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送古曜的老丈人
四方震动,八面雷响,一道宽约三里,长及万丈的赤色血瀑,从远方而来,又自阎王头顶倾泻而下。
奇力还未至身,便已觉得骨骼欲裂。
“血瀑,怎会!”
阎王猝不及防,将正要追击牧神的一招绝杀转向头顶,托住疾冲而至的血瀑。
牧神同感不解:“少昊,这是?”
“我们落下的地方,正在三惹秤原的血瀑边,吾顺手做了标记,此时便移过来对付阎王。”
“哈哈哈,这是挟北海以超泰山,你的术法果然不差。”
“牧神谬赞了,我们趁势追击,一举解决阎王。”
“好,牧世圣道·斩仙之怒!”
森狱动荡,神州遭灾,黑月挟漫天流焰,向着苦境萧山而去。
雪篷迎风,朱节飘荡。
“多谢父皇。”
牧神和少昊急急奔来。
“无暇顾及了,相信他自有脱身之法,我们先与山龙隐秀汇合。”
“这是臣等的责任,不知牧神此来?”
这一代的儿子们很多,不乏功体上乘者,其中玄同、玄嚣、玄膑、玄豹名列前茅,玄离和玄阙次之。
少昊则把古曜当成一件有借有还的物品,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玄豹放下酒杯,扑通跪倒迎接。
就在阎王毙命之际,忽闻两声悲喝,一股造化间的原始魔力爆冲牧神与少昊。
诡异邪力形成森狱独有的音波,在黑月的照射下,层层向外扩散,很快传向苦境全域。
随着铜铃清脆作响,天际七彩祥云涌动。
漂鸟少年走近阎王,将自己的水元之力输了进去。
出现在少昊眼前的是一颗金色球状物体,大小只在他双手合围之间,远远不如黑月,而且除了表面的一层圣光,并无其它能量反应。
牧神领着少昊前往古曜的存放地点,一路向他介绍天疆的情况:
“韶光牧铃,是牧神!”
“父皇请。”
凝望两人的背影,阎王喃喃自语:“玄嚣吾儿,为父真的不忍吞下你啊,再说吞下你的一只元神兽,对吾不过增加微弱的力量。罢了,还是回森狱另做打算。”
“走!”
“吞噬是吾恢复功体的最快方式,晶灵之力虽然大补,但还是不及吾的副体啊。”
“嗯?”
不知何故,原为牧羊人的凛牧受到莫名吸引,由地之角穿过茫茫雪原,进入了天疆。
苦境却在这一天,陷入了双重灾难。
“有趣的人,等忙完森狱的事情之后,吾一定要见见他。”
此时的森狱,因黑月离去,气温更加失衡,各地频起无名炎火,再加血瀑席卷千里,一切宛如世界末日。
说太岁告退,带着天罗子前往葬天关。
“臣等领命。”
“是,也不是。”
不敢相信的眼神,伴随着不敢相信的声音,一同消失于黑暗的洞窟。
阎王得到喘息之机,并未选择逃走,反而念动咒语:“那迦黑月·遣吾奈落·婆娑沉沦·于焉吾命!”
“主上,老臣来救你!”
突来的变故惊呆了众人。
“见过主上。”
玉雉衣惊呼:“牧神慎重,苦境之人不可信任!”
“千玉屑还在地层之下。”
玄豹收到玄膑消息,得知父皇已随黑月来到苦境,便离开了守护的伽罗殿,坐在自己家中喝闷酒。
紧接着,黑月也从深渊之底缓缓升空。
身后的魔军,无法抵挡剧变的气温和席卷而来的血瀑,纷纷哀号倒地。
与黑月相互牵连的阎王,趁着黑月飞离的惯性随之离去,转眼消失在众人眼前。
“后来有一名坏人溜进天疆,吾与他大战七次,之后他便死皮赖脸地跟着吾了,他是一只鬼,名叫非人哉。”
牧神重现天疆,加上号天异龙回归,引来万兽朝拜,三族庆贺。
“请牧神稍等。”
“是父皇来了!”
