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正五道,十岳峰顶,无尚之殿,气派壮然。
“御命丹心君奉天求见皇儒无上。”
蓦然,一道巍然皇令腾空而现。
“法儒尊驾,为何见吾?”
“君奉天有事相求。”
“呵呵,时光流逝,转眼匆匆,但规矩照旧,只要接下吾皇天之行,皇儒无上会实现你的要求。”
“请。”
“当心了,辅轩辕·见仁王·护天宫之护·行皇天之行,喝!”
君奉天脸现肃然,凝聚先天神皇之气,准备承受皇儒无上无情一击,孰料,竟是轻轻一团柔和之气撞在身上。
“皇儒尊驾这是?”
“放水了!”
“多谢皇儒尊驾,事关玉离经,详细如此……”
德风古道最近的动荡,不仅因为玉离经人鬼之子的传闻,还有命夫子之死,以及席断虹昔年的假死,种种矛头直指君奉天徇私枉法。
“玉离经的事情吾可以帮你,但命夫子之死,要如何给儒门上下交待?此中真相,你连吾也不能说吗?”
君奉天沉默半晌,究竟还是没有告诉皇儒。
地冥的真实意图他已经猜到了,一切皆是出自九天玄尊的授意,公开命夫子之死的真相,势必将九天玄尊、末日计划、云海仙门以及玄黄三乘全部牵连进来。
屠戮无数人命,制造血闇之灾,世人将以怎样的眼光看父亲?
皇儒与父亲同为四创道,交情深厚,但皇儒的性格与父亲截然不同,倘若知道真相,玉离经怕也无法再担任德风古道的主事。
为儒门兢兢业业千百年,玉离经已深得德风古道众人的信任,怎可因此断送前程。
为尊者讳,为义子计,君奉天不能说。
“抱歉,此事过后,吾会离开昊正五道,以此向儒门交待,但玉离经,君奉天保定了!”
此时的德风古道广场,已吵成一团。
仁宇明圣掌门敬天怀,文风欲副掌门莫凭箫,奕德熙天掌门慕灵风,各分支主事和副手皆在其列。
非常君更是陪着好友庭三帖,静立人群之后。
一笔春秋执辅左丘默率先开言:
“恕我直言,玉主事虽对儒门多有功劳,但谁也不能保证你不会受邪魔操控,为了儒门,为了天下,德风古道实不能让你执掌。”
莫凭箫连声赞同:“执辅所言有理,玉主事,我们知道你心系儒门及天下,正因如此,你也不愿因自己而让儒门蒙尘,更陷众人入危吧?你若真要证明自己的清心,现在也该是你自辞之时了。”
敬天怀手下慎恒之也开言了:“玉主事,若此时你不肯自辞,只会令人再度怀疑,你是否是阴谋者的奸细。”
闻听此言,云忘归、御钧衡、楼千影数人气愤难当,纷纷为玉离经辩护。
“你们再诋毁主事,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儒门顿失肃穆。
就在此时,庭三帖拿出一柄白骨扇,放在玉离经面前。
“欲要证明你的真实身份很简单,此乃鬼麒主的白骨扇,如若你们之间有所感应,你便是他之亲子。”
“这?庭主自何得来?”
“德风古道之内,玉离经,你不会陌生吧?”
“当日死国之神诛灭鬼麒主后,将这把扇子送至德风古道,没想到如今却出现在庭主手中。”
“闲话休提,有劳敬掌门。”
敬天怀走到玉离经身边,抛出浩宇明镜。
“玉主事,得罪了,天开浩路·昊引清光·化明至净·沐圣映真!”
霎时,万道昊光,穿映玉离身以及白骨扇,浩光遍耀,照映全身。
众人屏息以待最终的结果。
“请现圣字。”
就在此时,远方一道宏大掌劲破风而入,将浩宇明镜击得粉碎。
“正天地所不正,判黑白所不判,犯人鬼所不犯,破日月所不破。儒法、无情,法儒、无私。”
敬天怀不满道:“法儒尊驾,此为何意?”
“法儒尊驾,你想袒护玉离经吗?”
君奉天傲然道:“是又如何?”
“想不到堂堂法儒尊驾也是如此偏私,令人不耻!”
“以物论人,有失公允。”
“以私论公,更难服众。”
除了敬天怀,更多的人加入其中,本对君奉天不满的情绪瞬间漫延开来。
有人喊道:“身为昊正五道,竟如此亵渎圣物,实在可耻!”
君奉天厉声喝道:“儒门规律,若只遵守陈窠旧凿,吾便脱离儒门,就此舍弃法儒之名!”
呯然一声,君奉天将手中的至衡律典扔了出来,撞到墙壁,又弹落地上。
“大胆!”
又是一声高喝,皇儒无上以光球形态出现在广场。
“君奉天你胆敢如此藐视法儒之位,皇者唯道!”
“天行日月!”
