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唔……”
“消防车来了,消防车来了!大家赶紧让开!”
“回来,赶紧退出来!”
几十分钟后,在消防员的帮助下,茶林的火总算全都熄灭。
空气中的烟味也开始渐渐散去。
现在起火原因不明,还有待进一步调查。
附近的水电路也没有影响,只是茶林烧毁了一部分茶树,具体损失还有待统计。
值得庆幸的是无人员伤亡。
林海德招呼着村民们回家。
“各自看看有没有受伤!今晚买两块猪血、鸭血回家煮了吃,改明再请大家吃饭道谢!”
“今天谢谢各位帮忙了!”
林海德说完,压着旁边失魂落魄的林晚音,让她给村民道谢。
林晚音穿着林衍初给她找来的拖鞋,哑着嗓子,弯腰。
“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婶们的帮忙。”
一位面慈的婶婶走上前来,拍拍林晚音的肩膀,“晚晚,看开些,茶树还能再种。先回家吧,照顾好你爸爸,今天的事别跟他讲。”
有几位往日帮忙采茶的村民感慨道。
“还好春茶已经采完了。”
“是啊,是啊,真是万幸了。”
“过几天把烧到的树和土挖走,再种新的,过几年又可以采茶了。”
“晚晚别担心,到时候再喊我们来,大家搭把手,很快就没事了。”
林晚音眼神空洞:“嗯,谢谢叔叔婶婶们。”
人群散去,林海德送林晚音回家。
黄亚晨站在林衍初身后,小声道:“这女孩子是谁?我怎么觉得她情况不太对。”
林衍初:“嘘,回去再说。”
“走了,回去给地基浇水。”
黄亚晨眨眼睛:“哦~”
回到村尾的地基上。
林衍初如往常般平静地浇水。
忙活一下午,黄亚晨都有些饿了。
“今晚吃啥?我们去小二那买条鱼回来吧,我最近刷视频看别人做酸菜鱼,感觉还挺简单的。”
林衍初专心浇水,随口回他:“嗯,你去吧,随便买几瓶啤的,要冰的。”
“得嘞,我到时候带一箱回来。”
浇完今天的最后一次水,黄亚晨开着电动车去买鱼,林衍初留在家里刺绣。
梁导这朋友真的能处,又给他找了一单苏绣的活,对方虽然给的没有梁导多,但也有五万块。
“单面绣的家和万事兴牡丹图,做成装饰画挂墙上。”
“我是挺相信自己的手艺的,但是大红大紫的挂墙上……嗯,给这家女主人的审美点赞!”
“希望她家里没有一个做说唱歌手的儿子吧。”
这副苏绣对林衍初来说没有难度,就是篇幅过大过长,加上每天要去给地基浇水。前前后后花了他三天时间,这会儿就差一点收尾了。
明天得让黄亚晨跑一趟,拿去市里装裱,再送到顾客手上。
最后收线的时候,黄亚晨打电话喊他去吃饭。
“小林,快下来!我的酸菜鱼做好了!”
“就来,你让海德叔海德婶他们饿了先吃,不用等我。”
他们虽然搬到上边住,但是中午和晚上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海德叔家里吃饭。
早上就随便凑合一下。
毕竟二个人的饭菜不好做,四个人就容易多了。
林衍初咬下一口酸菜鱼。
皮笑肉不笑地咽下去后,他拿起手边的冰啤,咕噜咕噜灌了半瓶。
“亚晨哥,你的厨艺,就跟我以前出演的角色一样。”
黄亚晨斜他一眼:“我觉得你在骂我,但是我没有证据。”
林衍初两手一摊,“永远不成火候。”
这话海德叔和海德婶听懂了,哈哈大笑。
黄亚晨:“……”
酒足饭饱,海德婶拿着凳子到村口看露天电影去了。
三个男人就着一盘花生米,讲起了林晚音家的事。
主要是林海德讲,林衍初和黄亚晨听。
“西河岭第一户的林兴安家,小林,你记得不?”
林衍初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就是茶桥村村委会,从下坡路下去后,往左拐的路口进去,第一栋,小两层楼那家。”
“不记得。”
“他跟你爷爷一个辈分,”林海德眯了眯眼回忆道:“也对,你没印象也正常。我爸说过,兴安叔跟你爷爷不太对付来着,你们俩家应该没有什么来往。”
“你得叫他十七爷爷呢,哦,你还得管晚晚叫小姑。”
林衍初汗颜:“她难不成还是十七爷爷的女儿啊?看着也就十九、二十的样子。”
林海德竖起了大拇指,“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就这么会儿功夫就看出来了。”
“……”
林衍初和黄亚晨对视一眼:才两罐就醉了?
林衍初打眼色:哥,你帮冲杯蜂蜜水来。
黄亚晨瞪大眼睛:这啤的,才七度!
林衍初:“快去。”
林海德还在絮絮叨叨地讲:“你十七爷爷,命苦,三十岁才娶上老婆,结果别人嫌弃他穷,没两年就跑了!后面村里有媒婆,又给介绍了一个,后来的这个十七婶什么都好,就是一直没怀上,什么办法都试过了。后来村里不是有义诊的医生下乡嘛,说是你十七爷爷以前打仗的时候,伤了根本……”
黄亚晨端着蜂蜜水回来了,好奇地问道:“那怎么后面又生了个女儿呢,不会是十七奶奶……嗯?”
“嘿!臭小子!”林海德拿筷子去敲黄亚晨额头,“别瞎说!不可妄言亡者!”
亡者?
林衍初:“十七奶奶不在了?”
林海德喝了口蜂蜜水,点点头:“前两年走的。你们别打岔!我说到哪里了?”
林衍初:“说到十七爷爷不能生育……”
林海德:“对。你十七奶奶知道后,也不嫌弃你十七爷爷,两口子凑活过呗。不过老天爷还是发了善心,他们去县城卖茶叶的时候,在路边捡了一个女娃娃,就是晚晚了。”
黄亚晨:“哦……是这么回事啊。”
林海德又喝了一口蜂蜜水,嘟囔道:“现在啤的也加那么多糖吗?腻得慌。”
月亮升到半空中,微光撒在院子里,撒在他们三个人的肩膀上。
林衍初抬头看月亮,听林海德叹气:“唉,晚晚也是个苦命的孩子,那会儿才三月份,倒春寒啊,那么冷的天,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就裹了一件破棉袄,冷得脸蛋都发紫。”
“那会儿大家伙都说,这女娃娃估计养不活了,让十七叔他们赶紧送去村委会,再由村委会送去县里的福利院。”
“可他们不愿意,说要领养那女娃娃,说那是上天送给他们的礼物……大概也是他们之间的缘分吧,那么小那么瘦弱的女娃娃,现在也养到成年。”
“可给他们西河岭,给她爸妈争气了呢,考上了我们省大!十六岁的大学生,二十岁的硕士哦!”
豁!
那女孩读书还挺厉害啊!
林衍初回想起那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还真没看出来。
人不可貌相哦。
黄亚晨咂舌:“二十岁就读硕士了呀!那不应该啊,她今天怎么……”
那副模样?
林海德一口喝完杯子里的蜂蜜水,捂住眼睛:“十七叔,十七叔他得了癌症,晚期,医生说没几天了呜呜……”
“老天爷,你怎么总是这样磨砺好人啊!”
癌症晚期啊。
林衍初沉默不语,抬头又看了一眼月亮。
黄亚晨听完,也不像往日般插科打诨,只低头安静地喝冰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