少昊向牧神道了谢意,又与三族族长见过礼。
说太岁据实以告:“抱歉,吾没有完成主上的任务,吾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玄嚣的元神兽,详情如此……”
受到重击的阎王本无推动黑月的力量,但此刻黑月已经飘出天阿,受到既定轨道的引导,阎王只需启动咒术,便将黑月推离了森狱。
若是成年人,当自己说把古曜交给他时,便可知道这是让他继承天疆的意思,自然会有不同的反应。
“吾心意已决,此事不可拖延,吾会取出古曜,交由死国之神带走。”
“多谢两位圣者,多谢牧神,吾要先回天都。”
“主上受伤了,让我替你治疗。”
“这?”
顿时空气凝止,万物皆静。
“你的母后,她可好?”
“神眉八采玉雉衣,恭迎牧神!”
此阵汇成纯然之锁,神魔难逆。
“豹儿,再来。”
“正是如此。”
阎王将提至极端的真元卸掉,露出一丝笑容:“吾儿,站到父皇跟前来。”
首先映入牧神眼帘的便是一棵古老而巨大的树,他不觉走至树下小憩,醒来后发现自己拥有了庞然巨力。
“天罗子的身躯为玄嚣的白麒麟所化?”
这次,黑后反其道而行,将起点设在云渡山,以葬天关为终点,避开了那道琴弦所在之处。
玄膑见父皇推动黑月离开,再也无心纠缠,收戟跳出战圈。
“麟台、雉君、猊主,你们三人随吾回殿议事,其余人等先行散去,择日再举行欢庆之宴。”
放眼望去,青翠接天的茵茵草原,追逐嬉戏的飞禽走兽,清风和煦,花草芬芳,犹如世外桃源。
“六麟驾日伐天虹,恭迎牧神!”
这是漫长岁月里,阎王头一回踏足他的家,更是头一回父子对饮。
随牧神前往天疆的少昊,来到一块神秘之地。
“啊~呃!”
“完纳你的劫数吧。”
天亮时,漂鸟少年寻至此处,乍见阎王,又惊又喜。
牧神摇摇头,继续说道:“天疆的族类,依形貌分为羽族、鳞族、痕族,分别由玉雉衣、伐天虹和十方慑担任族长,处理三族一切事务。”
自被魔神创造出来,阎王一直在与自己的寿命抗衡,他尝试了无数办法延长生命,苦修、灵丹、天材地宝……最终发现唯有血脉吞噬的效果最好。
君臣顾不得互道别后情况,牧神直接说道:“吾要取出古曜,用来解救苦境的危机。”
连夜赶路的百姓避之不及,皆被冻成人形冰柱,月下大地也同受冰冻,凝成一片银冰死地。
“哈哈哈,难得你看重他们。”
就在玄豹闷闷不乐时,突然间,一道雄霸身影踏入。
唯恐阎王不死,牧神再出一剑,这回定要将宿敌枭首当场。
“老三死了,老四走了,老五受伤了,两位先知也死了,森狱怎会变成这个样子?”
苦境同样如此,黑月所过之处,带来漫天风雪,更带来极致的严寒。
牧神有点发愁,终究是年纪太小了。
天现曙光,黎明来临。
昨夜一场大战,将黑海森狱变成人间地狱。
“嗯,吾送你出去。”
“父皇,为何?”
炙流血海,到处皆是魔人的哀号。
牧神领着三族族长,少昊及山龙隐秀,来到天疆王殿。
“真的是鬼吗?”
久远之前,神创造了生命,随后进入万族争霸时代,大部分非人类的种族遭到灭杀,极少部分灵兽、灵禽逃至天疆这块与世隔绝的地方。
牧神怅然道:“吾研究了千年,并未发现单独的古曜有何特殊之处,目前所知,只能平衡黑月的极寒,以及形成三阳同天异能。”
“玄豹吾儿,守护父皇的岁月让你无趣了吗?何以在家中独饮闷酒。”
就在少昊来天疆取古曜的同一时间,先至苦境的阎王躲在萧山的洞窟中,对漂鸟少年和说太岁发出阎王密诏。
“羦羚见过牧神!”
