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的人毕竟是受过专业的训练。

仅用了一个多时辰便将大火扑灭，付出的代价就是同百草堂相邻的铺子被暴力推倒。

这也算没办法的办法，太安城有段日子没下雨了。

春雨贵如油，好像立春之后，便一直都是晴天。

林凡家里没有地，倒不担心庄稼，他现在有些担心王富贵的身体。

“造孽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王富贵哭了半宿，嗓音都变了。

街道司的人早已连同衙门的人处理后续去了，林凡看了眼还在冒烟的废墟，两层的铺子，现在只剩下一堆燃尽木灰，几根大梁东倒西歪的，上面还冒着热气。

“王大夫？”

“唉！”

王富贵长叹一声，“林小子，你说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事，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林凡可回答不上来，他向来是不信因果报应的。

不然，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全部拉出去砍了，没有一个冤枉的。

“行了，老爷子，差爷说得对，人没事就是万幸，铺子没了，以后再开就是。”

“开不起来咯，老夫一辈子的家底，没了，全都没了。”

见王大夫起身，林凡急忙扶住他。

王富贵望着眼前的废墟，神色怅然道：“你为什么就不等等，老夫这辈子没有儿女，你虽然好赌，可老夫也知道，你心地不坏，为什么啊……”

林凡默然，他总不能说刘喜怕自己杀他灭口，这才走了极端。

“老爷子，您看百草堂也没了，您要是没地儿去，跟我回去吧，条件是差了点，不过您放心，吃的咱肯定有！”

林凡由衷的看着王富贵。

王富贵擦了擦眼角，略作迟疑后，叹了口气道：“想我老头子还看不上你，到头来反倒要拖累与你。”

“说这做什么，要没有您，知画也活不下来，她要是有个好歹，我哪有颜面去见爹娘。”

折腾了一晚上，王富贵累了。

林凡带着他和街道司的人说了一声，这场大火是人为，衙门的人还在追捕刘喜，后面肯定有需要王富贵配合的地方。

把王富贵安置下来，天色已经渐亮。

他洗了把脸，开始准备早饭。

走进厨房的时候，他突然愣了一下。

在突破到武道九品之后，他的气血远胜常人，对危险的感知也提升了几分。

矮小的土坯厨房，除了墙角的案板，便是正对门口的黄泥灶台。

林凡的目光停顿在灶台后，他调整呼吸，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缓步走到案板跟前，拿起墙洞中的火折子。

一股寒意从脑后袭来。

黑暗中，一道身影猛地从灶台后面站起来，同时手中的菜刀砍向林凡。

啪！

林凡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另一只化作手刀打了过去。

砰！

肉与肉相撞的声音，伴随着轻微的跌到声。

林凡吹起火折子，微弱的火光将周围照亮，刘喜靠着墙角跌坐在地上，显然已经晕了过去。

片刻后，林凡掐了掐刘喜的人中。

刚一醒来，刘喜便怒目圆睁，他死命的挣扎着，奈何双手双脚被捆住，嘴里也被塞上了黑乎乎的抹布。

林凡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轻声说道：“我问你答，是的话你就点头。”

说着，他伸手抓住刘喜的脚腕，微微用力。

刘喜顿时呲目欲裂，连忙点头。

“陈大龙是你找来的？”

“嗯嗯……呜呜……”

刘喜点了点头，随即又连忙摇头。

“为什么这么做？”

刘喜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祈求的看着林凡，林凡迟疑了一下，伸手抓住抹布，“不想受罪就不要喊。”

见刘喜点头，他扯下抹布。

刘喜大口的喘了几口气，“林哥，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我就是想从你这里拿点钱把赌债还了……我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我看到你杀了陈大龙，不不不，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就是害怕，我就跑……”

“等我跑累了，我就到了药铺，我实在是没招了，要是不还钱，千石坊会打死我的，我不能死，我娘还指望我养老送终……”

“所以我就……”

“所以你就抢了王大夫的药铺，还放火把药铺烧了？”林凡冷声问道。

“我没有！”

刘喜解释道：“我就是想抢点钱，带着我娘离开这里，我本来是打算借钱的，老东西他不借给我，他宁愿借给你都不愿借给我……凭什么？”

“我在药铺这么多年，凭什么还不如你一个外人？”

“我恨啊，不给我我就自己拿，谁知道这老东西把钱都放在了床下的暗格里，他要是装睡我也不会动手，是他自己打翻了油灯……”

刘喜的情绪极不稳定，好在他似乎很畏惧林凡，即便是激动也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

林凡默默地听着。

对于刘喜他没有任何的同情可言。

“还有你，你就是一个卖鱼的，凭什么你能运气那么好逮到红鳍鱼……三十两银子啊，老东西转手就卖了五十两……嘿嘿，你以为他是善人？放屁！”

钱帛动人心，落到今天这幅境地，也算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你想过没有，王大夫是真的希望你能戒赌！”

听到林凡的话，刘喜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不会的！”

“你好赌，王大夫知道你赌，却还留下你，草棚街吃不起饭的人那么多，你真以为你能留在药铺是你比别人强？”

林凡继续说道：“王大夫不借你钱，是不想你继续赌，留你在药铺，只要你能戒赌，靠着月钱慢慢把赌债还上，日子未必会过得差，但是你没有……”

刘喜逐渐安静下来，他傻傻的看着地面，嘴里咕哝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看着刘喜，林凡叹了口气。

他伸手摸着刘喜的脖子，轻声说道：“如果有下辈子，别赌了。”

咔嚓！

轻微的骨裂声响起，刘喜歪着脖子，瞪着眼，至死他也没有任何的悔恨。

林凡感受着体内的动静，不禁皱起眉头。

他再次尝试，依旧不能像对赵大龙一样，把对方吸成干尸。

“难道因为刘喜不是武者？”

眼看天色即将大亮，他迅速处理了地上的痕迹，提着刘喜的尸体向外走去。

春寒料峭，早起的人不多，他绕着小路来到江边，找了块石头绑在刘喜身上，直接将刘喜扔进了江里。

做完这些，他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昨晚刘喜逃走之后他心中就如同压了一座山一样，最坏的结果就是刘喜被衙门抓住。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