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蹙起,侧眸向着敞开的门外看去,只见萃初在门口处眼巴巴地向着房间这边望来。
“姑娘,门外有位大嫂求见。”寒疏上前一步,小小声地说。
大嫂求见?她在汉州城可没有什么亲戚啊,别说是汉州城了,就是整个大霆国,她认识的也没有几个人。
实在是苦笑不得,这个寒疏,分明有事要告诉她,却缩在背后这么长时间都不说话。
站起身后,抿唇朝着寒疏笑道,“日后若有事,直接说就好。”
没等寒疏说话,她已经收了名单册在怀里,与顺伯一起走出了房间。
不论这个大嫂是魔还是鬼,若不出去会上一会,倒显得她软弱可欺了。
一路走到大门口,顺伯已经率先开了门,此时映入眼帘的是门口熙熙攘攘的围观群众。
“是哪位大嫂?”花心挺直腰背,垮了门槛后,光明正大地第二次出现在乡邻的面前。
萃初和寒疏站在花心的身后,而顺伯则站在身侧。
其实花心早就看见了那人,这个女人长得不能说好看,她横肉丛生,满脸雀斑,身体肥胖圆润,穿着一身红色的绸缎裁剪而成的齐胸襦裙,这衣料光滑,撑得胸前一片春光。
肥胖女人上前躬身弯腰,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微黄的牙齿,眼睛眯成一条线,还微微福了福,才说道,“邻家小妹,我便住在不远处,今日来是想请姑娘你去吃口酒。”
喝酒?她们又不熟,为什么要来邀请她喝酒。
定定地看着这个女人,因为她眼睛已经被肥肉挤得只剩一条线,所以根本看不清她眸中的意图。
深吸一口气,花心向后退开一步,凭借记忆**手作揖的一招一式对着肥胖女人一礼,“敢问嫂嫂贵姓。”
“如我们这般人家,哪有什么贵不贵姓的,我男人姓郑,街坊都叫我郑家娘子。”说话时,郑家娘子胸前的肥肉一晃一晃,好似顷刻就要迸射而出。
这时候,人群中有人戏谑地高声笑道,“哈哈哈,我说郑家的,你男人不是早就死了吗?”
“去你的,死了那也是我男人。”郑家娘子回头给了说话那人狠狠一记白眼,人群当即纷纷大笑起来。
蹙眉看着众人对眼前这位郑家娘子的态度,心里横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初来乍到,有街坊请她去吃酒本是不能拒绝的事情,可她根本不了解这个人,而且自己身边只有两个女使和一个中年大叔,万一遇到事情,只怕是翻天覆地的,所以不论是任何人没由来的好意,都得提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微微抿唇,花心挤出一个十分尴尬愧疚的笑容,她低低地说,“实在不巧,无缺今日备了酒席邀请县丞大人吃酒,恐怕是……”
没有再说下去,这时候,人群中向她看来的目光中已经有了几丝和善。
看来这个县丞的名头倒是比杨胜的好用多了。
“要不,改日?”打眼冷冷瞧着已经闻声色变的郑家娘子,花心问道。
那郑家娘子慌乱地干笑两声,不自觉地便向着不远处的县衙瞟去,“原来如此,县丞大人与姑娘是旧识?”
这回,花心笑得更灿烂了,笑容中还略带羞涩,“并非旧识,只因无缺来汉州安顿,县丞大人帮了不少忙,前几日家中乱的很,还未来得及设宴,这不,今日正好有空。”
反正已经扯谎到这个份儿上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就说到底好了。
“郑家嫂嫂,不如,留下来与我们一同吃酒?”说话的语速有意慢了下来,她脸上仍旧是笑靥如花,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十三岁看似镇定自若的少女所说的话,完全是子虚乌有,凭空捏造的。
郑家娘子连忙摇头,那双颊的肉跟着抖动起来,厚厚的嘴唇还在颤动,“不了,不了,我家中也设宴邀请朋友,改日,改日。”
人群的笑声也越来越大,花心依旧是不动声色地看着郑家娘子。
“我家里头还有事儿,改日再来拜会姑娘。”见花心想要上前挽留,郑家娘子赶紧溜之大吉,飞快地跑远。
轻叹一声,花心对着众人又是一礼,“众位乡邻,无缺还要忙着设宴之事,不敢奉陪了。”
没有再关心人群的议论,一个转身便走回了院子。
“大家散了吧。”身后的顺伯还在善后,萃初和寒疏跟着花心走回了院子。
萃初紧紧跟在花心的身后,不免担心地问,“咱们真的要邀请县丞大人?”
站在院子中央,看着空荡荡的院子,的确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这时候顺伯已经将院门关紧,也向着花心看来。
“顺伯,你可会写字?”花心侧眸对顺伯问道。
顺伯点头,“会写。”
没等花心开口,顺伯已经冲进房间了。
“萃初,你们现在去采买些肉和菜,还有酒,如今离晚饭还有些时候。”花心嘱咐道。
已经是被逼上梁山了,不论县丞来或不来,都得真的去请。
其实原本也是打算先和县丞套近乎的,不过是因为方才那个女人的造访加快了动作而已。
萃初拿了碎银走出去,见寒疏站在原地不动,花心无奈地笑道,“我们便快些准备起来。”
很快,顺伯拿了帖子出门,他现在是对汉州城最了解的人了,至于自己嘛,还没来得及看那名单信息册子,对汉州城仍然是半生不熟的状态。
先回家的人是顺伯,原本花心以为顺伯送帖子这件事不会太顺利,可没成想,顺伯却说县丞竟然接了帖子,还说会准时赴宴。
这样一来,的确是有的忙了,等萃初回来,索性花心和顺伯也一起进厨房帮厨,最后,勉强凑出了一桌好菜来。
其实花心会做的菜还不少,不过自己会做的都是现代的菜,鬼知道这些古代人会不会喜欢可乐鸡翅、披萨、薯条这类的西餐,最重要的是,这里没有可乐。
天色渐暗,暮色降临,隔壁的犬吠声渐渐高昂,叩门声也如约而至地响起,“祝某应邀而来,无缺姑娘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