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苏忽然明白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了。

她太懂了，那种充满欲望的眼神。

来霓裳斋的每一位客人都拥有这样的眼神。

哪怕是救她一命的长安王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她对那位长安王就充满了怨。

她为他守身如玉了那么多年，为他心甘情愿成为安插在永华州的一枚棋子，为他收集官场各个大佬的动向和情报。

他对她的救命之恩，她早已还清。

长安王是不可能迎娶她一个烟尘女子，从而放弃帝王霸业的，她对此心知肚明。

所以她选择离开。这是她的最后一舞。

天女苏也幻想过自己今后的生活，也许会隐姓埋名，也许会嫁给一个普通人。

但，不该是这样子……

在荒山野寺之中，失身给一个石头做的神明！

她咬着嘴唇，不知何时体内的修为已经化为乌有，犹如干涸的长河。

鬼王露出戏谑的眼神，伸手抓住她的面纱。

曾几何时他曾落败于一个人族修士之手，而如今他要用最美的人族女子来泄愤！

“啧，竟然还戴着面纱！”

“从来没有人族的男子见过你的真容吧？”

“真是可惜，你苦苦守护的清白，要被一个异族玷污了！”

鬼王发出低沉的笑声。

他用另一只手掏出一个黄金的轮盘。

金轮转动，四面放光，天女苏的身体开始颤抖。

她感到自己体内的阳气正在流失，被金轮所吸收，最后用于填补鬼王缺失的修为！

“世间万物讲究阴阳平衡，等到阳气缺失，你会自发寻求阳气的所在，欲壑难填！”

鬼王望着眼前逐渐开始情难自禁的女子，贪婪地舔了舔嘴唇，向对方脸上的面纱摸去。

然后……

一块大石扑面而来，把“鬼王”的石头手掌砸了个稀巴烂！

“真是罗里吧嗦啊，你们鬼族屁话都这么多吗？难道没有人给过你们忠告，反派通常死于话多？”

天女苏的身后，突然出现一道身影，抡起大石，猛地一下地砸在“鬼王”身上。

——现在的“鬼王”毕竟只是一尊残缺的石像，在肉身完全恢复之前，它无法使用法术，只能借助鬼寺的运转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若没有鬼气，以及其他妖族、鬼族的相助，此时的它，仅仅只是一具石像，一具傀儡！

“你，你是谁？”石像木讷地望着眼前突然跳出来的少年僧人。

此人目如朗星，唇红齿白，一袭白衣，颇为出尘。

像极了……当年秒杀自己的那个魔佛！

来自记忆深处的颤动！

“贫僧法号无戒，凡是佛门清规戒律，贫僧统统不戒！”

楚零有些邪气地笑了笑，抡起大石，沿着开裂的裂缝，重重砸下，把眼前的石像砸了个稀巴烂！

杀生，好斗，都是佛门重要戒律，但他统统不戒！

一声惨叫从坍塌的石像中响起。

鬼王脆弱的魂魄化成一缕黑烟，随着石像的碎裂而消散。

旋即，整个祭坛都开始颤动。

血池中涌动的血水变成了滚烫的岩浆，熊熊燃烧起来，累累白骨烧为灰烬。

“还好我及时赶了过来。”楚零松了口气。

天女苏被牛鬼蛇神的神像一口吞下后，佛殿里也产生了异常，顾小荷像是失去了力量般倒下。

楚零安顿好顾小荷后，当即搬起佛殿里的大石把鬼王石像砸开，发现石像座下竟然别有天地，然后追到了此处。

恰好碰到鬼王正在那得瑟地说教个不停。

也正是多亏了鬼王的讲述，才为楚零答疑解惑。

之所以两女脱力，只有他行动如常，是因为鬼气虽然会剥夺修士的修为，修为越高，毒害就越深。

但楚零未经修行，只是一介凡人。而且经过伏魔寺强身健体的早课，筋骨又要比一般的凡人要健壮许多。

搬得起大石，砸得开石像。

估计鬼王也没想到，两次弄死他的都是“魔佛”。

这也是造化弄人。

“你还好么？”楚零收拾掉了“鬼王”，正暗暗庆幸，看到天女苏奇奇怪怪的样子，下意识关心了一句。

“要我。”

天女苏咬着唇冷冰冰地说道，但眼角眉梢都泛着媚意。

“啥？”楚零愣住了。

虽说他来霓裳斋的目的就是为了破色戒，但趁人之危还是……

“你现在情况不大对劲，等你清醒的时候……”楚零斟酌着用词。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强吻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美人，对方不知何时卸下了面纱。

面纱后面的那张脸，确实是人间绝色……

明眸皓齿，肤白如玉，每一个眼神都令人神魂颠倒。

“我现在很清醒。”天女苏语气清冷地说道，但脸上却火烧一般。

她的眼神很清明。

她曾经为一个男子守身如玉十余载，但对方爱王权富贵更甚于女人，那她还有什么必要等下去？

面对鬼王的一刹那，她心中所有的执念被解开。

如果生命只剩最后一刻，她再也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不该浪费的男人身上。

他不配。

至于眼前的男子……

气质出尘，相貌俊俏，而且他做出的那篇文章，自己也很喜欢。

除了是和尚这点，其他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不过……和尚和花魁，又岂能说不是绝配？

“虽然有点趁人之危，但开始之前我不得不提醒你一下。”

楚零顿了顿，烂话张口就来：

天女苏：“？？？”

古庙中所有的火光散去，黑夜中突然响起撩人心弦的低吟。

……

不远处的佛殿之中，顾小荷悠悠醒转。

她微微一愣，旋即脸上泛起发烧般的霞色。

“不过，花魁总算有个好归宿了。”顾小荷幽幽叹道。

黑夜，很漫长。

佛殿中，斯人难眠，倚墙独立。

佛殿下，春意盎然，活色生香。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楚零感到神清气爽。

“怎么样？”回到佛殿的时候，看见顾小荷问道。

鬼王死后，整个鬼寺恢复如初，还原成了一座破败的山庙。

顾小荷估计在外面听了一宿，两只眼睛红红的。

毕竟在那种动静下，想不失眠，也很困难呢。

楚零认真回味了一下。

顾小荷的脑门上青筋颤动，表情逐渐暴躁：

“我是问你，花魁复苏得怎么样？鬼王死后，她被剥夺的修为，有没有还回来？”

“哦，应该有吧……”楚零嘿嘿一笑，挠头。

“还有。你现在也算自己人了，关于花魁，有一件秘辛我想要告诉你。”

顾小荷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