片白色的花海与孩子,都显得太过刻意,就像是在搭建一个舞台似的。
她与其他四个玩家交换了一下眼神。
都发现了各自眼神中的麻木与无力。
眼下,她们所碰到的怪物,早已超过了她们能够应对的程度,完完全全就是来送死的,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
但现在也好不到哪去,被困在一个未知的区域。
系统本不应该发布这种死亡任务的,那怕是作为惩罚,也应该有着一线生机,更别提她们五个萌新根本就没触发什么惩罚了。
这已经超乎了萌新任务该有的难度。
那些追逐她们的怪物,任意一个,都足以作为任务的最终boss存在,甚至是那种永远对付不了,需要她们以躲藏为目标的boss。
而现在,光是追在后边的,就有十几个。
“这个任务不对劲啊。”潇洒大叔拼命挠着头,似乎想要将自个挠秃,“这是一个保护任务,出现的情况不应该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内啊...”
其他三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所以然。
听了好一会的桓静,小心翼翼地说道:“目前为止,我们好像一个人也没死,只是好像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这一番话,让其他四人都沉默了。
被自己需要保护的目标,所保护了,这感觉相当的奇怪。
到底谁才是玩家啊...
四人郁闷之余又面面相觑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试着跟那个孩子交流一下?”她试探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就见到其他四人迟疑的眼神。
“你确定,不会是触发什么BOSS战?万一那小男孩就是这里最凶的怪物呢?”
“也有可能是我们离开这里的唯一机会啊。”
她无奈地说道。
其他四人也沉默了。
见到这番情形,她便也站起身来向花园走去。
花园里的孩子,见到她也抬眼看来,天真地笑了。
“你是我的姐姐吗?”
“呃...不,不是。”
作为家中独女,桓静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停下了脚步,她不确定男孩会有什么反应,但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但男孩只是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还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抱歉,我认错人了,我待在这里太久,已经忘了家人的模样。”
“你一直在这吗?”桓静有点惊讶,因为这里看起来不像是能住人的。
“那倒不是。”男孩笑了笑,“自从有个大叔闯进来,将医生杀掉后,我就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不过也跟这里差不多,后来,他又把我带回来了,说要我在这里等着姐姐,等完成仪式,就能回家。”
“仪式?什么仪式?”
听到了重点的桓静立刻追问。
不过,男孩却摇了摇头,拒绝了回答:“他不让我跟别人说这个。”
桓静见状,干脆换了一种方法,试探着问道:“你要跟我们一起离开吗?”
现在看起来,有人试图在这里进行什么仪式,而男孩就是仪式的祭品,获取男孩的信任,可能就是破局的关键。
可正当她在试图争取信任的时候。
男孩却惨笑着说道:“不,太迟了,仪式结束了。”
话音未落便倒在地上抽搐。
桓静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身后楼里的众人一阵惊呼,也跑进了花园。
原来是原本不敢进入八号楼的怪物,全都在这时候冲进来。
那样的话...
她猛然意识到了那些怪物为何不敢进入八号楼的原因,等她在回头看向男孩时,刚才瘦小的男孩,已经变成一团扭曲的血肉,不断增大...增大...
直到变成一头六目的四臂怪龙。
堪比高楼般大小的身躯,所带来的威慑,压迫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两只骨翼一展,卷起的狂风让近在咫尺的她,直接被吹飞,滚到了一旁的墙根下。
桓静只觉得浑身无处不疼,可现在她却一点也顾不上这点疼痛,抬起头来,仰望着这尊可怖存在。
“天呐...”
她不禁呢喃道。
此刻,她想不出丝毫能够活下去的可能。
这等存在...真的是她们这群萌新能够碰得到的?
怪龙仰天咆哮,巨大的声浪震得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甚至感到喉间泛起些许类似铁锈的味道,唯有弯下腰来,才能好受些许。
她从余光看去,其他人...就连怪物也都如此弯下了腰。
万物,都在为这尊刚刚降生的巨龙拜服。
就在这时,一个不恰事宜的声音传来。
“喂!看我!”
桓静不由得联想到,这听起来,就像是损友在门外呼喊,让还没有写完作业的自己出去玩耍。
可这对于正接受万物拜服的巨龙而言,无疑是一种挑衅。
到底是谁,才敢做出如此大胆之举?
她勉强抬起头来,就见到一根手杖,在巨龙的头颅上弹了一下,然后掉落地面。
这已经不能用作死来形容了。
桓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是在楼顶上的一个身影,傲然挺立在高楼之上,作为唯一没有拜服之人,俯视着巨龙,大胆地炫耀自己的不敬。
是那个自称A先生的家伙...
此刻,这个男人正一手扶着长剑,一手压着帽子,嘴角还挂着一抹淡笑,毫不在意巨龙的怒视,淡然地说道:
“该回家了,少年。”
她有种错觉,似乎男人的这一句话,并不是在向巨龙挑衅,而是在向那个孩子做最后的道别。
可...这能有什么用吗?
那个男人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连玩家都不算,在这尊巨龙面前,渺小得就是一只蝼蚁...
巨龙愤怒地发出了咆哮,仅是劲风就差点将男人吹飞,而那四只大手,轻而易举地就撕裂了男人立足的大楼,大地都在战栗。
她无法想象那个男人此刻该多么的无助。
身在空中,毫无立足之地,手中的唯一仰仗,就是一把剑?
也许,他此刻也会感到绝望吧?
桓静有些失神了。
可就在这时,男人忽然一跃而起,举起手中的长剑,做出最后一搏,而巨龙也张开了血盆大口。
狂风卷起无数花瓣,犹如飘散的雪花,又似天使洁白的羽毛。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在她的眼中,一缕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阳光,照耀在那个男人身上,为他披上了一身黄金战甲,手中的长剑也迸发出圣洁的光辉。
他似天使降临人间,为她们这些凡人,除去人间作恶的巨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