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陵东是一个不错的试验对象。

以他一手创立听风楼，又是内家绝顶的实力，镇武司将其擒获之后，自然不可能放任自流。

不仅穿了他的琵琶骨，还专门让人毁掉他的经脉和丹田。

除了要留他一命，没有敲碎他全身的骨骼，基本和一个废人没什么区别。

“果然如我所料，洗髓经不仅可以用来淬炼经脉，还可以用于修复，只要真气足够，等同于再造一套经络。”

陆淮自己不上手直接习练“洗髓经”，但是用在别人身上却是无妨，反正眼前这位“任先生”也不可能反抗。

没错，当初陆淮第一次来镇武司时，遇到那三名江湖武人要营救的“任先生”，就是眼前的任陵东。

任陵东创立听风楼后，帮助过不少江湖武者，所以他被人出卖后，也就引起了不少同情，很多人试图营救。

当然，结果绝大部分都是自投罗网，严格来说，任陵东就是镇武司拿出来的鱼饵，不断钓出江湖好手。

言归正传，在陆淮的强力真气之下，只是极短的时间内，任陵东一身经脉已被修复得七七八八，甚至连丹田都重新被建立起来。

他毕竟曾经是内家好手，经脉一复原，体内自然便恢复出内力来，气血翻腾之下，立即将琵琶骨上的钢针震出。

“喝！”

任陵东低喝一声，真气涌出，又将手腕上的枷锁挣脱开，然后双膝跪地，对着陆淮大礼参拜。

“前辈大恩，任某无以为报，只愿此生能有幸追随前辈，鞍前马后，供前辈驱策！”

陆淮生受了他这一礼，面具下的嘴角不由挂起一抹笑容。

与他所想的一样，这任陵东年近五十，江湖资历极老，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天底下有免费的午餐。

一位神秘的先天宗师悄然而至，又以近乎神迹的手段，修复了他一身经脉，不可能没有图谋。

而他废人一个，能够值得他人图谋的，大概也就是这条命了。

“起来吧。”陆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给你半个月时间，出去以后召集旧部，重整听风楼，日后听我调遣。”

“下月初五子时三刻，去京师北郊，林氏庄园。我会在你身上留一道真气种子，到时没有我亲自解除，就会直接废掉你一身内力，再取你性命。”

“是，前辈。”任陵东没有犹豫，当即应是道。

对于陆淮在他身上留下的后手，任陵东没有半点质疑和不忿，甚至这位前辈不这么做，他也会主动要求。

只有这样，他才能充分得到对方的信任。

对于一个刚刚脱离绝境的人来说，他根本没有什么好失去的，唯有不顾一切抓住救命的稻草。

陆淮点了点头，说道：“为我做事，不会让你白忙。这次的报酬便先行给你，帮你早些拿回听风楼。”

言罢，陆淮又是伸手一推，恐怖的内力开始流入任陵东体内。

……

十天后。

镇武司内，刘升阳正坐在独属于总使的房间里，默默翻阅眼前的卷宗，神色有些发沉。

“师傅。”唐剑推开房门，缓步来到刘升阳的面前，低声说道。

“坐吧。”刘升阳用卷宗敲了敲桌子，指向一边，又有些疲惫地揉了揉脸庞，“去见过陈桐了？”

“是。”唐剑依言坐下，说道，“弟子刚从陈副使府上出来，陈副使确实……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先天武者了。”

“嗯，他一身先天真气做不了假。”

刘升阳有些无奈地说道：“既然陈桐已经晋升先天，过两天我会为他请功，升为第一副使。这是对先天武者的尊重，你莫要多想。”

镇武司当前共计有一位总使，六位副使，其中两人都是总使刘升阳的弟子。

原本唐剑作为刘升阳最看重的弟子和属下，理所当然占据着第一副使的位置，几乎将镇武司变成了他的一言堂，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陈桐晋升先天，而他是宰相郑老的亲族，虽说郑老与陛下是一条心，但终究是隔了一层。

“弟子明白，这本就是应有之意。”唐剑对此倒是没什么疑虑，堂堂先天高手，绝没有屈居自己之下的道理。

“只是……”唐剑只说了一个开头，便没有继续下去，他相信师傅能听懂他的意思。

果然见刘升阳笑着说道：“你是觉得，陈桐已经五十出头，气血即将衰败，此前连维持后天圆满都很勉强，怎么会突然晋升先天？”

“是。”唐剑没有反驳，点头道。

原本在镇武司六位副使里，陈桐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位，因为他的武功不算高，是靠着办案能力走上来的。

可作为一名武者，到最后终究还是得比拼武学造诣。

唐剑自己都只敢说十年内，有资格去冲击一下先天境界，他陈桐凭什么？

“或许正是因为察觉气血将衰，才选择搏命一试？”刘升阳口中喃喃说着，但这话却是连他自己都不信，于是将卷宗推到唐剑面前。

“看看吧。”

“这是……”唐剑有些疑惑地接过卷宗，等到看清上面的内容，不由眉毛一挑。

上面的内容赫然是：

听风楼前楼主任陵东重出江湖，晋升先天高手，一举击杀背叛他的两名义子，如今已经重掌听风楼。

而有了先天武者坐镇的听风楼，也一跃成为江湖一流的大势力，各家门派纷纷道贺。

“任陵东被我们毁掉一身经脉，已经沦为废人，先前莫名从地牢里逃出就很可疑，如今居然也突破了先天？”

唐剑几乎不需要任何证据，仅凭直觉就能断定，这任陵东和副使陈桐的晋升，必然有着某种暗中的关联！

是他们共同掌握了某种秘法，能够帮助人突破先天之境？

这种秘法若是被人掌握，是否还有更多的内家武者，因此突破先天境界？

先天武者之所以地位崇高，就是因为其数量极少，整个天下加起来，或许也不超过二十人，这还是算上了某些隐居多年的老怪物。

可是现在……

“师傅，要查此事，不能通过镇武司。”唐剑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说道。

假设两者有关联，镇武司一旦有调查之举，绝对瞒不过副使陈桐。

“嗯。”刘升阳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起身道，“我进宫一趟，请陛下的手谕。这次，看来要让东厂那帮人出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