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之前就说过,爱因兹贝伦家购买土地时的中介,正是冬木市的魔术管理者,远坂家。
哪怕在此之前远坂时臣都很绅士的没有做什么小动作,但不代表在圣杯战争期间,他还会迂腐到不在这里设置监控。
尤其是在失去了Assassin的恶劣情况下。
虽然过于辽阔的森林让使魔的侦搜并不全面,但在魔力冲突后不久,远坂时臣的使魔便抵达了现场,为这位魔术师提供了视野。
那是Berserker,Lancer与Saber之间的大混战。
虽说Lancer江湖救急,替Saber解了灾,但并不代表他们之间是盟友关系,只是同属骑士道之人的惺惺相惜而已。
Saber的目的是阻止闯入者,除了Berserker之外,同样与御主一起进入森林的Lancer也在她的阻拦范围之内。
Lancer的目的则是不让人打扰御主肯尼斯的雪耻之战,因此在不让Berserker攻击Saber之余,也不可能让Saber腾出手来。
至于Berserker……他见人就打,本就不在意结盟还是敌对。
也正因此,三个从者之间的冲突才会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僵持,直到现在没能分出高下。
而在远坂时臣眼里,三从者出现的意义,远比他们现在的战斗要重要的多。
“那位时钟塔的领主入侵了爱因兹贝伦,是要为昨晚的战斗雪耻吗?在离冠位只有一步之遥的肯尼斯面前,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们胜算很低……可是,Berserker为什么会在今天与爱因兹贝伦开战?间桐家的御主究竟是谁?”
说到间桐家,远坂时臣便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他的,不,他曾经的女儿,小樱。
在这一年间,远坂时臣虽坚持与脱离关系的小樱保持距离,但架不住妻女的恳求,仍是前往间桐家,与小樱见了一面。
在那个时候,间桐樱的头发和瞳色都已经变紫了,而站在她身后的也并非是间桐的老家主间桐脏砚,而是掌握了水之魔术师的间桐雁夜。
且不提间桐家的不正常之处(被炸了之后重新修复的),间桐雁夜对他莫名奇妙的敌意,也让远坂时臣很费解。
但就算是间桐雁夜参与了圣杯战争……也应该选择与远坂家敌对才对,为什么会成为爱因兹贝伦的敌人?
百思不得其解之间,他并没有意识到远坂家的结界有细微的波动传出,但很快又消弭不见。
酷似Assassin的黑影出现在了远坂宅邸的门口,抬头望向寂静的房屋。
请注意,这不是演戏。
重复。
这不是演戏。
————
漆黑的修道服,充满压迫力的高大身材,表情严肃的短发男子,正行走在森林的另一侧。
言峰绮礼完全不打算在战斗中插上一脚,森林东边成为战场的几率很高,来自冬木方面的敌人一般都会想到由那个方位攻过来。
所以绮礼守在西侧的森林外,等待战端开启。当战斗依他所预料在东边展开的时候,他要赌赌看有没有机会从战场背后出其不意地袭击城堡。
他并非没有意识到警戒结界的存在,倒不如说正是因此他才大喇喇地走了过来。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言峰绮礼期待着爱因兹贝伦阵营的那个参战者到来。
卫宫切嗣。
他迫切的想从这个男人身上找到答案。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愿望面前,阻隔着几位与卫宫切嗣密切相关的人。
比如说,本来打算逃离,却又为了保护同一个男人而回归战场的两名女子。
“砰砰砰砰!”枪林弹雨发出轰然巨响。
但在那之前,面色沉稳的神父就已经蹲下身子,从枪声发出的方向找出了敌人的位置,射出两支黑键。
剑刃刺进树干的闷响传来。
“……嗯?”没有命中,绮礼对这个结果有些惊讶。
在一瞬的愣神之间,从左手边又传来了枪声。虽然绮礼又在千钧一发之际闪开,但是这次的状况比刚才的枪击还要惊险。之前判断敌人只有一名的结论让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但是实在奇怪。两次射击的位置完全不同,对方的移动速度太快了。如果打一开始就有两名枪手的话,应该会互相配合时机,采用交叉攻击的方式狙杀他才对。
心中的疑惑还没解除,可言峰绮礼这次又感觉到四道气息。他的左右手立刻各取出两支黑键,一共四支。
在下意识的反应过后,经验丰富的言峰绮礼刹那间意识到了什么。
“这应该是——幻觉?”