麟台与猊主同样上谏:“牧神不可!”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天摇地晃,失去血瀑压制的黑月天阿整体飘浮起来。
黑月移动中断了闇力传输,阎王功体瞬间回到原本状态。
阎王嘴角流出口水,现今他急需恢复功体,玄同不在森狱,玄嚣已死,玄膑机警,那就先从玄豹开始。
什么都是头一回,直到剧痛让玄豹从醉意中醒来,他低头一望,自己的心脏已经被父皇掏了出来。
牧神急忙回礼:“两位圣者久见了,多谢你们顾守古曜。”
地脉巨变,森狱全境为之震动不已。
少昊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两名圣者当即运用咒术,撤去空间内的幻术,现出真正的圣浊苍穹,瞬间圣光流转,神气飘逸。
三声恭迎,三族之尊巍然屈膝,盼望已久的牧神,终于再次现身。
两名外形状如山羊的枯瘦老者正在打坐,见到牧神,两人又惊又喜地起身相迎:
“吾要取走古曜一用。”
虽然比原计划的领域有所减少,却仍环绕大半个北武林。
玄膑一手抱起玄黓尸身,一手拉住重伤的玄造,疾速退回自己的城堡。
“问世狮吼十方慑,恭迎牧神!”
原来是黑月流岛上的左先知与右预事,眼见阎王遇险,不惜牺牲自身元神,启动狱天封神阵,将敌人封锁其中。
阎王将他扶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父皇陪你共饮。”
接着,水晶灵的元功尽数被阎王吸走。
“主上你?”
“留下你的名字,玄膑他日再来领教。”
“主上,快走!”
更为不幸的是,黑月降临的同一时刻,黑后放出了音土,形成第二道黄泉归线。
四处奔跑的天疆众兽顿时激动起来,纷纷化为人形。
“是鬼,现在则是寄存于炼鬼百崶劂中的剑灵。”
“三阳之一的古曜怎会如此?”
“山龙隐秀等着你的到来。”
不久之后,说太岁带着天罗子来到洞窟。
洞中隐隐的血腥气以及熟悉的水元波动,让说太岁眼神微凛。
阎王摇摇头:“吾要在此看守黑月,等到事情忙完,吾便去葬天关与你们母子一会。”
忽然,一掌凌空拍下,震碎了漂鸟少年的天灵盖。
“说太岁,你身后之人便是吾的十九子吗?”
他容貌丑陋,沉默寡言,自小不得阎王宠爱,只是一味躲在家中练武。
“回去取古曜,否则黑月将为祸苦境。”
少昊双手一翻,阎王与孤星出现在手中,寒光闪动,狠狠斩向狱天枷锁。
“雉君谨慎,麟台忠诚,猊主勇猛,再加山龙隐秀实力超然,天疆果然人才济济。”
天阿上空的黑月流岛最先脱离,岛屿连同秘殿,一起升至三惹秤原之上。
整整二十八代,他皆在吞噬自己的儿子。
“随吾前往圣浊苍穹。”
天罗子依依不舍:“那我与母后在葬天关等着父皇。”
失去黑月力量,阎王先受血瀑冲击,骨骼尽裂,再受牧神一剑,顿时血洒长夜。
“想走,没那么容易。”
“后来呢?”
玄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自己的父皇。
死寂的瞬间,是苍生的不测与无常。
“羖羚见过牧神!”
少昊忍不住插嘴:“莫非是树灵?”
“吾不知,在后来的漫长岁月中,吾从未见过这棵树有化形或显灵,吾成为天疆之主后,将此树封为圣树,享受天疆的香火朝拜。”
少昊斩断狱天枷锁,急切说道:“牧神我们快追!”
“昂昂吾牧,德惟人豪,作镇方岳,有徽其高。”
“师父正要带我去葬天关见她,父皇要一起吗?”
牧神心中高兴,很快来至圣浊苍穹。
天罗子好奇走到阎王身前:“你就是我的父皇吗?小的时候,你总是戴着面具,我也不知道父皇究竟是什么样子,母后说父皇有很多张脸,这是你的真容吗?”
三族族长早就察觉了牧神身边的这位少年不同凡响,此刻听到牧神介绍,竟是死国之神,不免惊讶。
“那是自然,不过他把若梅当成自己的女儿。”
“黑月临世,天疆解封,先随吾回天疆。”
“我……不懂……”
“要怪就怪你自己,为何要将功体练至如此强大,当你比其他兄弟更强的时候,就是你离吾最近的时候。”
玄豹眼中的世界,渐渐模糊成一片赤色,分不清是泪水所致,还是血水所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