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之上。
迎着武林群雄打量的目光,少林众僧脸色变得很是难看。
尤其是玄字辈高僧,一个个脸色更是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他们皆是知道今日有人拜山。
按照他们所想,最差的结果就是技不如人,丢一些颜面罢了。
然而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前来拜山的陈渊尚未出手,光是鼓动唇舌,就已经革除了他们的方丈之位,毁了他们少林数百年的清誉,让少林这一佛门圣地变成了养私生子的圣地。
自今日起,少林至少要封闭山门数十年。
只有等待这一批江湖人士全部故去,少林群雄才能在天下人面前重新挺直腰板。
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仇恨,少林寺如今的主事人玄难持手上前,道:“陈真人,现在您满意了么?”
陈渊见此,摇头道:“玄慈有此结果,全是他咎由自取,于我何干?
少林才去了一个犯了淫戒的玄慈,如今又来了一个犯了嗔戒的玄难,偌大佛寺难不成全是痴愚之人?”
玄难当即血气上涌,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反驳不能。
他骗不过自己。
片刻后,他深吸了口气,手持佛礼:“阿弥陀佛,多谢陈真人指点,老衲确实修为不深,擅动了嗔念。”
陈渊微微颔首,道:“孺子可教!”
听到陈渊这话,在场群雄皆是有些发愣。
虽然众人都将陈渊看做老神仙、老怪物,但其外表看起来弱冠之年,而玄难胡须已然泛白,这场面看起来给人以极大的不真实之感。
见玄难低头,陈渊也不再咄咄逼人,揭过此事道:“本座今日拜访贵派,除了为那些无辜冤死的婴儿讨个公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领教少林的神通。
少林自称禅宗祖庭,想必传有佛门神通,还请少林高僧不吝赐教!”
陈渊这话声音不大,却瞬间扩散到了整个广场之上,在众人耳边响起。
玄难看着悬在陈渊头顶的飞剑,脸上不由露出了苦色,持手道:“阿弥陀佛!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陈真人已然超凡脱俗,绝非我少林门人能够力敌。
真人若真需要这天下第一的名号,自己拿去就是,我等自愧不如。
不过,这并非我少林技不如人,只是我等没有学会佛门神功罢了!”
其他少林玄字辈高僧也纷纷开口,皆道技不如人。
场上武林群雄闻听此言,皆是忍不住赞了一声,此番玄难的应对堪称完美。
少林虽败,但却败得有风度。
考虑到陈渊那神仙一般的手段,少林的失败并不丢人。
凡人怎能与仙人争锋?
“天下第一?”
陈渊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本天上人,要天下第一这个虚名来干什么?”
听到陈渊这话,在场武林人士和当初的慕容复一般,皆是呆愣住了。
紧接着,现场就是陷入了一片哗然。
“他是天上人?”
“是啊,若非如此,他怎么会飞剑之术?”
“果然,陈真人是天上仙人,现在是下凡历练?”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仙?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仙界?”
“我就说江湖虽大,但也不至于忽然冒出这么一个绝世人物!”
“……”
因为陈渊展现的非凡手段,众人已经重新往古籍之中探寻仙神之说,猜测他是不是真的神仙。
如今听闻陈渊这话,广场之上的武林群雄十有八九都信以为真,看向他的目光越来越炙热。
陈渊无视了众人的目光,对着玄难等人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们算什么高僧?”
“什么?”
“你!”
“……”
听到陈渊这轻蔑之语,玄难等玄字辈高僧不由血气上涌,差点口吐鲜血。
没有理会玄难等人,陈渊眼中闪过一丝白芒,看向了广场一角。
“大师佛法精深,修为不再陈某之下,真不愿上前指教两招?”
听到陈渊这话,众人皆是一惊,顺着陈渊的目光看了过去。
只见广场边缘,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在弓身扫地,其人年纪已然不小,胡须稀疏而花白,行动迟缓,看起来平平无奇,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
换做他人说此人修为高深,武林群雄必然不信,但这话是陈渊所说,众人只当是自己见识浅薄。
更有见多识广的武林宿老想起了传说中的的一个境界——入微!
返璞归真,收纳一身真气于体内,而无半点异象显露于外,这是真正的武学宗师才拥有的境界。
在众人的注视下,这老僧停止了清扫,缓缓抬头看向了陈渊。
“陈真人说笑了,老僧虽然于佛经中读出了些道理,但也只是学了些强身健体的武功。
至于佛门护法伏魔的神通,先贤或许将之藏于了佛经之中,只是老僧实在过于痴愚,并没有从中领悟半分。
真人内力之精纯,世所罕见,显然是修出了法力。
老僧自是不敌,就不出来贻笑大方了。”
扫地僧早就到了,事关少林存亡,他不可能不来。
若是陈渊有覆灭少林的念头,他自是拼着一死也要捍卫少林门庭。
然而,陈渊却只是讲道理摆事实。
少林既然有错在先,那么承认错误并改正自无不可,因此他并没有出手。
至于不出来应战的原因,正如他刚才所说。
以他的境界,自然感知得出陈渊的内功修为还在他之下。
但与陈渊的法力相比,他一身精纯的佛门内功就显得驳杂了许多。
只论修为,一人内功深厚,一人法力精纯,很难分出高下。
但论手段,陈渊掌握的可是御剑之术这种神仙手段。
没有佛门护法伏魔的神通,如何能抵挡掌握道家降妖除魔的仙术?
更重要的是,在他看来少林近些年的风气确实不佳,重视武学而轻视佛法,长久下去少林必然堕入邪道。
若是能借此机会让少林众僧舍弃虚名,专心佛法,此次陈渊拜山未必是一件坏事。
看着神色坦然的扫地僧,陈渊眼中露出了意外的神色。
此番上少林,他已经做好了与扫地僧一战的准备。
从扫地僧充斥周身的淡白灵光来看,扫地僧修为果然如他所料,已经拥有了一身接近炼气圆满法力的先天真气。
拥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就算扫地僧不通法术,他要想战胜扫地僧也并不容易。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事关少林数百年声誉,扫地僧居然一招不出,就此坦然承认不敌。
上山之后,陈渊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赞赏之色,道:“诺大少林总算有人真将佛经看了进去,大师若是奋起一跃,说不定能打破此方天地桎梏,飞升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