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王总伸手做个请的动作，示意高淼讲他的方案。

“我希望您能买断我这首歌的版权，这样不论对您，还是对佳行，都有一个天大的好处。”

高淼喝口水，吊足对方胃口后继续：“这个好处便是可以让这首歌的噱头十足。”

“噱头？”

“嗯，王总，我是一个新人，佳行是家大公司。

如果佳行给我写的歌曲，开出一份远超行内的价钱。

您觉得，公众会怎么看这首歌？”

王总呵呵一笑：“你是说，公众会认为这首歌很有价值？”

“没错！您刚才也说了，这首歌是首适合大众的好歌。

娱乐娱乐，就是要让大众快乐。

大家喜欢什么，我们就要给他们什么。

只有这样，才能赚到钱。

大公司和新人，从来都是不对称的两方。

大公司欺负新人是大众的刻板印象。

而佳行给我这样一个在校学生开出高价。

不论是行内，还是大众，会觉得佳行是家好公司吗？

不！他们只会认为这首歌的价值超出想象！

只要卡带、CD、黑胶唱片上都印上‘天才大学生の初次’这样的字样。

相信想不大卖都很难吧！”

高淼慷慨激昂地讲完说辞，等待对方的裁决。

王总颔首微笑，用手点了点眼前的稚嫩学生：“不错，小高同学你很有商业头脑。”

在高淼期待的眼神中，他开始转折。

“但是有件事你没搞懂，歌曲和大多数商品不同。

歌曲想要大卖，必须具有足够的传唱度才行。

现在国内市场很混乱，盗版流行。

经典传世的好歌尚且不好赚钱，你写的这首难度更大。”

可能是觉得对歌曲的先褒后贬不太合理，王总咳嗽一声再次转折。

“不过嘛，你这首歌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对于新人而言，没什么大错，可没错不等于能大卖。

虽然我看好这首歌，但我只是音乐总监，用哪种宣传方案要上面决定。”

高淼听明白了，对方不是不认可自己说的高价噱头策略。

只要认可，那就好办。

“王总，这样吧，咱们可以签份阴阳合同。

明面上，佳行对外公布100万买了首初学者的歌。

暗地里，佳行给我10万，我保证守口如瓶。”

“噗呲~”王总乐了，站起来对万青青说：“公司给我授权只有分成合同，如果是买断，要找一下乐总。”

于是，等王总从乐总办公室汇报完情况，他把两人喊了过去。

乐总气场很足，上来就把价格砍到底。

“10万不可能，最多1千，我们公司包装词曲作者，对你的好处更大。”

高淼姿态很低，但价格让的很少：“太少了，加点吧，9万9。”

两人来回拉锯许久，乐总被磨得烦了，挥挥手不耐烦地说：

“最多2万，你回去好好想想吧，2万顶你大学四年的学费了。

听说你姐姐在厂里上班？她一年都赚不到2万！

你写首歌顶你姐姐干一年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乐总把话撂下，端起茶杯送客。

万青青跟着高淼走到楼下，埋怨道：“2万你还不满意？”

“2万不够，必须5万，这是我的底线。”

高淼担心系统是按照实际收款金额来判定售价。

所以即便对外公布的合同金额是100万，他还是不放心。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2万真的够了。”

万青青内心咆哮，钱最终又落不到你手上，2万块我真得很满足了。

但这话她不能明说，要不然显得吃相太难看。

见高淼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她继续劝：“我们公司又不是华纳，2万已经很可以了。你毕竟只是个学生，2万能请业内很多大佬写歌了。”

“这样吧学姐，你带我去见你真正的买家，我来和对方谈。”

“什么！”万青青脸上浮现惊慌：“什么真正的买家？你在说什么啊？”

高淼呵呵笑道：“你只是个铜牌经纪人，难道你打算把歌收上来，转手卖给公司？”

“怎么！不行嘛？”

“你不敢，你要这么做了，工作肯定丢，佳行是什么公司，你比我清楚。”

“......”

“你事先提醒我分成合同的利弊，是怕我签了分成，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所以一定有人已经许诺给你一个价格，而这个价格能让你有利可图。”

“......”

“你先让我见王总，是想打击我，让我明白这行没我想象的干净。

你以为我受到打击后，会接受你2000块的开价。

但你没想到乐总给的价，比你真正买家的开价还高。

所以，你对我拒绝乐总的价，不能理解，不能接受。”

万青青呆住了，她支吾两声，说不出解释的话，只能撇开头，上着淡妆的侧脸泛起红晕。

“带我去见你真正的买家吧，学姐。

你相信我，我能谈出2万的价，就能和你真正的买家，谈出更高的价。”

万青青跺跺脚，想远离这个看破人心的妖怪，又舍不得即将轻松到手的几万块钱。

人类的非本能行为大都是由经济行为决定的。

奥地利经济学派代表人物--路德维希·米塞斯在他的名著《人类行为学》里，论述过这个观点。

高淼虽然丢失了部分记忆，但他的人格早已训练成型，看出学姐的迟疑，他补上一刀。

“带我去吧学姐，相信我，这是对你我都是双赢的决定。

说不定我能谈出10万的高价，那可是一套房子的首付。”

“首付...”这个词仿佛有着无上的魔力，让万青青下定决心。

“走吧，我带你去见她。”

两人坐上出租车，一路行至郊区，停在江华山麓庄园前。

“程程人很好的，但她对钱没什么概念，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别吓着她了...”

步行去别墅的路上，万青青一路吩咐，两人勾兑着将要演出的剧本。

听完学姐对程程的描述，高淼快速提取对方的形象要素。

大款包养、有音乐梦想、唱歌不咋地、未出道的素人...

走到别墅门口，万青青突然后悔带高淼过来，她叹口气，最后叮嘱。

“你要对我保证，一切按我们商量的来，不能伤害到她。”

高淼呵呵一笑，心想女人真奇怪。

主意她出的，临到头却担心伤害对方的人是我。

别墅门开，见到程程后，高淼才明白，学姐为什么要多次强调。

因为眼前的女孩很单纯，像个被封在花屋里的天使，脸上写着不韵世事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