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中。
听着武林群雄的嘲讽与责骂,看着众人脸上露出的鄙夷,玄慈清楚今天少林败了。
并且,只要一个处理不好,少林数百年的清誉就会毁于今日。
心中思量片刻,他就解去了身上的袈裟,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向着大雄宝殿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玄慈犯了淫戒,再不堪为少林方丈。
今日,玄慈不再担任少林方丈之位,有请执法僧重重责罚。
少林千古清规,戒律森严!
其他师兄师弟们,今后务必引以为戒,严守清规,精修佛法!”
跪倒的瞬间,他原本挺直的腰杆软了先去,双目也变得浑浊了下来,瞬间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头。
看着浑浊的泪水流淌过玄慈沟壑纵横的脸庞,武林群雄皆是有些不忍,少林僧人更是露出了感动之色。
玄寂重伤,玄慈跪地,场中少林主事者的身份当即变成了达摩院首座玄难。
看着玄慈跪倒在地,他迟疑道:“师兄……”
玄慈打断了他的话,历声道:“我少林寺千年清誉,岂可坏于我手?有请执法僧!”
玄难闻言,不由双目含泪。
正当他准备狠心指挥执法僧用刑之时,不远处的陈渊却发出了嗤笑之声。
听着陈渊的笑声,少林众僧和武林群雄都将目光移了过来。
玄难强压心中怒火,不客气地看向陈渊道:“陈真人,逼得我少林方丈当众受刑,你难道还不满足么?”
“满足?我为什么要满足?”
陈渊反问一声,然后喝问道:“玄慈破戒跟我有何关系?难不成是我拿刀架在玄慈脖子上,逼着他与叶二娘通奸的么?”
“……”
玄难呐呐无言。
“阿弥陀佛!”
玄慈宣了一声佛号,吸引众人目光后道:“是老衲不守清规,于他人没有半点关系,
还请执法僧行刑!”
陈渊闻言摇了摇头,叹气道:“我说过,我今日来此只为了公道。我本以为少林乃是庄严宝刹,必然通情达理,没想到我高看少林了!”
玄难皱起了眉头,脸色阴沉道:“陈真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渊叹息道:“我不喜佛家经典,但也知佛门导人向善,没想到如今少林全寺上下却没有半点慈悲之心。
玄慈罪孽滔天,你们竟然只看到他犯了淫戒?
这数十年来,他眼睁睁看着叶二娘行凶,纵容着叶二娘犯下滔天罪孽。
佛祖割肉喂鹰,舍身饲虎。
而他玄慈,却坐视无数家庭家破人亡,看着无辜孩子堕入轮回。
午夜梦回,你难道听不见那些婴儿惨死时的哀嚎么?
这份滔天罪孽,岂是区区‘淫戒’可以涵盖的?”
说话间,他鄙夷地看向了玄慈。
“更令我感到心寒的是,事到如今,玄慈你竟然没有半点悔改之心。
数百上千的婴儿因你惨死,无数家庭因为你而悲痛欲绝。
然而到了现在,你却丝毫没有考虑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甚至没有想过对那些家庭说一声抱歉,你心里想的竟然只是以死为少林清规添几分威严。
玄慈……玄慈……
你的法号中有‘慈’字,令师当年给你其法号之时,想必是让你拥有一颗慈悲之心。
如今看来,你完全辜负了他的希望!
灵门若是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会气得活了过来,将你的法号收走!”
听着陈渊的训斥之语,玄慈目光呆愣,羞愧难当。
“阿弥陀佛!”
宣了一声佛号,他当即双手合十,然后运气内力,反手就向自己天灵拍去。
“不要!”
叶二娘见此,当即发出了惊呼。
场中的武林人士见此也是大惊失色,都没想到玄慈方丈今日竟然不是被拜山的陈渊打死,而是被活活说死。
玄慈精通大力金刚掌,一掌足以开山裂石,更何况是脆弱的天灵?
眼看玄慈的脑袋就要四分五裂,众人耳边忽然响起了陈渊的声音。
“想一死了之,哪那么简单?”
话音才落,就见陈渊就对玄慈伸出左手,凌空向着他的双掌一抓。
刹那之间,玄慈就感觉自己手掌前方有了一双无形大手,稳稳地拖住了他拍向脑袋的大力金刚掌。
看着陈渊隔空拦住了玄慈自杀,在场武林群豪不由再次惊呼出声,嗟叹真是神仙手段。
陈渊看着玄慈,训斥道:“到了现在,你还不知悔改?”
玄慈求死不能,只能无奈地放下了双掌,看向陈渊道:“不知陈真人有何指教?”
“欠了债就要还,做错了事要道歉,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你的师父都没教过?”
陈渊失望地摇了摇头。
玄慈只能维护道:“是老衲忘了师父教诲,以至于犯下如此罪孽。”
陈渊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玄慈的解释,然后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叶二娘犯下了滔天罪业,包庇她的你也难辞其咎!
就算你们不能将当初残杀的孩子起死回生,至少应该亲自登门向那些家庭道歉,为他们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赎罪。”
玄慈闭目不答。
他不惧一死,也不是不想赎罪,但真按照陈渊所说去登门道歉,那么这些家庭必然将仇恨迁移到少林寺。
这必然会大大影响少林的声名。
陈渊见此,淡淡道:“玄慈,叶二娘,你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今后来偿还自己犯下的罪孽吧?”
“不!不需要他偿还!我会自己赎罪!”
听到这话,叶二娘激动地从包不同手中挣脱,用力地以头抢地,在地上砸出了一道道血印。
玄慈也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了哀求之色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他清清白白地来到人间,不应该背负这些东西。”
“总有人要去赎罪。”
玄慈闻言,心中天人交战,最终叹道:“我会去赎还曾经犯下的罪孽。”
陈渊点了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让他继续安心地做个小和尚吧!”
听到陈渊这话,玄慈和叶二娘当即朝少林众僧那里看了过去。
武林群雄也是大感诧异,探究地打量着少林僧侣,与周围人讨论着哪一个和尚与玄慈长得相像。
“这个小和尚慈眉善目,和玄慈长得好生相似,怕不是玄慈方丈的私生子?”
“我听说玄慈方丈年轻时模样并不出众,我看他的儿子应该是个丑和尚。”
“不应该吧,就算玄慈方丈长得丑,但叶二娘可生得标致,儿子应该随母亲吧?”
“……”
听着周围武林人士热烈的议论声,单正神色复杂地看了下少林众僧,转头对五个儿子教导道:“今日之后,少林百年声誉尽毁,再也不是天下第一大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