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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不堪承受的真相

这个夜晚注定难眠,四个人,四般思绪。

霁无瑕被请入武君的书房,这是她第一次进入这间屋子,也是她第一次单独面对武君。

一种莫名的不安充斥在霁无瑕心中。

屋子里的书籍不多,天都有一间大大的图书馆,众人需要时,都会去图书馆借阅。

屋子里却有一张长长的桌子,上面铺着半尺厚的细沙,角落堆着一些木块。

“这是?”

霁无瑕借此问题转移自己的紧张。

“这叫沙盘,可以不停推倒重来的模具。”

“嗯?”

罗喉走至桌子跟前,手指轻轻划动,一个半圆形的湖泊出现在沙盘中间,接着湖岸嵌入一栋高楼和一片宫殿。

“这是天都。”

“天都三面环水,若是敌人强攻,他该怎样做?”

霁无瑕立即答道:“空中,只要能冲破天都的空中结界,就能攻入广场,进而劫持老弱者当人质。”

“不错,若从西海攻入,我方可与之在湖上决战;若是从这条唯一的陆路攻入,我方也可设置关卡和阵法。”

“武君唤无瑕前来,应有重要的事情,请武君直言。”

闲聊几句,霁无瑕的忐忑不安冲淡了许多。

“霁无瑕,吾要告之你一个真相,一个关于你身份的真相。”

“吾的真实身份?”

霁无瑕刚刚落下的心又提了上来,她看向武君,比平时更为严肃的神情,表露着他接下来的话语将是相当惊人。

“吾认为,知道真相之后的选择,才是真正的选择。”

不知为何,霁无瑕竟然不想再听这个所谓的真相了。

她沉默着。

罗喉等待着。

……

“吾究竟是谁?”

“波旬三体之一的女琊。”

“吾不信!”

罗喉拿出一粒金丹:“同样的金丹一共三粒,一页书,你,还有阎达,吃下去便能恢复所有的记忆。”

霁无瑕看着那粒丹药,不,那是一粒最可怕的毒药。

“武君,为何要告知吾真相,是因为你要杀吾吗?”

“吾要杀的是女琊,并非霁无瑕。”

“你讲过,吾就是女琊。”

罗喉神色郑重,话语却很温和:“恢复记忆之后,你可以选择做女琊还是霁无瑕,吾会给你思考的时间。”

“好!如果你真要杀吾,吾绝不会坐以待毙!”

“吾也绝不会留手。”

原来在天都的日子不过是一场幻影。

霁无瑕抢过那粒金丹吞入口中,瞬间,丢失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惊涛骇浪。

欲界、阎达、迷达……

天佛原乡、玉菩提、一页书……

星云河、烽火关键、巨魔神……

寥天……寥天!

霁无瑕心如刀割,真相竟然如此不堪,自己一心向往的行侠仗义,不过是潜意识里对自己杀人如麻的赎罪。

“罗喉,请你将那粒金丹给吾,吾要去恢复阎达的记忆。”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千年万载的同修之情,吾怎忍心让他活在幻梦当中,魔佛波旬的尊严不容亵渎。”

冷淡的表情,冰凉的话语,象征着霁无瑕已死,女琊重生。

罗喉拿出最后一粒金丹,递给霁无瑕。

“若你回头,天都将是你永远的家园。”

“哈哈哈哈哈……”

霁无瑕走出武君的书房,走向天都殿外,她走得很坚决,却又很缓慢。

长夜飞雪。

雪中,站着一个人,是寥天。

“霁姐姐,我随你走,还有巨魔神。”

霁无瑕抬头望向云端,果然,那头被她与寥天驯服的巨魔神乖乖趴着。

“你早就知道了?”

“抱歉,我不想让你忆起往事。”

“吾很感激你的父亲,你不用怪他。”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们一起离开,从此千山暮雪,随意翱翔。”

霁无瑕被他的话逗得流出眼泪:“傻仔,吾要回欲界。”

“我在欲界外面等你。”

“以后吾跟中原正道、天佛原乡、妖界,还有天都,势不两立。”

“霁姐姐,欲界是欲界,你是你,你杀人我会拦,别人杀你我也会拦。”

“哈哈哈,天真的想法!”

“那就过了今夜再说,今夜我们去看雪,西武林的雪,东武林的雪,北域南域的雪。”

寥天抓住霁无瑕的手,两人纵身云空,跨上巨魔神。

转眼,破风裂云,两人一兽在茫茫大雪中飞走了。

罗喉拉住玉辞心:“让寥天跟着她去吧。”

“她要回欲界啊!儿子会被她毁掉的!”

玉辞心吃够了信仰的苦头,哪里肯让寥天去欲界那种十恶不赦的地方。

“你若阻止,将失去一个儿子。你若放手,不仅儿子无碍,还会到一个儿媳妇。”

“罗喉,寥天是你亲儿子,你竟然把他送给外人!”

“相信你儿子,正与邪,他把持得住。”

玉辞心不敢相信,但大雪已经淹没了巨魔神的行迹。

此时,春宵幽梦楼,荼山毒后独孤毒问罪而来。

见傅月影倚偎在迷达怀中,两人正在卿卿我我,毒后不觉怒上眉梢。

“欲界魔佛果然在此,月影!”

“你是何人?竟敢坏吾兴致!”