这并不是不可能。他已经来到森林结界中相当深的位置了。如果结界的组成中设有幻惑魔术,附近又有能够操作魔术的术者在的话,就能够针对绮礼个人扰乱他的感官能力。
看不见的狙击手果然只有一个人吗?如果只有一个人,那么操作幻术的也是他吗?还是说另外有人负责支援……
不管如何,在找到突破术法的线索之前只能随着敌人的步调起舞了。
身穿法袍的神父举起四支黑键,迅速朝着四方气息连续掷出——果然都没有击中目标。
而紧接着,迸射而出的枪弹直接击中他的背后。
那是连气息都无从感知的高速子弹,布设在爱因兹贝伦森林的结界不仅可以演出杀气欺敌,也可以掩饰真正的杀意。
这第三次的射击,才是真正的杀局。
策划了这场战斗的久宇舞弥缓缓收枪。
.300温彻斯特口径弹在爱丽丝菲尔的幻术掩盖下,从绮礼已经用黑键排除的位置,几乎不带杀气地穿过上百米的距离,精准地命中言峰绮礼的脊柱。
以华瑟WA2000的杀伤力,舞弥确定目标的脊髓已经被贯穿。
言峰绮礼的表现如舞弥想象的那样,连惨叫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直接仰面倒下,既没有痉挛也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
应该是依照计划射穿脊椎当场死亡了吧——舞弥这么判断,从狙击位置站起身,手中的Calico冲锋枪对准仰躺的绮礼,小心翼翼向他靠近。
“舞弥小姐,不可以!”爱莉斯菲尔马上看出这是陷阱,对舞弥发出念话警告,但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仰躺的绮礼没有起身,只有手臂一摆,射出一支暗藏的黑键。低轨道射来的黑键割伤舞弥的右脚小腿,让她错失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机。
下一刻,黑衣男子高大的身躯如同弹簧机关似的弹跳而起,朝着舞弥猛冲过去。
舞弥毫不畏惧,举枪便射。但是绮礼连躲都不躲,只是用双手挡住头脸。立领法袍到袖子的部分都是以Kevlar纤维制作,而且还在衣服里边紧密地加上一层教会代行者特制的防护咒术。如果是九毫米口径的子弹,就算在最近距离也不可能打穿。
即使如此,一秒钟两百五十英尺十连击的动能仍然像金属球棒的猛力敲打般连续痛击绮礼的身躯。但是他锻炼到极致的筋肉就像是铠甲一样,完全保护骨骼与内脏免于受到冲击力的伤害。
发现绮礼全身都穿着防弹衣,舞弥立刻扔下手中的Calico冲锋枪,从大腿侧拔出一把兰博刀。
和Kevlar纤维对枪弹的耐性相反,有着非常容易被利刃切断的特性,枪不管用的话只有接近战才有活路。
弹幕中断的同时,绮礼双手再次各拔出一把新的黑键,从左右向舞弥发动了十字斩。舞弥丝毫没有因为负伤的右脚而有所迟钝,用厚重的刀身弹回黑键的连击。
虽然黑键的刀长远远超过战术直刀,不过终究是强化后投掷用刀类。在接近战中,比起由于极端的短柄而缺乏平衡的黑键,反而是舞弥的战术直刀由于灵活的原因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有机会!”
确定了自己的优势,舞弥以半舍身的姿势猛然冲了过去——黑键难以防御这种距离的攻击,而且就算被反击斩中,负重伤的几率也很低。
绮礼也以右手的黑键接住了舞弥右手的匕首,看上去是打算依靠刀刃的长度反击,和匕首交错而过的剑影突刺了过来。对此早有准备的舞弥,很简单地躲过了反击,只是稍稍偏了一下头便避过黑键的刀尖,就这么闯进敌人的怀里。
但是就在舞弥确信胜利近在咫尺之时,绮礼却做出意想不到的行动,让她大吃一惊。
双方的右手就像是拳击中的交叉反击一般彼此交错——但是绮礼应该握着黑键短柄的右手却是空的。在突刺到一半的时候,他放开了手中的武器。
也就是说绮礼的右手打一开始就不是要用黑键刺杀舞弥。
筋骨结实的有力手指,缠上舞弥的右手腕。昂然挺立的修长黑袍身躯像条蛇般揉身一弯,就这样穿过舞弥的右臂下方。下一秒钟,绮礼用一种类似让负伤者搭肩的姿势把舞弥的右手背在肩后。
在无力回天的致命绝望感之中,舞弥发觉自己被对方是使用黑键的代行者这点先入为主的观念给欺骗了。这个动作是来自中国的拳法,八极拳!
在致命的绝望之中,绮礼的侧身与舞弥的腰部紧密贴近,左手肘对着舞弥的心窝一击,左脚也给予舞弥的支撑腿漂亮的一击。
八极拳最具标志性的招式——里门顶肘。
舞弥连受身都无法做到,重重摔在了地上。因为过于强烈的冲击,她甚至陷入了手脚完全脱落的错觉,全身麻痹无法动弹。意识里只感觉到受到肘击的胸部剧痛,肋骨至少断了两根。
尽管仅仅一击就让久宇舞弥陷入战斗不能的状态,但是绮礼却没有就此收手。
言峰绮礼的目标只是卫宫切嗣,对于久宇舞弥没有任何的执着。所以,他握紧拳头,准备给眼前的敌手最后一击。
而就在这时,一声清澈而嘹亮的呼唤响起。
“Shape ist leben!”(形骸啊,获得生命!)