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鲜卑族,就不得不提一个人,那就是如今的鲜卑单于檀石槐。
其勇敢健壮,富有谋略,被选为部落首领后,在弹汗山建立王庭,向南掠夺东汉,向北抗拒丁零,向东击退扶余,向西进击乌孙,已经是完全占据匈奴故土,甚至是要比冒顿时期的匈奴更加夸张,竟是一度攻至倭国,东西达一万四千余里,南北达七千余里。
而且其多次攻打汉朝的“缘边九郡”及辽东属国,更是傲然拒绝汉桓帝“封王与和亲”,建立三部,各置大人统领,幽州、并州,可以说是深受鲜卑之患,如今大汉的最大边患就是鲜卑族,其余的,无论是匈奴、乌桓还是西羌等等,都得靠边站。
日律鲜卑,属檀石槐分立三部中的西部鲜卑部落,而三部之中,西部鲜卑也是受檀石槐控制最弱的一部。
檀石槐曾将鲜卑联盟分为了中、东、西三部,每部以大人为首。
从右北平以东至辽,东接夫馀、濊貊为东部,二十馀邑,其大人曰:弥加、阙机、素利、槐头。
从右北平以西至上谷为中部,十馀邑,其大人曰:柯最、阙居、慕容等。
从上谷以西至敦煌,西接乌孙为西部,二十馀邑,其大人曰置鞬落罗、日律推演、宴荔游等。
近一年来,檀石槐已经是鲜少露面,西部鲜卑中的鞬落罗、日律推演、宴荔游,都是蠢蠢欲动,就像是这次进攻匈奴,日律推演说不定都没有向檀石槐请示过,所以周元之前才说其回去之后,必然会被想要削弱各部落权力的檀石槐抓住机会,狠狠的压榨处理。
而这,就是匈奴的机会,也是周元的机会,羌渠雄才大略,周元能够看到的,他自然也是能够看到,日律部落损失惨重,那日律部落占据的日律草原,那大片的肥沃土地,可就像是摆在南匈奴嘴边的一块儿肥肉一样。
草原上的民族,都是狼,哪有狼不爱吃肉的。
“单于,此时正值日律部落空虚之际,我等此时出兵,必能一举拿下日律草原,拿回属于我匈奴的故土。”
故土啊!
羌渠一阵心动,这是匈奴几代人的心愿,若是能够在他手里完成,他必然会留名匈奴史册,说不定,这更是匈奴荣光复兴的第一步。
在羌渠的眼里,相比于匈奴的前途,一个呼厨泉算什么。
“你有什么计划?”
“全凭单于定夺。”
看着一脸唯命是从的周元,羌渠心中更是惜叹,这要是亲儿子该多好啊。
不再犹豫。
“魁骨罗,给单于部和于夫罗传令,调集大军,来右贤王部听命。”
“遵命!”
走出大帐,周元深吸了一口草原上的草香之气,羌渠终究不是中原的那些政治老臣,固有雄才,却无太多的思虑,而且草原民族心里,又没有太多的三十六计,遇事其实,从来都是一个字,“干!”
不过,这也正合周元的心意,这一战,他要拿下整个匈奴。
明明已经是五月了,但是草原上的风,依然显得劲厉。
经过半个月的整合,十万匈奴铁骑和三万周元部卒出现在燕然山下。
如今的匈奴已经是日落西山。
号称二十万控弦之士,但是总人口才是八十万而已,四比一的成军率,怎么可能!
老人!小孩!妇女!
二十万控弦之士,那得将年龄放宽至十到六十岁。
十万精锐大军,就已经是匈奴真正的极限,这一战只是扩展匈奴版图,并非是护卫族群之战,还不至于让十岁的娃娃上马,更不至于让那些六十岁的老卒继续征战沙场。
“战士们,那里。”
单于羌渠指着燕然山前的偌大草原,大声呼喝着。
“战士们,那里有着我们匈奴的水源、我们匈奴的草地,如今却被低微的鲜卑族占据着,还在我们的面前耀武扬威,你们能够允许吗?”
“不能!”
“不能!”
……
“对,不能,今日我们就要将我们的土地夺回,再现大匈奴的荣光,出发!”