傅月影拉住迷达高扬的双掌,撒娇道:“魔佛,这是我的母亲。我与母亲许久未见,希望魔佛能给我们片刻时间,让我们母女一叙天伦。”

“哼!”

迷达拂袖而去。

傅月影不解道:“母亲,你怎会来到春宵幽梦楼。”

“我为你而来!”

“母亲?”

毒后痛心疾首:“步香尘究竟是对你做了什么事,你怎会与魔佛在一起?”

傅月影笑道:“母亲你操烦过度了,步香尘与我乃是结盟合作。而与魔佛交好,更能助我扫除未来的阻碍。”

“你!你怎会变成这样?难道你忘了当初步香尘是如何害你失去一切的?月影,现在回头还不晚,放下吧,跟我回荼山退隐好吗?”

“母亲,这个天下即将落进我与步香尘的掌握之中,我不能在此时放弃。”

毒后苦苦劝道:“月影,母亲已经看过太多沉溺于权谋中的人,如何被欲望驱使,又被欲望吞噬,如同你的大伯与金狮帝国,最后成为一篇被历史淹没的残页。”

“呵呵呵~”

傅月影掩嘴轻笑:“母亲,你在教训我的同时,可曾了解过我真正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的母亲、父亲、挚爱,一个个离我而去,全是因为我的无能,我欠缺力量。只有力量,才能不再失去!”

“月影,你偏执入魔了。”

傅月影满不在乎看着毒后:“是人,是魔,又有何妨。母亲,你走吧,好好享受你的退隐生活吧。”

“你……唉。”

毒后无奈退出春宵幽梦园。

心中一片冰凉。

自当日荼山送她出门,短短不过一月有余,月影不仅容颜大变,心性更是失常。

到底要如何才能将她拉回正途?

就在毒后沉思之际,一道强悍魔掌自暗处偷袭而至,正中她后心。

猝不及防,毒后当场重创。

蓦然,紫影闪动,迷达来到身前,又是一掌拍中毒后前胸。

“三毒遗世!”

逼命一刻,毒后勉力运动真元,反扑迷达。

不料却见迷达镜舞反射,宗轮破敌。

接着,迷达祭出最后的杀招:“为了月影,只好请毒后西天启程,六道轮转·虚空灭!”

就在毒后命危之际,一道清圣之气打来。

迷达惊愕回头:“裳缨络!”

裳缨络不及言语,急速开杀:“佛网天阵,走!”

见毒后被救走,迷达依然回转春宵幽梦楼。

傅月影见他动过真气,讶然问道:“发生了何事?”

“吾有心一劝你母亲,让你们母女和好如初,不料她竟以毒掌攻击吾。”

傅月影大急:“请魔佛原谅我母亲,她只是脾气急躁而已。”

迷达抬起傅月影的俏脸,笑道:“放心吧。”

另一片同样飘雪的地方。

今夜的塔铃没有再响,只有冰冷的雪,冻得人身冷心寒。

宫无后被断灭阐提丢到漠留黄昏,因功体被锁无法离开,渐渐晕了过去,直到今夜此间的主人别黄昏回来。

别黄昏乍见宫无后眼角的血泪,失声惊呼:“赋儿?怎有可能!”

宫无后看着眼前的散发剑客,挣扎着想要坐起:“吾……你是谁?”

“你受伤不轻,不可以乱动。”

“吾要回烟都,吾必须回去。”

宫无后的心愿还未了结,不管古陵逝烟是怎样可恶的魔鬼,他都要回到他的身边。

别黄昏拦住宫无后:“你不能走。”

蓦然,宫无后眼前一黑,栽倒下来。

未及跌到地上,便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接住:“勿要逞强,吾只是想救你。”

宫无后不敢相信任何人,但在此人身上,却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你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救吾?”

“吾叫别黄昏,救你,是因为你的血泪之眼,勾起了吾最珍惜的记忆。”

宫无后想不到一个外人也知道血泪之眼,他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问道:“什么记忆?”

“在吾儿子的脸上,同样有你这般的血泪之眼,但他早就夭折了。”

“抱歉,吾让你感伤了。”

“也许这不是感伤……”

就在刚才扶他起身时,别黄昏不仅发现了血泪之眼,此人右肩还有跟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突骨。

普天之下,真有这样的巧合吗?

别黄昏问道:“请问剑者高姓大名?”

“宫无后。”

“绝代的剑者,绝代的名号,为何你重伤至此,还要坚持回烟都?”

“与你无关。”

“抱歉。你在烟都出生的吗?”

别黄昏问得很唐突,宫无后还是回答了他:“吾不知道,但听内宫的人所说,吾到烟都的时候已经有两岁了。”

“两岁!”

见别黄昏大惊失色,宫无后心中一跳:“你发现了什么?”

“无事。你的伤势还需要调养几天,在这段时间之内,吾会尽力助你复原。”

“多谢。”

别黄昏将宫无后抱进塔楼中,叮嘱他好好休息,又抽身外出。

不远处的墓园里,三座并立的坟墓被积雪深埋。

别黄昏挥剑斩开年代最为久远的那座坟,再打开那具小小的棺椁。

不料,里面只有一封泛黄的书信——

“好友,当你挖开此坟时,代表你已经对吾起了疑心,当年吾与古陵逝烟做了一桩交易,用你的儿子,换来了痕千古……”

旧事揭开,真相竟是如此不堪。

别黄昏如受伤的野兽,在雪夜里长嚎:“步武东皇!痕千古!古陵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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