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臣死罪!”
赵旅认错可谓是无比积极,一口一个死罪,听的朱标都感觉自己的耳朵要生茧了。
“够了!”
朱标一声呵斥,又让赵旅吓出了一身冷汗来,低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如果孤没有猜错的话,那杨烨定然是以黑面包为条件,让你向吏部举荐的吧?”
朱标有这样的猜测,也是因为之前杨烨用同样的说法,向他要求了县丞的职位。
赵旅猛然抬起头来,吃惊的瞪圆了自己的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一猜即中。
这件事情他相信绝对不会是杨烨说出去的,除非他不要脑袋了。
“你们竟然敢将官职私相授受!”
朱标一拍桌案,怒喝一声,吓的赵旅连忙又低下了脑袋,心中不断的哀嚎着“完蛋了,完蛋了!”
“告诉孤,那分红又是怎么回事?可是你私下贪污之举?”
“不不不,不是,这是投资,是臣的投资,面包工坊和肥皂工坊,都是臣的私钱,并非是贪污,还望殿下明察。”
赵旅连忙否认,推举杨烨成为主簿这件事情哪怕说是他私心作祟,那最严重也就是丢了官。
可如果被定罪为贪污,那可是要被剥皮实草的,全家都要被流放甚至是问斩。
“私钱?据孤所知,你来济阳县上任的马车、仆役还都是你那师爷为你购置的,你何来的钱,能够建立那么大的面包工坊?!”
“啊,这,这……”
赵旅心头顿时咯噔了一下,心念着,这下真的完蛋了。
没想到太子竟然连这都能查的到!
“还不速速招来!”
朱棣当即怒喝一声,他从小练武,这一声怒吼宛如洪钟一般,吓的赵旅浑身的力气尽数散去,当即瘫软在了地上。
赵旅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他只得哭诉道:“殿下明鉴啊,都是那杨烨蛊惑臣的,和臣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臣当时是拒绝他的,可是他却说只需一两银子就能投资,臣也是鬼迷心窍就信了他。”
三十多岁的赵旅,此刻泪流满面哭的就像是一个孩子一般,他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不说,太子肯定也查得到,还不如一吐为快,说不定太子还会网开一面。
所以他就将罪责全部都推开了杨烨。
“是杨烨说,让衙门做什么公开招标,让百姓们也加入进来,百姓如果没钱就出力,到时候分他们股份便可,每月分红,而臣只需缴纳一两银子便可以分得百之五,又分的百之五给县衙的各级,另外府衙也有百之五,还有百之一是缴纳给朝廷的税款,剩下的十之三分别给了工坊中的百姓,最后的…是杨烨自己的,他才是大头啊,殿下!”
赵旅低着脑袋,没有发现朱标闪烁的眼眸。
在前者说话的时候,朱标也在脑中计算着,这些分出去的股份加起来,也只有百之四六,也就是百分之四十六,剩下的杨烨一个人就拿了百分之五十四。
“刚才杨烨说要分孤三成……那他自己也还剩下三成半,这家伙果然是奸商。”
朱标心中暗想,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高兴。
不难看出,杨烨玩了一手空手套白狼,他什么都没有付出,却调动了整个济阳县为他一个效力。
最后他来得到了一个好名声和大量的财富。
但是转头又一想,也正是因为杨烨这么做,所以济阳县才能这么快恢复了生机。
“那肥皂厂也是这样分红?”
朱标问道。
“这个……也不是,肥皂厂中臣只占了百之二,衙门百之三,剩下的臣就不得而知了。”
赵旅老老实实的回答着,他曾经也问过,但是杨烨却只是和他说。
这是一条能够让他们升官发财的道路,即便是当不了官,也能赚到一笔巨大的财富。
他便也就没有多问了,所以知之甚少。
“哦,对了,杨烨说肥皂厂的利润,将会用于济阳县的基建…额,什么是基建臣也没有搞明白。”
赵旅说着不禁有些羞愧,他好歹也是二甲进士出身,却听不懂一个秀才说的词汇。
他甚至都不好意思询问杨烨,当时等杨烨说完后,他还故作高深的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可,实际上杨烨当时说的什么,他早就忘记了。
“基建?何为鸡建,莫非他要养殖家禽?”
朱棣疑惑的看向朱标,后者也在沉思,他已经算的上是饱读四书了,却也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词汇。
听了朱棣的讲解,朱标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或许正是如此,济阳县的百姓虽然可以温饱,却依旧面有菜色,是该找些肉食,若能够让百姓养一些禽类善莫大焉。”
朱标微微点了点头,表示欣慰。
正低头的赵旅闻言,心中不由一喜,连忙抬头应和道:“是极,是极,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哼,荒唐!”
朱标突然甩了一下衣袖,冷哼道:“此事本该是你这县令之责,现在却落到了一主簿手中,你还好意思在此夸夸其谈,思之令人发笑!”
赵旅闻言,只觉得自己心里苦啊。
他哪里是不想插手啊,可是杨烨做的那些事情他一个都不懂,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杨烨找麻烦,所以他干脆每天就来这百花阁了。
还真别说,有他这位县令在,那些从外地来的富商豪客,都不敢在这里闹事,可以说整个大明都找不出比这里更太平的秦楼楚馆。
“罢了罢了,唉,孤问你,若是让杨烨担任县丞可好?”
“啊?!”
赵旅诧异的抬头,因为太过震惊竟然忘了避讳,直勾勾的盯着朱标的眼睛。
这太子不会是假冒的吧,之前那些事情罢免了杨烨都不算过分,太子殿下竟然还要给他升官,而且杨烨那小子才十八岁。
“殿下,这似乎不太符合规矩,他才十八。”
赵旅心虚的提醒了一句,他话音落下,朱标便宛如怒目金刚般的瞪向了他。
“十八?可他做的事情,比你这三十五岁的县令还要好的多,孤倒是觉得县丞太委屈他了,不如把你这县令给他吧。”
赵旅苦涩不已,太子都这么说了,他哪里还敢反对,再不同意的话,他这个县令都没了。
“臣,认为太子所言大善,杨烨虽然年纪尚轻,然其,然其颇有政绩,为百姓所爱戴,当为县丞。”
“嗯,如此便这样决定了,哦,对了,孤与燕王的身份你暂时不要告诉杨烨,若是泄露一字,那卿家便去岭南做县令吧。”
朱标冷言提醒了一声,赵旅不做多想连忙应了下来。
之前他听说这位储君性格温润如玉,不似陛下暴戾,然而今日他方知太子殿下这是不怒则已,一怒威严不亚于当今陛下!
才这么一小会,他的里衣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时候不早了,尔便退下吧。”
朱标懒得看他,一挥衣袖,叫赵旅离开。
赵旅连忙爬了起来,也顾不得身上的狼狈,向着朱标和朱棣一拜,躬身向着雅间外退去。
就在他打开门,准备退出的时候。
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呐喊声。
“某捐赠一千两白银,外带一百石粮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