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界，清潭山。

山涧之中，清流滩石堆边，立着一小堆身影，坐立不一。

“你终于决定了，”云茹笑道，侧着脑袋，眼眸弯弯的，“是认真的嘛？”

“是啊。”张旋有些无奈，同样侧头看向她。

“我总得做些什么吧，而且，我也是个很有野心的男人好吧？”

“啧啧，我可没看出来。”云茹煞有其事的绕着他转了一圈，摇头道。

“不过，我倒是很期待，你真正成为奴隶之王的那一日。”

张旋翻了白眼，没有再理会她，既然决定了，就放手去做好了。

这样想着，他转身跃上了一块巨石之巅。

看着身前二十多道人影，他们中有的眼中闪着莫名的神采，有的眼中闪着忐忑，还有个别眼中透着复杂。

他心中明白，这些人对于自己这个暂时的新“主人”，有些期待与惶恐，甚至是不安。

这种眼神，他也有过。

那三年，受过的冷眼，嘲讽，辱打，嫌恶……像钉子一样扎在他心里。

从那时起，他就发誓，如果一旦有天摆脱了奴隶的身份，得到崛起的机会，他一定会竭尽心力，毁了这个令他深恶痛绝的阶层。

除非是有深仇大恨，才会给对方设下禁制，为己所用，但也并非不当人看。

沉吟了片刻，他开口道：“我也曾是你们中的一员，你们经历过的，也都深刻的印记在我身上，我心中。我也曾深陷过绝望麻木中，受人打骂折辱过。”

“不过，我相信过去的种种，并不能成为阻挡我们求道窥得长生的磐石。”

说话间，他只指向了云茹和柴华，“我们与他们，这些所谓大能弟子，宗门弟子，甚至那些无忧的凡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家伙，非要拿我们举例吗。”云茹翻了个白眼。

“我倒是觉得张兄说得，很有道理，很热血啊。”柴华目露崇拜的看着那道站在最高山石上的修长身影。

“庆幸的是，我们此时从黑暗中逃了出来。我张旋虽然不是什么高人子弟大能后辈，不是什么绝世天骄福泽之人，但我有一颗强烈的，想要变强的心。”

“更为重要的，我想改变那些，与我们有着同样命运的人！我们不应该，被当做货物一样，任人售来贩去。因为我们同样有着长生问道的心！”

说到这里，望向下方，张旋看到已经有不少人眼中激荡，他将所有人的神情收入眼中。

良久，再次昂声道：“不过，我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想要做到这一切，我需要一个庞大的团体，去助我推翻释放万界的无辜奴隶。”

“而这一切，我需要从当下，从一无所有开始。你们，有谁愿愿留下助我一臂？”

说完这些，张旋只觉一身鸡皮疙瘩不断落地，他都有些佩服自己说出这种大话，这种妄想。

不过就像前世马爸爸说过的一句话：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论起长生与眼下的妄想，大抵上没有区别，都是一样遥不可及。

为了收揽人心，他也只好按照先前策划的剧本走了。

话语回荡山涧，乱了潺潺水声，林中鸟儿惊慌逃走。

不少人心潮澎湃，但同样有不少面露挣扎，以及嗤笑之辈。

张旋看在眼中，心中有了计较，看向了下方的李三与秋澜。

两人点了点头，而后上前一步，走到众人前方。

秋澜手中一转，地上堆出一小堆真元石，淡淡的说道：“不愿留下的，可以到这里带走一百枚真元石和两件法器，奴牌你们一样可以拿走。”

人群中，顿时哗然，私语声一片。

“我很感激你将我们大家救出，不过你所说的圣人之举，我实在没兴趣掺和。”

这时，一名刚毅大汉走上前来说道，随后接过了百枚真元石和法剑，面色闪过一抹欣喜。

之后，转身很快走出了山谷。

有了先行者，那些个原地踌躇的，很快就有了主意。

或是带着些许冷淡神色上前，取物离去；或是含着几分羞愧，拜谢离去……

种种神色，落在眼中，令张旋心中一叹。

不过片刻之间，就已经走了半数，剩下十三人，包括了李三和秋澜。

柴华和云茹，自然是不算在其中的。

“走了也好。”张旋轻叹，眼中闪过一抹冷色。

下方留下的人，大抵都是方才眼露希冀的，此刻见到那些远去的身影，眼中甚至露出了些许愤懑神色。

在他们的眼中，如果没有张旋，他们现在只怕早就跟着原主人，一同葬身在了天罗遗迹中。

可以说，他们的命都是，张旋给的。

虽然他们不知，天罗遗迹崩坏的罪魁祸首之一，就是眼前的男子……

只是相比于其他主人，他们愿意去相信，拥有过奴隶经历的张旋，会给他们一个更好的修真未来。

且他们心中更抱着一个美好的念头。

张旋对于那些拍拍屁股离去的人，都能慷慨以赠，而他们这些剩下表忠心的人，想必更是不差。

更何况，张旋的实力，他们都看在眼中，若不陨落，不说前途无量，但至少不会落魄。

人生至少要去拼搏一次，抱团取暖，总好过独自艰难。

修真路漫漫迢迢，总要有个落脚。

张旋看了眼下方的人群，大手一挥，便有道道流光落到他们面前。

正是他们自己的奴牌。

“毁掉自己的奴牌之后，大家便到李三和秋澜那里，拿取两百真元石和两件宝器！”

张旋面上豪气十足，温和大方，心中却在滴血。

“张大哥，你不但救我们于水火之中，还如此阔绰出手，这让我们如何担当的起啊！”下方一人呼道，面露坚定，仿佛下一秒就要留下激动的泪水，握紧成拳。

“这宝物，我们不要！”

几人陆续附和道，愈演愈烈。

话语一出，前方刚迈出步子和将要迈出步子的几人，便讪讪的收了回来，一同加入了他们，高喊着。

张旋心中满意，看来李三找的这个托儿，还不错嘛。

硬是挤出眼泪含眶，轻抬手臂，下方呼声立刻平息。

“你们日后定是我张旋的左膀右臂和手足兄弟，自然不能亏待你们。而且，只有你们每个人都强大起来，我们才会不可摧挡，才会更有希望。”

“我希望在场众人都要记住一句话：无论何时何境，都要想尽办法活下去，只有活着，我们才有机会完成心愿，才有机会再起东山，才有机会问鼎长生！”

“大道路艰，我们相拥取暖！”

话语落地，下方沉寂，紧接着，忽然爆发出如潮浪般的高呼声，手臂同举同落。

“大道路艰，相拥取暖！”

“大道路艰，相拥取暖！”

……

“这个大忽悠。”

看着巨石颠慷慨陈词的黑衫青年，云茹嘴角一勾，美眸波光涟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