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又来了几波客人买葡萄,你三斤我五斤,很快将一筐葡萄卖光。
姜泉已经将价格抬到四十文一斤,偶尔有人买的多还还价他也卖了。
葡萄这东西不能久放,而且家里还有很多没有采摘,所以必须速战速决将果子都卖出去。
两名皂衣仆人之后又来了一次,各秤十斤带走。
到了申时,三筐葡萄已经全部卖光。
但还是有人过来询问,大多数是尝过别人买的葡萄之后寻摸过来的。
“都卖光了,后日再来吧。”
姜泉一边跟客人解释,一边悄悄询问小堂妹:“要不把马车上的那筐也拿来?”
樱宝瞪他一眼:“马车上的不许动,那个是给明府的。”
姜泉撇撇嘴,见客人都遗憾地散了,开始收拾门板上门。
锁好铺子,姜泉与大哥带着小堂弟小堂妹回梅花巷。
梅花巷离铺子不远,巷子口有好几家小吃铺。
像蒋婆婆杂菜汤团,杨大汤羹,周胖子胡椒羊肉串,还有羊肉包子铺。
几兄妹就这么一路吃过去,还没到家门口就吃的肚儿圆。
姜泉另买了十个羊肉包子带给三叔。
回到家,就见马车停在院子里,马儿在角落慢慢吃草,在家里做活儿的木匠也已下工回去。
姜三郎回来将屋内整理妥当,小闺女的房间也清扫干净,床铺家具齐齐整整,都是新做好的。
灶房里锅灶已经有烟火气,姜成最近都是在这里做饭吃。
“三叔,咱们在外头吃过了,这个给你带的。”姜泉将荷叶包着的羊肉包子递给姜三郎。
姜三郎接过来,坐在廊檐下的桌子旁打开荷叶。
“葡萄卖的怎么样?”他边吃包子边问。
姜泉得意一笑:“都卖完了。”
姜三郎惊讶:“三筐都卖了?”
“是呢。”姜泉将沉甸甸的褡裢放在桌上,“都在这里了。”
他们刚才在外头买了很多好吃的,用的也是这里的钱。
姜三郎笑道:“这些钱你们几兄妹分了吧。”
姜泉欢呼一声,抱起褡裢跑去屋里数钱。
这次三筐葡萄共卖了五千多文,刨除好几个竹篮子的本钱,还余五千六百文。
姜泉将这些钱一分为三,他与小堂妹还有大哥各分到一千八百文,余下两百文零头给了姜杰。
分了钱,天色已黑,几人洗漱后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姜三郎将闺女与小儿子送到县衙门口。
今日守门的不是金五与程三,而是两个不认识的衙役。
这两人虽不耐烦,但还是进去通报一声。
这次出来的是一个中年嫲嫲,瞧见樱宝愣了下,随即笑道:“是姜家的小娘子吧。”
樱宝点头:“上次跟吴爷爷说好,等我家葡萄熟了就送点给他老人家尝尝,这不,我就带了一点过来。”
嬷嬷:“那就随我来吧,今儿你来的凑巧,若是下晌来,阿郎可就没空呢。”
随后朝姜三郎道:“你将东西搬进来吧。”
姜三郎没言语,搬下葡萄筐子往里走。
樱宝拉着弟弟跟在老爹身后,随这位嬷嬷一起走进内院。
依旧是在院子的紫藤架下会客,但这次架子下坐着一对老年夫妇。
嬷嬷道:“我家阿郎与娘子正在纳凉,你两个小娃娃快去见礼吧。”
樱宝认得吴老爷子,旁边那位年老的妇人应该就是老爷子的妻子了。
“吴爷爷好,吴婆婆好。”樱宝规规矩矩朝两人福礼,身旁的姜杰也跟着作揖。
“好好。这就是你弟弟?快过来让我瞧瞧。”
吴老先生很是高兴,还跟老妻介绍:“这孩子叫姜樱宝,那个应该是她的弟弟了。”
吴老太太六十岁左右,满头白发,面色很憔悴,比自家阿奶显老很多。
樱宝牵着弟弟走到吴老太太与吴老先生面前,脆生生道:“吴婆婆,吴爷爷,我弟弟叫姜杰。”
吴老太太微笑:“你就是樱宝啊,真是个伶俐孩子。”
转眸望向姜杰,伸手拉过来打量一番,见这孩子白白嫩嫩煞是可爱,心里欢喜的不行,柔声问:“几岁了?”
姜杰:“婆婆,我已经快五岁啦。”
“呦,都快五岁了啊。”吴老太太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很想将孩子抱进怀里,又怕唐突了他,于是问:“吃早饭了没有?”
姜杰点头:“吃过了,爹爹带咱们吃的羊肉馄饨。”
吴老太太还待说什么,吴老先生开口问道:“姜杰,能背一段千字文给老夫听听么?”
姜杰一愣,但想到姐姐的交代,立马点头:“好。”
然后开始认认真真背诵一遍千字文。
吴老先生一直没打断他,直到背诵结束。
樱宝偷眼观察吴老先生,见他捋须点头,这才松口气。
姜杰背诵完一篇千字文,眼巴巴望向姐姐,无声询问她啥时候带自己走。
就听吴老先生又道:“姜杰,你既然会背诵,可会默写?”
姜杰点头:“会!”
他们夫子最喜欢叫学生默写课文,默不出来就打手板,他怕打,总是第一个默完。
吴老先生让人拿来笔墨纸砚,示意小娃娃自己动手。
姜杰走过去,展开纸张,然后滴水进砚台,取一块墨条细细研磨。
待墨汁差不多,便提笔沾墨开始默写。
他默写的很认真,身旁所有事物仿佛已经与他无关。
吴老先生走过去,负手在他身边观看。
字迹工整,笔法精妙,行笔潇洒飘逸,笔势委婉含蓄,有如行云流水。
这孩子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笔锋,真是难得。
吴老先生忽生爱惜之心,不由又打量一番面前男娃。
才四岁的年纪,身姿挺拔,面目端肃,握笔姿势也极为严谨。
即便自己站在他身旁,他仿佛毫无所觉,一门心思默写。
从这点看,他应该是个极为自律的孩子。
一个农家子,竟有如此品性天赋,实属难得。
见姜杰已经默写了十多张纸,吴婆婆瞪了丈夫一眼。
吴老先生这才拍拍他的小肩膀:“好了,歇歇吧。”
姜杰将最后一段句子默完,才放下笔,仰着脑袋问:“吴爷爷,我可以和姐姐回去了么?”
他的手都写酸了,再不回去,他怕自己要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