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醒的不止是沈观夜。
安氏、沈知梅、沈知竹、沈观雨、沈知兰夫妻俩以及还在家中客居的老太爷等人全都醒了。
“怎么回事?楼下那人说谁死了?”
安氏在楼梯口,看着正在奔下楼的沈观夜。
沈观夜抬头看向楼梯口,熹微的晨光下,母亲一只手紧紧抓着楼梯扶手,神情慌乱,不安,难以置信。
他很少见素来坚强的母亲露出这种神态。
沈观夜的心中感到一丝歉意。
“妈,你别着急,我去看看。”
他道。
楼梯口,很快多出了几个身影,是沈知竹还有抱着孩子的沈知梅。
除了还是婴儿的小外甥,所有人的表情都很惶恐和难以置信。
沈观夜匆匆下了楼。
“发生了什么?”
看着两名治安员,沈观夜神情严肃,问道。
两人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飞快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即使到现在,两人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我去趟周家,你们去叫人,把所有人都叫过来。”
沈观夜沉着脸,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肃杀之气。
“是!”
接下来,继庆贺沈观夜成为天启领主的宴席后,整个洪洞县再一次陷入了轰动。
所不同的事,前者是大喜事,后者却是一场骇人听闻的血案。
而二者仅仅相隔了一天!
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居住在县城各处的治安员的家门就被同事们敲响了。
周崇宗被杀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般,随着一名名奔来跑去的治安员,很快就传遍了全县。
周家。
沈观夜安抚住了哭得死去活来的周婶,看着血淋淋的现场,脸色阴沉得不像话。
当然,他是演的。
这血腥的现场本就是他制造的,对于到了周家后会看到什么样的场景,他早就心知肚明。
大门外,街坊们不断往里面张望,指指点点,不断交谈,分担着各自心中的惊骇和震怖,还有那遇上大事件的莫名激动与兴奋。
在沈观夜的边上,是面色阴沉的陈知事。
陈知事的右手边,是一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方脸,皮肤很黑,一身的肌肉,面相凶悍,看着就很不好惹。
这是本县县佐,洪洞县二号人物。
姓王,名赤城。
外号“王老虎”,武士途径的天启者。
别看他一副打手模样,实则性格粗中有细,很有能力。
王县佐不是本县人,他是别的县升迁过来的,曾在别的县当过一任治安所所长,与沈观夜算是同行了。
“看来这案子只能移交给上头了。”
王赤城阴沉着脸,询问着陈慕云的意见。
陈慕云的脸色同样不大好看。
这“鬼面阎罗”实在是太嚣张了点,简直不把政府放在眼里。
“夜哥儿,你怎么看?”
沈观夜皱着眉,假装思量了一番后,开口道:
“霜寒死士的战斗力倒是很强,贴身护卫的能力更是冠绝7阶英灵,连很多8阶英灵都比不上,但要说查找凶犯,就使不上劲了。”
见状,陈知事头疼的捏了捏眉心。
“移交给上头吧。”
沈观夜看了一眼大门的方向。
大门口,邻居们的议论声不断。
“阎罗大侠是在干什么?竟然把周崇宗杀了,周崇宗可是个好人啊!”
“对啊!之前我以为阎罗大侠是给咱老百姓出气的大侠,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啊,他连周崇宗这样的好人都杀,我看啊,他根本就是个刽子手!”
“是啊,他不止杀了周崇宗,连周寿文和他老婆都杀了,大卸八块啊!太狠了!”
“可怜的春香,一下没了丈夫和儿子、儿媳,只留下个孙子,作孽啊!”
果然,老百姓对于阎罗大侠的风评开始变差了。
……
夜,月明星稀,月光落在江面上,泛起点点银白的鱼鳞,烧煤炭来形成动力的蒸汽轮船在镇龙江上行驶着。
贵宾客舱里,谢长安正在睡梦中。
但他的梦显然不那么美妙,肥胖的身体在床上扭动不已,睡得很不安稳。
圣十字剑士端坐于座椅上,尽忠职守,执行着自己作为保镖地职责。
“别杀我!”
床上,谢胖子忽然大喊一声,惊醒过来。
哪怕眼睛小到只剩一条缝,都能从谢胖子此刻的眼神中看出惊恐来。
谢胖子大口大口喘息着,他本就胖,盗汗,这会儿又做了噩梦,浑身上下已是流了几层的汗。
但刚刚从噩梦中醒来的谢胖子显然顾不得这些。
他抓起床边的水杯,大口大口往嘴里灌了几口后,才冷静了些。
“该死的鬼面阎罗!”
谢胖子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句。
他这是在回乡下老家的路上。
原本他是很不愿意去的,他明白自己的姐姐是什么意思,知道自己回了乡下以后,就再也享受不到花天酒地的生活了。
所以,哪怕自己姐姐明令他赶紧滚回去乡下,他也没有动身,而是想尽办法拖延。
但在周崇宗惨死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他吓坏了。
鬼面阎罗竟然敢对治安所的人出手,而且一上来就杀了一位分所长,那么接下来是不是会杀他这个前所长?
周崇宗才办了多少脏事?
而他又祸害了几个人?
鬼面阎罗连周崇宗都杀了,岂会放过他?
哪怕他有圣十字剑士保护,而据推断鬼面阎罗很大概率是一名4阶天启者,并不见得就比圣十字剑士强,谢胖子都觉得不安全。
主要他去看了案发现场,现场太血腥了,当场就把他吓坏了。
刚才在梦里,他就梦到了三头六臂的鬼面阎罗,要将他大卸八块的场面。
这时候,谢胖子才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难受得很。
他眉头一皱,张嘴想喊侍女服侍自己洗澡,突然,外头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船以超出正常范畴的幅度摇晃了一下。
尖叫声隐约响起。
圣十字剑士一下站了起来,做出了警戒的姿态。
谢胖子如惊弓之鸟,瞬间下了床,向圣十字剑士靠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鬼面阎罗来了吗?”
声音发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原以为自己都在船上了,肯定已经安全了,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状况——先前圣十字剑士可是很少流露这样的戒备姿态的。
整个洪洞县,除了两名霜寒死士,以及几名御林禁卫外,其他根本就没有能入它正眼的存在,更别说露出戒备姿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