绝代强者,惊世之招,浩然崩裂在场一切,众人无不叹为观止。
“君奉天你真要执意如此?”
“一言即出,驷马难追。”
就在双方一触发之际,天际忽见云海汹涌,一道超然身影乘风而来。
“夙风寒,明月勾,豪杰照古城;天有行,地无迹,千秋怎堪一剑扫,神毓逍遥。”
天迹到来,还未令众人反应过来,又见一道绝世身影自昊正五道内步出。
“风云色变山河动,任道无行问侠风。莫问谁堪人中龙,睥睨天下叹苍穹。”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君奉天身边,令在场之人目瞪口呆。
“是侠儒尊驾!”
“怎会?”
跟随在众人后面的剑咫尺紧捏双拳,愤怒像一道火流,却流不出去,只能徒劳燃烧着自己。
邃无端拉了拉他,轻声说道:“大哥,法儒尊驾是母亲的义兄,对母亲有恩。”
“嗬!”
“大哥,剑儒尊驾是地冥所杀,不关法儒尊驾的事,你不要再生他的气了。”
剑咫尺手骨捏得咯咯作响。
邃无端眼中露出一丝迷惘:“法儒尊驾对主事的袒护,让我想起了圣司对我的照顾,当年儒门这些人也是如此指责我的。”
剑咫尺说不出话来,纵是兄弟,并不能心意相通。
他眼前始终晃动着命夫子临终前推开自己的一幕,那个时候,剑儒尊驾是清醒的,没有堕落成邪魔。
他很想冲着君奉天大吼一声:“地冥到底是谁?凭什么杀害剑儒尊驾?”
天迹与侠儒尊驾的到来,让皇儒无上的怒火更盛。
“奉天逍遥,有何稀罕,一起上吧!”
正在这时,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皇儒尊驾请暂息雷霆,不如先听听法儒尊驾的解释。”
“哼!君奉天,交待你的用意!”
广场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翘首以待君奉天的说法。
“其实,玉离经乃是吾君奉天的亲生儿子!”
这个答案不仅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就连天迹也忍不住惊呼:“奉天,你疯了!”
玉离经更是后退几步,不敢相信:“亚父?”
广场再次沸腾起来:
“这是怎样一回事?”
“法儒尊驾,这怎么可能?”
“玉主事竟然是?”
就连皇儒无上似乎也被这个答案吓了一跳:“都住口,君奉天你说清楚!”
“玉离经身上的魔气,其实是遗传自吾的体质,因为吾便是九天玄尊与阎魔鬼后所生之子。当初吾与师妹玉箫,在血河战役期间生下离经,后来玉很淡被害,为了专心对付鬼麒主,吾便交离经交予寻常人家。”
“你的意思,玉离经乃是无辜之人。”
“是,一切过错在吾,不在他,要离开儒门也应该是吾君奉天。”
“君奉天,如何证明你所言为真?”
却见君奉天运化元功,摧动阴阳双极,瞬间圣气与魔气交错而生,天地黑白两分,震慑现场所有人。
“这?”
“法儒尊驾怎会?”
非常君喃喃自语:“好浓重的魔气,想不到法儒尊驾果真是人鬼之子。”
皇儒无上再次打断众人的议论。
“君奉天,你今日说出这个真相,只能帮助玉离经自清,但当众亵渎儒门之罪,你又如何自处?”
“吾会会弃法儒之位,离开儒门,承担一切。”
惊言一出,现场一片寂然。
良久之后,皇儒无上为此案做出最终判决:“玉离经继位主事之后,功在武林苍生,但魔性染身之事,难免受人质疑,所以吾在此判定,由敬天怀与玉离经公平决斗,以决定儒门的领导者。”
敬天怀心思慎密,见方才形势,已知昊正五道的态度。
但他居身甚正,又是儒门创者之后,即使知道皇儒无上的心思,亦是坦然接受挑战。
“敬天怀领命。”
玉离经自是应承:“好。”
“时间就在明夜子时。”
此时,君奉天又恳请皇儒无上:“请皇儒尊驾伸出援手,施展皇化魔赦,为玉离经消除天生的魔气。”
“此战过后,吾会处理。”
儒门关于玉离经的争论就此定案,无论玉离经与敬天怀的战斗结果如何,玉离经已恢复清白。
所有的怨恨与不满尽数指向了君奉天,而君奉天自请离开儒门,一切恩怨皆与儒门无关了。
这便是君奉天与皇儒无上达成的协议。
黄昏暮晚,孤墓衰草。
天迹埋怨着君奉天:“你怎可用玉箫的名声胡来?”
君奉天轻轻拔去坟上的野草。
“也许,这是玉箫的希望。”
另一边,长路萧萧,晚风瑟瑟。
非常君陪着满肚子郁气的庭三帖边走边聊。
“好友,儒法无情,法儒无私,不过都是人情世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