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駒田拓,你要相信,没有什么困难可以击倒你,所谓的经济下行只不过是人们的焦虑,下一年一定会变得更好的】
【没有什么可以打败你,只要坚持,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父母那边可是一直都相信着你的啊!你有什么资格哭哭啼啼?】
【生活是有意义的,你看,每一次那么难过,不都是撑过来了吗?】
【是啊,好痛苦,可是你绝不会像那些懦夫一样去选择逃避,甚至去选择死亡,那是只有懦夫才会做的事情】
翻开日记本,淡黄色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射进来,打在旧黄的书页上,以及捧着日记本的一双白皙的手。
瘦削的少年坐在书桌前,碎发下的双眸平静而略带感慨,眉目之间似乎藏着某种遗憾。
“駒田拓...所以你...就是这样绝望了吗?”
少年的声音有些唏嘘。
因为此刻的他正是駒田拓,用更准确的话语来说,是原来的駒田拓吃安眠药结束自己生命后穿越到其身体上的另一个人。
原身没有留下生命东西给他,只有一张“三坂大学”的毕业证,一本日记本,书桌上叠成山的文学专业书籍。
屋子干干净净,木质地板上连灰尘都看不到,干净的就像是太平间。
一米八的床上被子和枕头放在侧边,叠的像是白色的豆腐块,就好像睡觉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过。
至于出租屋,是原身租的,今天也恰好到了还房租的日期。
作为突然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如今的駒田拓并不是日本人,也没有经历过这个时间段——1995年(日本经济泡沫破裂后失落十年的中间段)。
所以他自然也不认识原身,对原身的一切都不了解。
但是打开原身的日记本后,他大概能够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这是一个坚强的人,一个坚强到哪怕在日记中都不愿意朝现实露怯的年轻人。
虽然他来自农村,没有家庭背景,背负着乡下父母的希望,并非名校毕业,还撞上了名为“失落十年”的日本经济危机,
但他从来没有在日记本上发泄过任何情绪,表达过任何不安,以及说出过任何负面的话语。
在他的日记本中,充斥着各种“失败”以及“失败后自我勉励的话语”。
有时候热血当头,他还会十分愤慨地抨击那些受不了现实而自杀的懦弱者。
他和他的父母一样,朝着懦弱者吐着唾沫,不甘心一辈子成为底层,坚信着只要努力,这个社会会回馈其应有的报答。
但人总是会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最终,原身的生命也就悄无声息地定格在了昨夜的漆黑中。
“可是,这不是过往的时代了。”駒田拓忍不住叹了口气,拿起笔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写下一段字体:
——农民有懒散的农民,有勤劳的农民,而其中勤劳的农民不愿与懒惰者为伍,努力学习各种耕种技巧,相信着自己会和祖辈一样有着光明的未来。
可当工业时代到来,机械工具代替一切落后工具,无论是懒散的农民,还是勤劳的农民,都只会在时代下被碾的粉碎。
勤劳的农民所学的一切耕种知识都将毫无意义,他所认知的世界真相也将支离破碎,他所信奉的生活之意义也不复将在。
这就是时代的冷漠,时代缩影下的悲剧,宏大时代下渺小的个人。
駒田拓在写完这句话后,默然地把笔记本合上,然后拉开书桌的抽屉,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在其中。
作为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他自然有着俯视一切的局势观,
可他也并不觉得原身愚蠢,
身处在时代的浪潮中,无法看清世界的真相,这本来就是大部分人的常态。
如果原身不是刚好遇到失落的十年,他这种愚蠢的人或许才是更容易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步爬离底层的存在。
“啊咧,穿越到了一个非常糟糕的时代呢。”在放完日记本后,駒田拓伸手把额前的头发梳了起来,眼神闪烁。
在书桌前,玻璃窗反着光,让他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模样。
一个瘦削且帅气的年轻人,穿着白色衬衫像是儒雅的高中语文老师,线条清晰的脸庞上,眸子黑亮。
但駒田拓此刻只是对着玻璃窗瞥了自己一眼,就把注意力放在书桌上那一张白色的毕业证上了。
“三坂大学...在日记本中说是一个虽然不是名校但名气不小的学校吗?”駒田拓用两根手指捏住毕业证,眉头微皱。
根据日记本上的信息,这个世界似乎和他原来的世界很不同。
原身是日本文学专业的,而他在日记本上提到的那些作家,没有任何一个是他听过的。
相反,他所了解的川端康成、村上春树、太宰治,原身从来没有提过,要说是巧合,那肯定圆不回来。
要知道他书桌上可就有一大堆文学书籍呢,日本和外国的作品都有。
在看日记本之前他就大概扫视过了,结果就发现里面一个认识的作家都没有。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或许我可以试着从事写作行业?”駒田拓有些犹豫地喃喃道。
“虽然,上辈子我学的是理科,对于文学书籍这种东西虽然非常喜欢看,但是却没有深入的了解。”
在这个泡沫时代,文科生死路一条,理科生倒还是有一线生机。
可问题是,駒田拓虽然有上辈子的专业技能,但拿着一个文学类专业毕业证...这让他怎么去找工作啊?
他可不会有那么多虚无缥缈的幻想,之后的几年经济只会越来越差,失业率只会越来越高。
而所谓人生,
也就是在面对着一个很坏的选择和一个极坏的选择时,选择那个不那么坏的。
駒田拓还在犹豫不决,思索着写作谋生这件事情是否可行。
可还没来得及他想太多,卧室门口的木门就响起了敲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