看着一脸狂热的匈奴铁骑,周元不由得点头,在战争热情上,这些草原部卒,确实不是汉族可比的。
伊芙娜虽然是右贤王,但是周元却让其留在了燕然山,羌渠和于夫罗也是默契的什么都没有说。
有些动作,伊芙娜在,他们反而不好施展。
弹汗山。
此为鲜卑王庭,檀石槐的单于王庭所在。
“日律推演,无故调兵攻打南匈奴,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单于。”
檀石槐不怒自威,只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此时檀石槐已经不复前些年的英武模样了,脸上带着些许病态,中气亦是不足,上天似乎只给了这位鲜卑王者,有限的生命,去完成那鲜卑族无限的伟业,或许此时的檀石槐,也是只有一个念头:向天再借五百年。
西部鲜卑本就受王庭挟制最弱,檀石槐知道自己已经是命不久矣,正急于给儿子铺路,这一次日律推演可以说是上赶着递来了屠刀。
而日律推演也是不得不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草原上就几乎没有墙。
日律推演第一天兵败,第二天消息就几乎摆在了鲜卑各大部落的王案上,都是肉,管你是不是同族的肉,能吃、好吃、可以填饱肚子就好,鞬落罗、宴荔游等等,此时都是在落井下石,想要从日律部落身上分一杯羹。
此时的日律部落已经是危在旦夕,病虎可架不住群狼咬噬,更抵挡不住幼虎上位。
如今日律推演唯一的希望,似乎只有檀石槐,割舍一些利益给檀石槐,换日律部落得以喘息之机,总比割肉给那些狼,让他们闻到腥味儿,一窝蜂的都冲过来的好。
檀石槐自然也是知道日律推演的意思,都是吃肉的,檀石槐自然是会欣然吞下。
“单于,此次我日律部落,确实是被利益冲昏了头脑,惨遭如此大败,但是这一战,我日律部落,也并非无功,南匈奴已有复起之势,日律部落的战败就是明证,还请单于借此时机,将南匈奴彻底剿灭,不给其复起之机,我日律部落,愿以单于马首是瞻。”
日律推演的目的很简单,血腥味儿已经是散出来了,想要阻止闻到腥味儿的狼是不可能的,唯有找到一块儿更香的肉,才能让日律部落,有时间舔舐伤口,而南匈奴就是这块儿肉,不过,这一切都要檀石槐首肯,至于日律部落,檀石槐要取多少,日律推演就一个态度,随便。
看似是大方,其实无论是日律推演还是檀石槐都知道。
日律部落位于鲜卑西部,檀石槐触手难及,还需要日律部落牵制其他西部鲜卑部落,而作为单于,檀石槐更是不可能像其他鲜卑部落一样,吃相难看,所以日律推演需要付出的东西,其实并不会太多,更多的只是一个态度。
毕竟草原民族重视拳头,但是现在日律部落的拳头,被敲掉了许多关节,力量可是跟不上了啊。
檀石槐看了一眼日律推演,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和连。
他死之后,让和连这种嫩萝卜头和日律推演这些老狐狸斗,真的可能吗?
上天何其不悯鲜卑族啊。
咳咳咳!
仅仅只是久坐片刻,竟然都难以保持仪态,檀石槐心情更加阴郁。
“日律族长,你看和连怎么样?”
日律推演至始至终都没有抬头,但是此时心中也已经是惊涛骇浪,草原上早有传闻,檀石槐已经是病入膏肓,不过他们并不敢相信,因为檀石槐如今也不过四十多而已,曾经的他是那么的勇武,大概率只是诱使那些不安分的部族冒头,趁机收拳吧,但是如今一看,似乎檀石槐真的快不行了啊。
“大王子英武不凡,我鲜卑族谁人不知,大王子之勇武乃是我鲜卑族继单于后之最。”
是啊,光长肌肉,不长脑子啊。
和连如今的实力,已经是达到了一流武将的巅峰,六脉畅通,只差一步就能达到超一流之境,勇武之力,在年轻一辈,几乎无人能敌。
但是,诺大的鲜卑,岂是凭蛮力就能驾驭的,哪怕和连能有他一半的脑子,檀石槐都不至于如此操心。
“听说日律族长有一朵金花待嫁,与和连可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